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到银行取一千块钱，营业员说：“大爷，三千块钱以下请到自动取款机上办理。”大爷说：“可是我不会在上面取啊！”营业员：“三千块钱以下柜台是不办理的！”大爷好话说了半天，营业员也不给办理。
银行大厅的叫号机“滴滴”响着，大爷攥着存折的手在发抖。他穿的中山装洗得发白，领口磨出了毛边，裤脚沾着点泥——早上五点从村里坐拖拉机进城，就是想取点钱给老伴买降压药，药盒昨晚空了，今早她头晕得站不住。
“同志行个方便吧，我家老婆子还等着药下锅呢。”大爷弓着背，手指头把玻璃敲得笃笃响。营业员小姑娘不耐烦地拨了下刘海：“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后面还有二十多个人等着叫号呢。”她按计算器的声音噼里啪啦，像小鞭子抽在大爷心上。
大厅里忽然静了静，排队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第三排穿夹克的小伙子往前挪了两步，手里捏着刚取的一沓现金：“大爷，我帮您取成不？”大爷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又赶紧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钱的事儿哪能麻烦你。”小伙子已经走到自助机前：“没事儿，我教您一遍就会。”
“先插卡，哎对，磁条冲里。”小伙子的声音挺亮，“然后输密码，记得用手挡着点儿。”大爷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按数字键时老按错。后面有人开始催：“小伙子快点儿，我们还等着呢！”小伙子回头笑了笑：“谁还没个老的时候啊。”
折腾了三分钟总算取出来一千块，大爷把钱捏得死紧，非要给小伙子塞两个煮鸡蛋。“这是自家鸡下的，你尝尝。”小伙子摆摆手跑了，大爷追了两步没追上，站在大厅中央直搓手。穿制服的大堂经理这才过来：“大爷您慢走，下次不会操作喊我。”大爷没应声，把钱折了三折塞进内衣口袋，快步往药店赶。
路过菜市场时，卖豆腐的老张头喊他：“李大爷，今儿咋进城了？”“给你嫂子买药。”大爷脚步没停，裤脚的泥点子甩在青石板路上。到了药店，售货员说降压药涨了五块，大爷数了三遍钱，把一张皱巴巴的五块纸币递过去。
回家的拖拉机上，大爷把药瓶揣怀里捂着。路过村口老槐树，听见树上的喜鹊喳喳叫，他抬头瞅了瞅，忽然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