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仲奎是个不入流的剃头匠,手艺再好都被人看不起。在古代剃头匠、乞丐、吹鼓手和戏子是最被人看不起的四大职业,如果不是迫于生计,他说什么都不会从事这个行当。
这日,何仲奎像往常一样来城里摆摊,今日不同往昔生意出奇的好,从支上摊子到傍晚时分一直没闲着。眼看天色渐黑,他收拾好东西,准备收摊儿回家。
行至柳林巷,迎面飘来阵阵酒香味儿,他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步履轻快地来到陈记酒坊,离着两丈远就喊上了,“店家,来坛子烧酒”。
店掌柜一抬眼见到何仲奎,嘿嘿一笑打趣道:“看来何老爷今天又发财了,您发大财小店也沾光,酒您拿好记得有空常来”。
听店家这么一说,何仲奎高兴得合不拢嘴。平日里,人们都称呼他“剃头的”,乍一听到有人管自己叫“何老爷”,心里还真是美滋滋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何仲奎抱起酒坛子准备往回走。这时,身后忽然走来一个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道:“喝酒不能忘了兄弟,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
“你小子鼻子可真好使,走,回家喝酒去”。杜文海满脸堆笑,跟着何仲奎溜溜达达回了家。
妻子秋娘见丈夫带着杜文海回家,心有不悦,只是当着两人的面不好意思发作。何仲奎让妻子去炒两个菜,秋娘不情不愿地走进厨房。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两盘小菜端上桌,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凉拌萝卜丝。虽然不是什么好菜,秋娘也不愿意给那个姓杜的吃。
杜文海整天游手好闲,到处蹭吃蹭喝,背地里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秋娘不希望丈夫跟这样的人来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两人划拳助兴,你一杯我一杯,喝得畅快淋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秋娘被一阵打更声惊醒,抬头朝厅堂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都二更天了,还喝个不停,也不怕喝没了命”。说完,她靠着床头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已有几分醉意。杜文海喝了一口酒,小声低语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弟这里有个发财的机会,不知何兄有没有那个胆量”。
何仲奎喝得满脸通红,一听到“发财”二字顿时来了精神,“你小子有话快说,别跟我在这卖关子,可话又说回来了,坑蒙拐骗的事我可不干”。
杜文海闻言不屑一顾,反驳道:“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难道你还想靠着剃头发家致富不成?”他微微欠身,凑在何仲奎耳边轻声低语。
这时,房檐上忽然掉下一块瓦片,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杜文海听到声响吓得一激灵,他最怕隔墙有耳,如果这件事被别人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面面相觑,轻手轻脚地打开屋门。一个黑影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瓦片,朝着墙角下的鸡群丢过去,正巧打在一只公鸡的翅膀上。公鸡正在打盹,忽然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咯咯”大叫。
何仲奎探出头来,看到公鸡满院子乱飞,愤愤地说道:“大半夜的不消停,吓老子一跳”。杜文海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地走进屋子。
天色已晚,杜文海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何仲奎干一天活儿有点困乏,不好意思地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就当你从来没有说过”。
杜文海闻言心有不悦,又不好发怒,醉熏熏地起身告辞。一出大门,他就开始骂起脏话,“一个臭剃头匠有什么了不起,还在老子面前装清高,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就是阎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站着两个人,面目狰狞,身形枯瘦,犹如人们口中所说的厉鬼。杜文怀先是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又冷静下来,借着酒劲对着白衣人就是一拳。
这一拳打下去顿时醒了酒,杜文海的拳头穿透白衣人的胸膛,才发现眼前之人好像只是个影子。他忽然想起黑白无常,厉鬼索命,刚想跪地求饶就见那两个鬼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文海吓得汗毛直立,撒腿就跑,只是刚才喝得太多双腿根本不听使唤。他摇摇晃晃往前跑,忽然身子一歪跌倒在家门口旁的臭水沟里。
第二天一大早,何仲奎正躺在床上睡懒觉,家里的公鸡开始起床报晓。他昨天睡得晚,喝得又有点多,本想躺在床上多睡一会儿,可那只公鸡在院子里叫个不停。
他心烦意乱,困意全无,提起菜刀跑进院子,上前一把扯住公鸡的脖子,一刀下去院子里顿时一片清净。
“娘子烧点热水,一会儿炖了它”,话音刚落,外边传来一阵敲门声。何仲奎只顾着开门,拎着公鸡走上前去,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五六个官差冲了进来将他团团围住。
几个人不由分说带他去衙门,何仲奎急了眼,“官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人行得端走得正,从来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你们为何要抓我?”
“杜文海死了,有人看见他昨晚跟你回了家,我们怀疑这件事应该跟你有关,随我们走一趟去衙门说清楚”。
何仲奎闻言,吓得一松手,就见公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喃喃自语道:“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他跟着官差来到衙门,只见县老爷正襟危坐,一拍惊堂木,森然说道:“何仲奎,本官问你,杜文海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县老爷,小人冤枉啊!昨天晚上我们两个确实在一起喝酒,三更时分他就离开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小人一概不知。我与他无冤无仇,怎么会加害于他?”
何仲奎极力辩解,生怕被扣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刘知县捋着胡须,沉思良久,不知不觉回忆起案发现场所看到的情景。
事发现场,仵作经过验尸得出结论,坚称死者是溺水而亡。杜文海被发现时面部朝下,整个身体都趴在臭水沟里,可是最近一直没有下雨,沟里根本没有积水。
令人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死者的面部下方只有巴掌大小的一个水坑,里面仅存着一点点水。如果杜文海是被小水坑淹死的,说出来谁都不相信。
经过勘察发现,死者的衣服是干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外伤,案发现场更没有挣扎过的迹象,杜文海死得实在蹊跷。
刘知县为官三十余载,头一次碰上这么棘手的案子。他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抬起头问道:“你们从傍晚时分开始喝酒,直到三更才结束,这期间都说了些什么?事关重大,赶紧如实讲来,不得有半句谎言!”
何仲奎吞吞吐吐,左右为难,可眼下出了人命案子又不敢隐瞒,思来想去,哆哆嗦嗦地说道:“回,回禀大人,昨晚杜文海跟我提起过彩娘子……”。
“彩娘子,她到底是何人?你们谈论此人是何居心?速速与本官讲来。”何仲奎不敢隐瞒,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彩娘子的丈夫名叫范宗庆,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常年走南闯北倒卖生丝,而立之年赚到不少银子。何仲奎和他们家离得并不远,和范氏夫妇也非常熟悉。
两口子心地善良,为人谦和,每次看到何仲奎都会热情地打招呼,从来不会小看他这个剃头匠。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在何仲奎看来却非常暖心。
前不久,听说范宗庆接下一大单生意,仅此一次就赚了上百两纹银。同村的韩贵田给他帮工,回来的时候跟周围的人说起此事,大家都羡慕不已。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众所周知。
昨天,范宗庆带着韩贵田去京城送货,估计一时半会儿先回不来,家里就剩下彩娘子和一对双胞胎儿子。两个孩子刚满十五岁,可长得人高马大,平时不跟母亲住在一起,兄弟俩单独住在西厢房里。
杜文海想趁着范宗庆不在家入室盗窃,心里又忌惮彩娘子的两个儿子。他想叫上何仲奎两人里应外合,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何仲奎虽然穷,可从来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得知杜文海要拉他下水,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
听完何仲奎的一席话,刘知县继续追问道:“除此之外,你们是否还说过其他事?”
“杜文海昨天喝得有点多,他还说自己对彩娘子早已倾慕已久,想趁此机会占点便宜”。何仲奎说的声音有点小,感觉此事难以启齿。
刘知县听罢,自言自语地念叨起范宗庆这个名字,忽然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口中所说的范宗庆可是那个半年前捐银百两,带头修建堤坝之人?”
何仲奎点点头,“大人说得对,正是此人。当时杜文海提出非分之想,小人还曾好言相劝。范宗庆夫妇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不应该遭此劫难”。
刘知县点点头,说道:“如果你所言不虚,那杜文海死得就不冤枉,可本官不能只听你片面之词,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你依然有重大作案嫌疑”。
何仲奎连连喊冤,两个官差不由分说,直接把他带进大牢里。事情过去好几天,县老爷仍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杜文海死的离奇,实在令人费解。
为尽快结案,刘知县再次提审何仲奎,毕竟事发当晚他们两人在一起,对于杜文海的死他难以撇清关系。
无论怎么审问,何仲奎坚称杜文怀的死和他无关。情急之下,刘知县命人对他动了板子。何仲奎义正严词地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算打死我,这黑锅我也不能背”。刘知县不想屈打成招,只好将他暂时关进大牢。
半个月后的一天,赵捕头跑到刘知县面前进言,说道:“大人,我们可能冤枉了何仲奎。小的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日我带人去到他家时,发现何仲奎手里拿着一鸡,还跟他妻子说要炖肉。如果他杀了人,怎么会有心情炖肉?”
刘知县觉得赵捕头说得有道理,无凭无据也不能给何仲奎定罪,思虑再三,当天将他无罪释放。官府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起案子只能被搁置起来,最终不了了之。
一天晚上,何仲奎忽然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杜文海泪流满面地说道:“何兄说得对,我当初就不该打彩娘子的鬼主意。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彩娘子夫妇仗义疏财,积德行善,我想加害他们,阎王爷都看不下去。”
结语:
彩娘子夫妇乐善好施,待人谦和有礼,不惜捐出纹银百两修建堤坝,可称得上是一个大善人。
杜文海贪财好色,打起彩娘子的鬼主意,他被阎王爷收走真是大快人心。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永远不会亏待一个善良的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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