32岁生日那天,我在老公车里找到了一条撕碎的情趣丝袜。
一夜烂醉以后,我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躺在酒店里,地上散落着七个已经使用过的避孕套。
床缝里带血的男式耳钉,恰好维修的酒店监控,强行打扫房间的保洁阿姨……所有的一切都提醒我这是一次有预谋的犯罪。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后的人竟然是我深信不疑的他。
1
原本只是想在生日那天洗个车,没想到洗车的小哥从副驾驶座地下抽出来一条被撕碎的情趣丝袜。
我知道老公吴毅有这方面的癖好,但是眼前的这一条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自认为32的自己保养的还算可以,要不然面前这几个洗车小哥也不至于管不好自己的眼睛,在我的身上任意乱剐。
可他还是出轨了。
吴毅是我的大学同学,出身农村的他苦苦追求了我三年,在临近实习的时候我终于答应了,并且迅速结婚领证。
别人都说他是凤凰男,攀上了我家这根高枝,一年内就迅速晋升公司总经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当初的他,望向我的眼睛里都是纯粹的爱意。
“小樱,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我们在一起吧。”
以至于在父母的要求下签署婚前协议以后,我对吴毅始终抱有愧疚,所以他的各种要求我都尽量满足。
我怎么也想不通,这种情况下吴毅为什么还要出轨。
我去了酒吧。
“佳佳,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这是我结婚后第一次夜不归宿。
摇曳的肉体,暧昧的灯光,只要有钱就可以畅饮的各式酒饮……
三杯下肚,我的视野已经完全模糊,我靠着闺蜜李佳佳的肩膀,任由意识消失。
醒来已经天光大亮,身上疼痛让原本游离的神经瞬间紧绷,我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遮挡,正对着打开的窗户,暴露无疑。
房间的地毯上散落着几个用过的避孕套,还有已经干涸的可疑痕迹。
加上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我终于反应过来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闺蜜李佳佳的电话始终打不通,我胡乱裹上件已经破碎的衣服,望着地上的白色污渍发呆。
“一、二、三、四……六、七。”
一共有七个。
呆坐了半个小时,等眼角的泪滴风干后,我拨通了110的电话。
不管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2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贴心的女警还帮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运动服,虽然简单,却能遮挡住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起码给我提供了几分安全感。
女警在我身上取完证,给我了一个拥抱,但此时的我已经对这些温柔的善意分不出任何精力感动了。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善良的警员同意我在房间门口观察他们取证的全程工作,观察这对我来说十分残忍的现场。
拍照、取证、收集指纹……这些只在刑侦片里才见过的事情,竟然如此真实地在我眼前发生了。
终于,我看到了我在意的东西。
警员用镊子从窗缝中夹出一枚钻石耳钉,远远地看只是一个闪光的亮点,发着廉价的光。
片刻的记忆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昏暗的灯光、粗重的喘息、被表带强扯下来的耳钉,以及一个清脆的耳光。
“这是那个人的耳钉!他打我。”
尖叫以后,我往女警的怀里缩了缩,那枚耳钉的光却好像梦魇一般,即使闭上眼也持续闪着诡异的光。
“小樱,你记起来什么了吗?”
“耳钉是那个人渣的,被我的表带扯下来。在……在那个时候。”
痛苦的记忆突然被唤醒,同时还有我以为已经干涸的泪腺。
“放心。罪犯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
我也以为会的。
但是第二天,我面对的却是已经被打扫的房间现场。
“谁让你打扫的!谁!”
“你们故意的!是不是!我知道了,是你们干的!不然怎么就昨天监控正好坏了!为什么!”
踢翻门口的水桶,我抓着不知所措的保洁,几近疯狂。
“不是,俺看没挂不让打扫的牌子,这不打扫俺们要被扣钱那……”
保洁阿姨质朴的方言让我一瞬间回神,她不过是被人雇佣的棋子,一切都是背后那个人在推动。
可是,到底是谁呢。
3
恍惚中,我又走进了那家酒吧,依旧是之前暧昧的灯光和音乐,只是现在却好像是在嘲讽我的无力。
随便要了一杯酒,我坐在吧台,时不时闪现的强光不停地强调记忆里的那枚钻石耳钉。
很熟悉的一枚钻石耳钉。
抬手,嘴唇还没触及到杯沿,就被突出起来的一只手挡了下来。
“美女,一个人啊?陪我们哥俩玩玩呗?2000。”
两张猥琐恶心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闪现,就好像黑夜里跳跃的邪恶之火。
干瘦男人用食指摸了摸自己油腻的下巴,伸手就想抓我的手臂。
“滚。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慌乱中我只能抓住手边的酒杯,泼在男人的脸上,但透明的液体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恶意来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不就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搞的烂货吗?装什么清高?”
头上传来一阵剧烈撕扯的疼痛,下一秒我就挨上了一记重重的耳光。那种僵硬以后炸裂的疼痛让人后怕,以至于在这件事情结束以后的很长时间内,我都不敢留过肩的长发。
“视频里和别的男人玩那么骚,怎么就不能和我们兄弟俩玩?啊?怕两个满足不了你?”
“要不叫你老情人一起?”
明明耳鸣躁如蝉,但这几句话还是完整而清晰的在而脑海中炸响。
什么视频?什么老情人?难道那一晚的事情还有视频保留吗?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被掐着下巴,脚尖几乎离地,男人扭曲的脸在我面前不断放大,各种污秽的言语似乎没有尽头。
突然男人手上的动作停顿,似乎在向什么人打招呼。
顺着他的眼光,一颗钻石耳钉在我的余光中一闪而过。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人总能爆发些许的潜能,就好像当下的我突然爆发了不属于我的力气,挣脱了男人的束缚,跑向那枚钻石耳钉消失的地方。
就是他,一定就是他。只要追上他,什么就都水落石出了。
近一点,再近一点,马上就能追上了。
我能听到我的心跳,好像急促清晰的脚步,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接近真相的那种悸动几乎要撕碎我的心脏。
终于,抓到你了!
4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对我?!”
黑暗中,我摸索到了那男人的衣领,拉近的瞬间,属于男人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额头,让我忍不住颤抖。
“不止你一个是不是?是谁指使你的!告诉我!”
似乎是我揪得过于用力,男人的气息急促起来,但已经丧失理智的我并没有意识到。
越发急促的呼吸勾起了我的恶念,只要这呼吸停止,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音乐骤然停止,刺眼的白光让原本躲藏在黑暗中的我无处遁形。
“你是……方樱?”
我顺着声音猛然抬头,却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耳边根本没有那一枚钻石耳钉。
抓错人了。
或者说有人故意让我抓错人了。
“不好意思,刚才的事情你需要赔偿的话,可以联系我的律师。”
我把律师的名片塞进那人的手里,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推搡的人群挤入了那男人的怀里。
“Partytime!”
躁动的音乐让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而我不恰巧地站在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别乱动,跟紧我,我带你出去。”
被他陌生的臂膀拥紧,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忘记了反抗。挤挤攘攘许久,耳边躁扰的音乐才被隔离了开去。
“方樱,可以放开我了。”
男人的声音响起,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死死抱住了男人的腰,忘了放开。
“对,对不起,我还有事,先……”
“方樱,你真不记得我了?”
没来得及离开,那男人一拉,我重心不稳,再次扑倒在他的怀里。如此近的距离,即使再昏暗,我也看清了他俊朗的眉眼。
“我是陈肖契。之前学校文艺汇演,我们一起主持过。”
5
陈肖契,我记得这个名字,还有围绕着他的光环。
法学院的高材生,精通多种乐器,文体两开花,是学校里备受女生喜欢的那一类。
文艺汇演的那一次合作以后,学校论坛里我和他的名字就开始捆绑出现,而陈肖契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倒是那时候的吴毅,为了清除这个颇具竞争力的对手,花了不少的心思在我眼前挖苦吐槽。
要不是吴毅,恐怕这时候我都快忘了这个人。
“你,现在是……律师吗?”
整理好思绪,我站稳了身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些。
“嗯。没想到你本科毕业这么快就结婚了,我当初以为……”
陈肖契突然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帮我整理额角的乱发。他的眼神里似乎是怜悯,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也没有必要再提了。”
“陈律师,我有些事情想要咨询你,不知道方便吗?”
陈肖契听到这个称呼,眼神明显地愣了一下,“方便。我们坐下来聊。”
陈肖契听完我的叙述,原本柔和的脸庞已经爬上了一丝阴翳。
“你还好吗?”
我还好吗?这个问题我竟一时回答不出。
我只是一夜就认清了丈夫的真面目,发现自己曾经珍惜的一切都只是泡影;
只是被侵犯了找不到罪犯,甚至不知道有几个罪犯;
只是如此狼狈,找不到任何方向罢了。
“我想离婚,让吴毅净身出户。”
即使在结婚之前,我和吴毅签署了婚前协议,但这些年在他的甜言蜜语下,我名下的三套房产都加上了他的名字。
我陆续赠予他的豪车手表,加起来也有几千万。
更不用说他背着我搞得小动作。
他不过是个挂名的经理,这一切他都不配。
陈肖契漂亮的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片刻后终于开口:“这事儿急不来,我建议先留取他出轨的证据,至于财产的事情,我会尽量帮你,但让他净身出户恐怕有点难度。”
陈肖契的声音低沉,却出奇地让人安心,就像咖啡馆里暖黄色的灯光。
“你放心,我会帮你。”
“走,我们先去一趟警察局。”
警局。
“我们化验了现场的精液样本,除耳钉主人以外,现场至少还有另外两个人。”
“很抱歉,目前我们还未锁定嫌疑人。”
警察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我的情绪波动,大概是我的遭遇也让他们于心不忍。
“是那家酒吧的服务员。我看到了那枚耳钉。”
大概是因为陈肖契的缘故,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就好像这事情并没有发生。
“但是我追出去的时候,被他跑了。”
遇到了这个人。
我抬眼看了站在一边的陈肖契一眼,捕捉到了他摸鼻子的小动作。
“好的。我们会继续跟进,要是有线索,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您。”
警察推了推我面前的热茶,“您也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走出警局,月亮像路灯一般亮,只是门口的月光被遮尽了。
“我送你回家。”
陈肖契把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在我的肩上,隔去了些许凉风。
“今晚的月色真美。”
他抬头望着月亮,假装没有意识到我的注视,我也沉默不语,假装不懂他夏目漱石的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