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拆迁队又在砸陈老板的旧厂房。五年前他为省成本,用劣质钢筋盖仓库,一场雨就塌了半边,压伤了三个工人。他连夜卷款跑路,如今被人堵在废墟里——当年的伤者凑钱买下了这块地,正盯着他清算赔偿。"陈老板,您看这墙皮掉得多匀实,跟您当年偷工减料的手艺一样'精妙'。" 养老院的梅奶奶总在窗台上摆两盆月季。二十年前她开杂货铺,常给买不起文具的孩子塞铅笔,给晚归的学生留一盏灯。如今她记性差了,却每天收到匿名包裹:有时是袋软糖,有时是张画,最近来了个护工,总笑着说:"奶奶,我小时候总蹭您的陈皮糖呢。" 街角的老王头蹲在垃圾桶旁翻塑料瓶。他年轻时是收电费的,总给独居老人多抄几度表,拿了钱就去打麻将。如今儿子嫌他邋遢不回家,他数着瓶子换的零钱,忽然想起三十年前,有个老太太颤巍巍塞给他的煮鸡蛋,当时他嫌脏,扔在了巷口的草堆里。 暮色漫过街道时,李老汉摸着新桥架起的第一块钢板,梅奶奶闻着月季的香,陈老板在废墟里数着赔偿清单,老王头把空瓶摆成整齐的小堆。天上的云移过月亮,像谁在翻一本写满注脚的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