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投湖自尽后陈三立、陈寅恪父子、罗振玉三人都写了挽联,写得水平都非常好,有的话中有话,有的写了一半发现不对赶紧重写一副,这是怎么回事,一起来看。 先说罗振玉,这老先生和王国维的关系,那叫一个复杂。他既是王国维的恩人、伯乐,又是他的儿女亲家,但最后,俩人因为家事闹到几乎绝交。 王国维年轻时,是罗振玉发现了他,资助他,带他进了学术圈。可以说,没有罗振玉,就没有后来的王国维。后来,罗振玉还把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了王国维的长子,亲上加亲。 但就在王国维自尽前不到一年,他长子病逝。办完丧事,罗振玉二话不说,就把守寡的女儿接回了自己家。这个举动,在当时被看作是对王家的极大不信任,仿佛在说:“你家连我女儿都养不起了吗?”这事儿,让本就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王国维,心里彻底凉了。 所以,当王国维死讯传来,罗振玉的心情,恐怕是五味杂陈,有悲痛,更有愧疚。他从天津匆匆赶来,怀着复杂的心情,提笔写下了一副挽联。 关键的细节来了。据后来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展出的实物,罗振玉当时写完上联: “至诚格天,遨数百载所无异数” 意思是,你王国维的忠诚感动了老天,连逊帝溥仪都给了你几百年来没有过的特殊恩宠。写到这儿,他停住了。他反复琢磨“异数”这两个字,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词,有点“非同寻常”,甚至带点“不合规矩”的意思,用在刚去世的亲家身上,似乎不太妥当。 于是,他把这张废了,重新写了一张。把“异数”改成了“旷典”,意思是“前所未有的盛大典礼”。这修改后的挽联,最后在追悼会上烧掉了,反倒是那副写错的“半联”被罗家后人保存了下来。 大家品品,这一个词的改动,是不是暴露了罗振玉内心的不安?他急于将王国维的死定义为“殉清”,定义为一件获得皇家“旷典”的荣耀之事。这么做,一方面是想为亲家争个身后名,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想用一个宏大的政治叙事,来掩盖他们之间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个人恩怨和嫌隙呢? 更有甚者,他还代王国维写了一封“遗折”呈给溥仪,把“殉清”这事儿彻底做实。所以说,罗振玉的挽联,话里有话,既是悼亡,也是一种急切的自我辩解和对身后评价的舆论引导。 接着说陈三立。这位老先生是陈寅恪的父亲,清末“同光体”诗派的领袖,标准的旧时代顶尖文人。他和王国维,是同一代精神世界的人。 说来也怪,陈寅恪的挽联流传极广,但作为诗坛名宿的陈三立,他写的挽联具体内容反而没那么普及,在史料中不太好找。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理解他的悲痛。 对陈三立这样的人来说,王国维的死,不仅仅是一个朋友、一个才子的逝去。王国维的身上,寄托着他们那代人最后的文化坚守和精神气节。 王国维懂的那些经史、小学、金石、词曲,都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现在,这个“根本”的代表人物,用最决绝的方式,宣告了这条路的终结。 可以想见,陈三立的挽联,必然是字字泣血,充满了古典的、沉郁的悲怆。他哀悼的,是一个“斯文扫地”的时代。他的挽联,我们即便看不到原文,也能想象出那种“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的悲凉意境。 最后,也是最重磅的,就是陈寅恪的挽联。如果说罗振玉的挽联是想“盖棺”,那么陈寅恪的挽联就是真正的“定论”。 陈寅恪与王国维,共事时间不长,但早已是神交已久的灵魂知己。王国维的遗书里,特意嘱托“书籍可托陈吴二先生处理”。这份信任,重如泰山。陈寅恪对王国维的理解,也远超旁人。 我们来看这副被誉为“挽联中最佳之作”的千古名联: “十七年家国久魂销,犹余剩水残山,留与累臣供一死;” “五千卷牙签新手触,待检玄文奇字,谬承遗命倍伤神。” 这副联,写得太高级了! 上联,“十七年家国久魂销”,从1911年清亡到1927年,正好十七年。这十七年里,故国不在,精神飘零,这痛苦陈寅恪是懂的。“剩水残山”,既指眼前的昆明湖和万寿山,又暗指破碎的故国河山。“累臣”,这个词用得极准,既承认了王国维的“遗民”身份,又带着深深的同情。 下联,则完全从个人恩怨和政治纷扰中跳脱出来,进入了学术和精神的层面。“五千卷牙签”,指的是王国维那等身的著作和满屋的藏书。“新手触”,是说这些书还没来得及被后人好好整理研究。“待检玄文奇字”,那些甲骨文、金文里的秘密,还有谁能像你一样去破解呢?最后一句“谬承遗命倍伤神”,把那种承接文化遗命的沉重感、知己逝去的悲痛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如果说这副挽联是“重写”,那陈寅恪后来为王国维纪念碑撰写的碑文,就是一次思想上的“终极重写”。在碑文里,他彻底超越了“殉清”的讨论,提炼出了那句振聋发聩的传世名言: “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这,才是陈寅恪眼中,王国维之死的真正价值。他以一死,来捍卫思想的自由和精神的独立。
王国维投湖自尽后陈三立、陈寅恪父子、罗振玉三人都写了挽联,写得水平都非常好,有的
原上花绽放
2025-08-16 09:2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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