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一篇我们研究探讨了第五次战役专题系列的第二篇:只歼过美军1个整团!为何这次目标是歼3个师?今天我们接续探讨第三篇,题目是:王近山太乐观?想抓五千美军俘虏太轻敌?
先说明一下,关于第五次战役存在的轻敌和速胜的问题,志愿军第一副司令兼第一副政委邓华曾总结说过:“在第五次战役的作战指导上仍旧是一种带速决性的办法。主要还是由于轻敌速胜的思想作怪......志司在指导上的这些缺点是主要的”。透过邓华的话,可以得出轻敌是带有一定普遍性的。
按说,参加第五次战役的主要有三大兵团司令,即9兵团司令宋时轮、19兵团司令杨得志、3兵团副司令王近山。宋时轮、杨得志肯定也有一定的轻敌现象。在这里,之所以把王近山的轻敌作为一个重点来探讨,并不是完全针对和聚焦于他,而是他的轻敌相对来讲更具有代表性。
当年的志愿军总部作战处副处长杨迪,关于志司召开第五次战役作战会情况,曾有过这样一段回忆:
“新入朝参战的各兵团首长,因为没有与美军作战的经验,有轻敌思想。从这些新到的兵团首长的发言中,都表现很有信心、很乐观,给我印象特别深的是第3兵团王近山副司令员汇报兵团情况后,说:彭总,我们一个兵团消灭敌人一个师不成问题,我保证还要捉5000个美国俘虏兵。”
在这里,我们就王近山说的捉5000个美军俘虏兵做个大致的类比,便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整个志愿军前四次战役,我共抓获的美军、英军、土军俘虏,加在一起也不过5300余人。包括第二次战役西线38军打得那么好,东线9兵团在长津湖把美陆战1师打得那样狼狈,但真正算起来俘虏的美军并没多少。因为,美军毕竟有强大的火力,即便你把他成建制的围住,但若想像解放战争打国民党军那样,最后都将其团灭那是很难做到的。这也就是为何整个三年抗美援朝战争,我成建制歼灭美军一个团的战例,仅有长津湖战役歼敌“北极熊团”一个战例。
透过王近山的这个表态发言,可见他对即将到来的第五次战役,一方面说明他的信心很足,一如他国内战争时呈现的革命英雄主义一样;另一方面又可说明他还没真刀真枪与美军干过,便说出这样难免犯了兵家轻敌之大忌的话。
对于第五次战役表现的这种普遍轻敌现象,不仅前面提到的邓华、杨迪讲过,志愿军副司令洪学智等多人的回忆也都有所提及。按说,与美军这样世界头号强敌对决,怎么重视都不为过。结果却来了个“战略和战术上都藐视敌人”。这种轻敌现象,势必导致出现以下几个问题:
一是导致战役筹划准备远远不够。
按说第五次战役早在第三次战役结束之后便着手进行筹划准备,但这种准备回过头来看,是远远不够的。举一个例子,关于4月20号能否发起战役,当彭德怀问到几大兵团司令时,他们都表示:“没有问题,保证到时候可以开始”。实际上,不少部队的集结和进入攻击地域情况,远没有他们表态的那样干脆与爽快。比如,19兵团的64军就出现了这种情况,曾思玉军长就曾建议杨得志晚一天发起战斗。而3兵团12军的炮兵部队,直至战役发起的前一天,还远在40—80公里外的集结地。接到任务后,炮兵仓促组织开进,加之途中遭到敌机轰炸,最后只有三分之一炮兵部队赶到前线。这也直接导致了“12军不得不将攻击发起时间向后推了两个小时”。
二是导致作战目标定得普遍过高。
尽管战役目标在主席的“战争能速胜则速胜,不能速胜则缓胜,不要急于求成”的战略战役指导下,做了一定的调整,但出于急于求成的战争心理,加之受普遍轻敌的影响,故战役仍以“决定性之战”为基点来进行筹划准备。最终敲定的战役目标是:歼灭美军3个师、韩军2个师、英军2个旅、土军1个旅。要知道,当时美军主要有7个师,“联合国军”一线总共兵力约27万人左右。估算下来,我歼敌指标已占敌前线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强。如果这一指标能达成,把美军有生力量歼灭三个师,那往后可就真是轻松地“从北到南,一推就完”了。军史界在研究第五次战役的时候,对轻敌问题往往不愿往深层次上探讨。但从检讨战役的角度,轻敌问题恰恰又是我们一个无法绕过的问题。某种程度上说,轻敌给第五次战役造成的反噬也是最大的。
三是导致指挥调控战局很是费力。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各种主客观因素包括轻敌,给第五次战役的指挥调控带来了很大的应变难度。邓华在总结时主动揽责,称“志司在指导上的这些缺点是主要的”。但帅克认为,兵团和军这两级同样也很重要。因为他们的临机指挥调控能力如何,对战局的发展走向产生的影响是最直接的。第三次战役39军突破临津江的作战,战前从军、到师、到团各级首长,对敌情和地形侦察极为重视。在总攻发起前,他们甚至已摸清当面守敌所有地堡的位置,并将敌阵地所有火力点都进行编号,细化到哪一挺机枪封锁哪一个射孔,哪一门火炮摧毁哪一座地堡,最终确保了39军这一仗打得极为经典漂亮。
反观第五次战役的敌情和地形研究就远远不够。仅以王近山的3兵团突击正面为例,一个十几万大军的兵团,进攻正面宽度只有15公里。平均每个军下来则只有5公里,再加上山地地形限制,供部队展开机动的地段很狭小,以致于兵团第一梯队实际上只能勉强展开5个师,每个师只能沿1—2条山脊线行动。这些直接导致了作战初期,连最起码的战役机动和穿插都成了问题。还有就是对敌磁性战术研究和应对不够问题。敌人已然变了招,而我之指挥控制并没有跟着变招,导致战局不时出现被动甚至是不测。
对于以上这些问题,三兵团在战后曾这样总结道:敌军“作战上行动迅速,指挥灵便,在使用联合兵种作战上较熟练,无论进攻、防御、退却,均善于组织空、坦、炮、步、工等兵种之协同作战,且能发挥各兵种之特性和威力”,“研究我之战术,改变自己战术,如遭我穿插迂回围歼作战之打击后,则在进攻时采取齐头并进,防御时采取并肩守备。不论进攻防御,在整个战线上是连接为一线式的,且在战役战术上有纵深配备,以磁性战术粘着我军,防止我之穿插迂回分割包围之战法”。
三兵团的这个战后总结,应该说十分深刻到位,它无疑是对战役实践教训的深刻反思。我们说,检讨第五次战役的轻敌,连彭德怀、邓华都主动揽责,所以我们没必要更多苛责王近山。反过来,对于王近山本人而言,也正是有了第五战役上的轻敌及教训,也才有了他指挥上甘岭战役时的从容与镇定。
下一个研究探讨第五次战役的题目是:洪学智诱敌打法更合理?彭德怀为何没用?欢迎关注与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