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拍摄于1937年抗战时期的老照片，照片中的四人是四川成都苏氏四兄弟，他们分别是：大哥苏文杰、二哥苏文斌、三哥苏文强和四弟苏国章。 那天的成都天还热，东御街上人来人往。苏家门前摆了个老相机，照相馆师傅喊他们靠拢点，四兄弟没说话，只是站得笔直。 这张照片，是他们四人最后一次站在一起。 再过几天，大哥就带着二哥三哥，跟着第一批出川部队走了。那年七月，全面抗战爆发，川军响应号召，各地征兵如火如荼。 苏文杰第一个报了名，没等家里反应过来，二哥三哥也跟着去了。没人拦得住，他们就一句话：“日本人打到家门口，不去行吗？” 可问题来了，四弟苏国章才16岁，根本不够龄。父母年纪大了，家里还有个小作坊要照应。 走之前，三个哥哥轮流对他说：“你要把爸妈经佑好。” “经佑”是成都话，意思就是照顾。苏国章点头答应，眼眶红得厉害。 他们三人走得干脆，谁也没想到，竟是诀别。 大哥的消息最早传回来。1938年，淞沪会战打得最猛的时候，有川军部队死守阵地，跟鬼子拼刺刀。苏文杰就在其中。 他带着一小队人，死守一个交通要道，最后子弹打光了，拔出刺刀往前冲，身上中了三枪，临死前还喊了一句：“川军没有孬种！” 尸体没能带回来，只送了个木盒子，说是他随身带的勋章碎片。 二哥的消息紧跟着来。滕县保卫战，城破前夕，守军弹尽粮绝。苏文斌随王铭章将军据守一隅，最后拉响手榴弹，跟冲进来的敌军同归于尽。 炸碎的残骸里，找出他衣襟上绣的“斌”字，才确认身份。那年他才22岁。 苏家那时候已经塌了一半。日军轰炸成都，炸毁了他们家的作坊，父母被埋在废墟里，几天后才挖出来。 苏国章跪在瓦砾前，眼睛都哭肿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1938年底，他报了名，年纪不够，硬是靠着兄长的纪录混了过去。 穿上军装那天，他什么都没带，只把那张照片折好，塞进贴身口袋。那是他最后的牵挂。 他打过长沙，也守过衡阳。1944年衡阳保卫战，整整47天，他跟战友一起困守孤城。那场仗打下来，城里几乎成了废墟。 苏文强——他三哥，也在那场仗里没了。起初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后来有人说看见他掩护战友撤退时，被炮弹炸飞，连尸骨都没留下。 只在废墟里找到一个牌子，上面刻着“杀敌光荣”。 那一刻，苏国章明白，自己是苏家唯一的活口了。 衡阳一役，他也差点没挺过来。腰上中了一刀，人昏了过去，被战友从死人堆里拖出来，才捡回一条命。 醒来那天，他摸了摸胸口，那张旧照片还在，血迹斑斑，边角破了。 从那以后，他再没提过战争。 抗战胜利后，他回了四川，没去找政府，也没报功。他学了点中医，给人看病，挣口饭吃。 人家问他有没有参过军，他只是笑笑：“打过几场仗，混口饭吃罢了。” 直到2023年，苏国章老人去世，享年102岁。他走得安静，床头柜上放着那张照片，已经发黄，脸都看不清了。他用了一辈子，守着那三张面孔。 很多人后来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老中医，年轻时候是个战士。 他的三个哥哥，全都战死沙场。他一个人把这个家从废墟里捡了回来，一活就是八十多年。 苏家四兄弟，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留下一堆勋章。可他们的故事，是川军350万将士中的一个缩影。 那个年代，家国之间没有选择题。走出去，就是生死未卜。可他们还是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