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我的继父。
出狱后,义父异母的弟弟将我关了起来。
他说,我要赎罪。
可我已经付出代价了,不是吗?
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一切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人都消失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啊!姐姐。”
可谁,会永远跟一个疯子在一起?
1
我出差一回来,施宇就粘着我进了房间。
“姐姐怎么能一个月,都不回家呢?”
“也不怎么回我消息?”
施宇委屈兮兮的,逼的我一步步往后退。
最后我退无可退,跌坐到了床上。
“说了我这个月都在外地出差,而且真得很忙。”
施宇用力按住我肩膀,不准我站起来。
“工作比我还重要吗?”
“姐姐明明说过,等我大学毕业,就跟我交往。”
“怎么能留下男朋友,出差一个月呢?”
他捏住我下巴,抬起来。
“姐姐该不会背着我,在和其他人交往吧?”
我抓住他的手腕。
“我真得很累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不好。”
我抬手推他,推不开。
“你疯了吗?这是在家里。”
他一笑,撒起娇来。
“我要在姐姐成为别人的之前,先成为我的呀!”
2
从梦中惊醒。
我忍不住想笑,都被施宇关了三年多。
我竟还困在曾经的甜蜜,和恐惧里。
施宇察觉到,搂住我的手一紧,带着含糊的鼻音问我。
“姐姐,又做噩梦了?”
“我说了,不要上我的床。”
他空出一只手,将我头按回他肩窝。
我挣扎无用。
“出去。”
施宇噘嘴,满脸委屈。
“姐姐怎么每次反应都这么激烈?”
“是怕我觉得乏味,不要姐姐了吗?”
“姐姐别怕,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抛弃姐姐的。”
3
以前觉得他像狗狗一样,邀宠的模样很可爱。
现在只会让我心惊胆战。
可问他是什么,他却说怕影响我食欲,让我先吃早餐。
但食欲这东西,我不是今天才没有的。
看我要吃不吃,他端走了我面前的粥碗。
“不好吃吗?要吃啊!”
他勺了一勺,递到我嘴边。
“等姐姐病彻底好了,我再带姐姐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我被关在这座别墅三年多,已经快一年没出大门了。
每当我心情特别不好,施宇就会哄我,说带我出去透气。
但等我心情好些,他又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可明明被骗了那么多次,我还是会忍不住希望。
因为我对着无时无刻不在笑,行为却阴晴不定的他,没有信心活下去。
对我而言,要么死,要么逃。
没有第三条路。
我笑着问他,是不是真的。
施宇宠溺一笑。
“啊!”
我跟着张嘴。
他满意地笑起来。
“姐姐真乖,看来姐姐真的很想出去呢?”
直逼着我吃完最后一口,替我擦了嘴唇,心满意足吻了我一口后,才拉着我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坐下他也不说正事,只关心着我累不累,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下。
我不知道他又要发什么疯,忍不住催促。
“快说,什么事?”
4
施宇笑笑,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让电话那边的人,把人带出来。
客厅转弯处的房门,被从里打开。
秦州推着手被绑的女保镖,走到我们跟前。
女保镖一瘸一拐,身上都是血迹,脸上也是鼻青脸肿。
我一脸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瞪向施宇。
“你怎么随便打人?”
起身想去确认女保镖的伤势,但屁股刚离开沙发,就被施宇拽着,重新坐回了他身边。
“姐姐怎么能怪我呢?”
“是她看顾不周,才让姐姐漂亮的手腕上,又多了一道伤痕,还发烧了。”
“我难道不该给她一点教训吗?”
他说着,抓起我的手腕,隔着纱布,吻了吻。
我气愤甩开他的手。
“是我自己拿刀划的,你有什么气朝着我发,别跟我扯其他人。”
施宇双眼泛红,跃跃欲哭。
“姐姐现在,是在为一个外人,跟我生气吗?”
他拿出一把尖刀,塞进我手里,还紧紧抓住我的手,不准我放开。
他用足了力,我怎么抽,都抽不出自己的手。
“少发疯,放开我。”
施宇委屈起来。
“都怪我上次太纵容姐姐,姐姐一求情,就放过了那个没照顾好姐姐的人。”
“才让姐姐无所顾忌的,伤害自己第二次,不是吗?”
“所以这次,我要帮姐姐长长记性。”
我咬牙,怒目瞪着他。
“我说了,放开我。”
施宇神色一凛。
“姐姐说什么呢?要杀了她,才行啊!”
“很容易的,姐姐不是杀过吗?”
“一刀,就杀了我爸爸。”
5
挥刀捅向爸爸的画面,在我脑海一闪而过。
我和当时一样,惊叫出声。
施宇吓得扔开刀,抱住我。
“姐姐别怕,不是姐姐的错。”
“是他要拆散我们,是他先折磨我们的,不是吗?”
说着,说着,他抽噎起来。
说是他错了,不该口无遮拦,让我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
为了让我彻底平静下来,他还答应我,会放过面前这个女保镖。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几日后,我手腕的伤口彻底愈合。
我开始催促施宇,带我出去玩。
施宇可能是见我还天真地相信他的话,主动提起这事,笑意都要从眼底溢出来了。
“姐姐这么想出去吗?可是我手头还有急事要处理,要等两天,才能带姐姐出去。”
我以为,这次他大概也会糊弄过去。
但两天后,他真的带我出门了。
我问他去哪里?
他让我只管跟着他,保证让我毕生难忘。
6
车开到老城区,在一条小巷口停下。
施宇让秦州和保镖们等在巷口,只牵着我的手走进去。
“姐姐,还记得这里吗?”
怎么可能忘记。
这里,是我噩梦开始的地方。
十五岁的夏日。
我下晚自习,独自回家。
路过这个巷子,看着一群叼着烟的小混混,在围殴一个人。
打完,还嚣张地问他,够不够劲,痛不痛。
当时大路上,除了我,并没其他人。
我心里害怕,但还是掏出手机,大声佯装报警。
巷子里的小混混们,一阵骚动后,跑了。
我就这样走进来,关心被打者的情况。
第一次,看到了施宇。
他说他伤得不重,在旁边药店买盒膏药,贴一贴就好。
我不好拒绝,答应帮他贴膏药。
昏黄的路灯下,他听到我的名字,脸上的笑容,比夏日的旭阳还要耀眼。
“莫雨,哪个‘雨’?”
“我叫施宇,宇宙的宇。”
“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当他脱下短袖,刚被殴打腹部,的确没有明显的外伤。
我刚松了一口气。
看到他转向我的后背,满是或深或浅的淤青,都觉得自己的后背跟着疼。
“这也是刚那群人,打的吗?”
“下手也太重了。”
“你认识他们吗?我们还是报警吧!”
施宇回头,对着我粲然一笑。
“这是我爸爸打的。”
那时的我,听到他被他爸家暴,有多惊愕。
后来发现他跟那些混混是他小弟,不过是在闹着玩时,我就有多愤怒。
施宇抓住我下巴,将我看向当年在场的秦州的头掰回来。
“故地重游,姐姐怎么只看秦州,不看我?”
我生气打开他的手。
“够了,我不想待在这。”
施宇并不介意我的怒火,脸上依旧笑意洋洋。
“那我带姐姐去下一个地方,这次保证姐姐喜欢。”
7
以前,我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
照着施宇现在的心情,他果然将我带到了游乐场。
这里客流量大。
只要待到晚上,我要逃的话,应该很容易。
一下车,我就装作漫不经心四处看。
当确认旁边派出所还在不在时,正好有一个魁梧的警察从里走出来。
我一眼误以为,是当年审讯我的那个警察,身体止不住发抖。
感觉自己被拉回了,当年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警察接连不停逼问我。
“说,你为什么杀他?”
“我没有,是他先扑向我的。”
“说,你是怎么给他下的药。”
“我也说了我不知道什么药,也搞不到那种东西。”
警察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鄙夷。
“就你家的情况,拿个致幻剂,不是轻而易举。”
虽然家里保镖多,但我只以为是生意做得大,出于安全考虑,从未想过家里在做什么不法勾当。
我被问懵了。
警察还在不停逼问。
“说,是谁给你的。”
“施宇吗?”
我扛不住压力,情绪崩溃,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神情越发严肃。
“那你怎么解释,你随身带着弹簧刀?”
“我跟你说,像你这样的现行犯,狡辩完全没有意义。”
“你要是能坦白,并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我们还可以酌情量刑?”
我双手抱住头,想将这些蜂拥而来的记忆,从我脑海里赶走。
施宇察觉到我的异常,搂着我我转半圈后,轻轻将我的头,靠上他肩膀。
“不是同一个人,姐姐别怕,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轻缓温柔,却夹揉着一丝说不出的愉悦。
我知道,我对警察的恐惧,让他觉得安心。
觉得我,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