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荡时常趁着阿赑出门,一个人偷偷解了大船的绳索,顺风荡去离岛很远的陌生海域。若是海上日头晴好时,他就仰躺在海域的平面,身下被水波推着一晃一晃,也没觉得自己和天空的距离有多远。
阿荡也喜欢海里偶尔漂浮过来的那些亮晶晶的物件。磨钝了的玻璃瓶,锚停在附近的船只留下的浮球,在被海浪推到岛边时,他都准确拾进他的布袋里。他也时常趁着即将涨潮时,猫进浅海里去找那种比巴掌还要大的贝壳,因为那种贝壳在日头下,总是亮闪闪的。
亮晶晶的物件总会在太阳下闪着光,就会有一瞬间让他觉得能够看见其他的世界。阿赑和他说过,岛外的世界,其实很大,非常大。
所以当他在那块海石旁边远远瞧见了亮晶晶的少女时,他觉得像是发现了又一个世界。
少女仰躺在他经常路过的大石头旁,一动不动没声响。阿荡赤着脚板走过去,有块锋利的石头硌得他有点疼,他没在意,有些迟疑地伸出手试探少女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阿荡没有犹豫,把浑身湿漉漉的少女一把抬起背在身上,快步朝阿花姐家走去。他读过点书,识字自认为比阿赑多点(反正事实他也认为是这样),先生也跟他说过,不能“见死不救”。
日头就在两人的头顶照不下来影子,悄无声息的少女很轻,他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他正在背着他从未见过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