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为了给我治病，暴露了她的舞艺。大夫人以我威胁，逼迫姨娘教会嫡姐“剑舞”。

嫡姐学会了之后，我的姨娘却回不来了。我却失忆了，甘愿成为服侍嫡姐的丫鬟。

嫡姐要我作为她的丫鬟入宫，她却又说我不过是她的一只狗，也敢抢她的人。可是姐姐，不叫唤的狗咬人是最痛的啊。

从我14岁那年，在后山挖了两天埋了姨娘，便只有一腔愤恨支撑着我活着，在白骨累累的皇宫中摸爬滚打，步步为营，只为了一个一个手刃仇人。

1

那些庶妹天天背地里骂我是嫡姐一条狗。

嗯，她们好像是说得没错。我苏念钰就是苏语瑶的哈巴狗，她叫我干啥我就干啥，每天对她摇尾乞怜。

丫鬟说我两个月前不小心落水后撞到石头，被救起来就失忆了，大夫诊断伤了脑子了。

嫡姐苏语瑶担心我，把我接到她住处同住照顾我。

嫡姐对我真好，天天给我吃的，也有衣服穿，那几个庶出的妹妹都很嫉妒我。

钦天监算出定远侯府女有福气命格之后，宫里的圣旨便接踵而到，封定远侯嫡女苏语瑶入宫为嫔。

大夫人为了帮苏语瑶固宠，决定再挑选一名庶女一同入宫。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的庶女天天都来巴结讨好嫡姐，想着让她一起带进宫去。

苏语瑶坐在位子上，扫视着，她把目光移向我：“念钰，你想不想跟姐姐一起进宫去？”

我吃着手里的栗子糕，单纯无害地看着姐姐：“我都可以啊，姐姐，钰儿都听你的。”

“姐姐，大夫都说妹妹烧坏脑子了，还带她入宫去做什么，这不是给我们侯府丢脸吗！”三妹愤愤不满。

其他妹妹七嘴八舌地讨伐我。

可是苏语瑶不为所动。

跟着姐姐回房后，我照样伺候她洗脚，仔细地用布擦着那双白嫩的脚，帮她洗完擦干，又给她喂了一碗燕窝粥。

做的都是丫鬟的活，但是我毫无怨言。

她跟我说是因为她为我所求，我才能住在她的院子里服侍她，有一口饭吃。

我点点头，面露感激之情，尽心尽力当她的丫鬟。

大夫人说是她及时给我请大夫，这才救了我的命。

我的姨娘死了，拜祭她回来后我就开始发烧，烧了三周。

大夫看过后，跟大夫人说我高烧太久了，可能伤了脑子了，别人问我以前的事情，我总想不起来，回答得颠三倒四，一问三不知。

他们都以为我变成傻子了，于是苏语瑶把我接到她住处同住，大家都夸姐姐人美心善。

2

转眼便到了入宫的日子，我作为嫡姐的丫鬟也一同进宫。

如大夫人谋划的那样，晚宴上，苏语瑶芙蓉如面柳如眉，容色倾国，美丽中带着媚态，一舞惊人。

皇上被迷得夜夜宿在朝华宫，有定远侯府这个靠山，苏语瑶被迅速封为丽妃，位份直逼皇后和薛贵妃，直接开启连续两个月的盛宠。

自然引起了宫内的不满。

当今皇后是赫赫有名的英国公家的女儿，家世显赫却并不受宠。

皇上喜欢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马薛云柔，不过因为她父亲只是江南知府，只能被封为薛贵妃。因皇后身体不好，现在协理后宫的是薛贵妃。

宫中子嗣稀少，只有皇后膝下有个公主。

为了子嗣延绵，最近才开始纳美人。

不过皇上的爱也是有期限的。一连几日没见着圣颜，苏语瑶有些着急。

这日一早，我正蹲下给苏语瑶整理裙摆，听到丫鬟汇报，昨夜皇上去了的是薛贵妃处，她气得扔了手中的茶盏，热茶溅了我一脸，热辣滚烫得皮肤立马红肿起来。

苏语瑶仿佛是看到我这张脸更生气了一般，又踢了我一脚。我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情绪安定下来了，看我仍然跪在原地，“钰儿，姐姐刚才是太生气了，没事吧。”

我继续跪着：“没关系姐姐。”

我探听到的皇上每月十二日的卯时常常去御花园赏荷花。

苏语瑶喜上心头，精心打扮了一番，红纱清透，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她拿着荷花酥食盒急忙赶去偶遇。

可惜皇上还没到，倒是薛贵妃先来踩点了。

两个美人面面相觑，暗暗互相比美，薛贵妃笑问：“丽妃，是在等皇上吗？”

“是的，好巧啊，姐姐。”其实苏语瑶从来都不把薛贵妃放在眼里，论容貌、才学、家世、年纪，哪一样她比不过。

话还没说完，“喵！”薛贵妃后面丫鬟身上抱着的那只蓝眼黑猫一下子扑过来，直接就把苏语瑶手上的食盒撞倒。

薛贵妃娇笑着跟苏语瑶说对不起，让她别跟一只猫计较了。

偶遇的道具都碎了，苏语瑶只得回宫，气得在宫里又摔了不少东西。

3

天气越来越热，我接连几天都睡不好，总是梦到姨娘的哭泣。

心烦意乱的我跑到了花园去看荷花，在柳树下，随意捡起一枝树枝，对着月光跳起舞来。

皇上从书房回宫的路上，看到的便是这景象，一个鹅黄色衣裙少女在柳树下拿着树枝跳舞，腰身盈盈一握，美目盼兮，令人心醉。

同样的剑舞，与苏语瑶想比，这个剑舞更为英气十足。

等我停下，就看到皇上站在我面前：“你是哪个院里的？”

我垂下头唯唯诺诺，小脸霎时染上红霞，透着绯色。

他拦腰抱起我直接回了寝殿，一夜欢愉。

翌日，皇上封我为婕妤。

我有属于自己的院子了。

苏语瑶很生气，又摔了一架子的瓷器，气得一大早便赶来我的地方发难。

她气冲冲地一进门，我便着急地把自己手上的香颜膏收起来。

她一看便抢了去，我急忙说道这是姨娘留给我美容养颜的，只有一小瓶了。

苏语瑶看了看我吹弹可破的脸颊，狐疑地把香容膏收走了。

她让我在地上跪着，用脚使劲踩我的手，说我不过是她的一只狗，也敢抢她的东西。

她怪我是狐媚子以下犯上，我哭着辩解我对她是衷心的，承宠非我本意。

痛得得晕过去之前，我看到了门口的一角明黄，我微微一笑，晕了过去。

苏语瑶因私自体罚嫔妃，被皇上罚禁足一月。

我醒来后依偎在皇帝的怀里啜泣：“姐姐只是太喜欢圣上您了，别怪她了。是姐姐在府里赏我一口饭吃，我才能活下来的。”

我的身体柔软，美丽的眼睛含着泪水，羸弱破碎。

皇上无奈：“朕没想到嫉妒会让她如此狠毒地对待你，你这个傻孩子，有口饭吃就是对你有恩吗？你也是定远侯府的小姐啊！”

我被封为莲嫔的第二天，皇上又来了我的院子。

我梳着圆圆的双飞髻，脸颊雪白通红，正爬上了院里的桃树，奋力摘桃子。

丫鬟们在底下给我指路：“小主，右边一点，上面一点......”

终于摘到桃子了，我开心地咯咯直笑，皇帝进来便是看到这样众人欢乐的景象。

我正准备先吃一口，发现皇帝正噙着笑站在树下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擦了擦嘴角，对他娇憨一笑，率真又烂漫。

饶是见惯了妩媚美人的皇上，也被这样孩子气的笑容吸引：“钰儿，你可真是可爱率真。”

随后皇上拦腰抱起我入室，天旋地转间帷幔落下。

“啊~皇上，等我桃子先吃完嘛！”

“等不了了，朕要先吃了~”

不一会儿，殿外的侍卫通报：“陛下，贵妃的心悸犯了。”

皇上顿了顿，起身穿上衣服，不好意思地说：“钰儿，薛贵妃这是老毛病了，朕去看看。”

我一脸潮红，露出担心的神色：“赶紧去看看吧皇上。贵妃身体要紧。”

皇帝哑然失笑，勾了下我的鼻子：“连争宠都不会的傻丫头！”便挥袖离开。

最是无情帝王家，情爱如梦幻，高位者施舍的爱可以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也可以一夜之间让你掉了脑袋。

在我眼里，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利，才是真的。

4

转眼到了皇上的寿宴，各个王贵大臣携眷出行。苏语瑶也被允许解除禁足参加。

我默默坐在偏角，尽量低调。

觥筹交错间，苏语瑶跳了一出“剑舞”，惹得大家惊艳连连，拍手叫好。

皇帝的表情没有太大波动，她每次都是这样跳，还是毫无新意。

皇后当场写了一副清秀的毛笔字，薛贵妃抚琴，各个姐姐吹拉弹唱，各显神通。

只听薛贵妃徐徐开口：“听闻丽妃和莲嫔乃是姐妹，莲嫔好像也会跳舞，不如趁这个好日子，献上一曲？”

苏语瑶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我从没有在她面前跳过舞，她还以为我还是那个傻子。

皇帝抬眸看了我一眼：“既如此，莲嫔，你便舞上一曲吧。”

我换上青纱舞衣，拿起长剑，林翠剑舞一共九式，不止有妩媚动人，还可霸气杀敌，苏钰瑶跟我娘所学的，不过是第一式。

今日我跳“将进酒”，旋转、跳跃，下腰翻转，将江湖年少纵横天下，恩仇年后轻剑快马演绎得淋漓尽致，满堂喝彩。

我从皇帝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爱意。

苏语瑶脸色煞白，指尖几乎嵌入肉里，薛贵妃的脸色阴晴不定，不同的是皇后，她为我鼓了掌，是欣赏的表情。

下去换衣服返回的时候，一位紫纹宫服男子拦住了我：“姑娘的舞让我想起了一位我心底的故人，长相也与她相似。”

“大人您是哪位？”

原来他是英国公家的裴玄，当今皇后是他的胞妹。

想起了姨娘的叮嘱，还有那块缝在被子里玉佩上的“裴”字。

“您的这位故人已经不在世上了，而我不过是个为了活命的女子，并不想结识谁。”

我留下这句话便回席，也顾不上看他惊鄂悲痛的神情。

故人有用吗？呵呵。

姨娘落难的时候故人在哪里，姨娘惨死的时候故人在哪里，我不会相信任何男人，我只相信我自己。

没有人知道，今天也是我姨娘的忌日。

我想我娘了，想起她，心就好痛，人生啊，越来越痛苦。

5

姨娘怀我的时候被惊吓早产，于是我生下来到4岁都不会说话。

为了让我开口，姨娘省吃俭用，带我各处寻医，日日夜夜与我说话，希望我能有所回应。

因为我的缄默，我知道了很多姨娘的秘密。原来姨娘其实是骁勇大将军家的小女儿。

骁勇大将军家因叛国罪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她被管家穆叔提前换掉，从侧门带出逃走。

而后他们隐姓埋名，穆叔开着茶馆生意养活全家。

好景不长，穆叔年纪大了得了重病，需要老人参吊命，为了凑钱，姨娘委身于定远候，成了侯府的九姨娘。

可惜穆叔没有撑过翌年冬天便撒手人寰，姨娘在这世上便是真正的孤苦伶仃，好在不久后便怀上了我，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定远侯年老油腻，却妻妾成群，府里大夫人善妒，手段狠厉。

因大夫人膝下只有一个嫡女苏语瑶，府里妾室生的儿子均没有活过韶年，我也因为是女儿得以存活。

生下我后，姨娘便失宠了，于是带着我搬到边角的偏院，我们总是谨小慎微，她常常教我要藏拙，不要冒尖，不要抢了苏语瑶的风头。

我到了7岁，姨娘打听到西郊的鬼谷子神医会看“不语症”。她在大夫人房前跪了三天，求来了带我出门看病的机会。

鬼谷子神医艺术高超却神出鬼没，只有下午半天坐诊看病，一天只看10个名额，因此遭到哄抢抬价，除了金钱砸到的名额，还可以斗才艺。

姨娘蒙面跳了世间失传的“林翠剑舞”，引得满堂喝彩，因此我也得到了名额。

两月后，我终于会说话了，姨娘激动得抱着我痛哭。

此后便更加精心教导我，虽然生活仍然总是拮据，但是我们刻意低调，倒也相安无事过了几年。

这是我记忆中最珍贵的日子，每每撑不下去，我都靠着这点点滴滴的回忆熬过每一个漫长的夜晚。

直到大夫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姨娘会跳“剑舞”，便把姨娘押去拷问。

姨娘只是说自己小时因缘际会曾经在将军家的农庄上给小姐当丫鬟的时候学会的，大夫人以我为要挟，要姨娘教会苏语瑶“林翠剑舞”。

等苏语瑶学会了剑舞，大夫人又向候爷献言，每每有宴请，姨娘总是被请去跳舞，次次回来都是满身青紫，衣衫凌乱不整。

姨娘的身体越来越没有了生气，像是一个破布娃娃。

直到那一天，姨娘满身是血，一把短剑堪堪插在了她的胸口上，被抬回来扔在院子，只剩一口气了。

院里的丫鬟小桃被吓得直接在墙角晕了过去，我哭着爬过去摇着她：“姨娘、姨娘，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