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进这个屋子三天了,三天里,除了每日送饭菜来的仆人外,她再没见过其他人。
在元清颜的印象里,北漠的月亮和家乡的月兄相比,总是显得分外明売,尤其是今晚,月光透过临近屋顶的小窗,洒落在屋内的草垛上,屋子里空荡荡的,如果不细看,谁都不会发现墙角处还蹲着一个女人。
元清颜已经被关进这个屋子三天了,三天里,除了每日送饭菜来的仆人外,她再没见过其他人。
三天前的元清颜,还是北漠的大皇妃,她的夫君是北漠大皇子上官靖之,也是如今北漠王上最疼爱的儿子,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夫人被冠上了通敌叛国的名号。
被抓那日,她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上官靖之看她的眼神。
嫁来北漠一年多了,元清颜知道,上官靖之心里有她,可是她却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嫁到北漠来,本就是她不情愿的事情,对这里的一切,她都是排斥和厌恶的,可自始至终,她都要带着元和公主的身份牵扯进这场两国纷争之中,所有的身不由己最终换来了她的妥协。
和上官靖之成亲的那天,两人没有坐实夫妻之名,说来元清颜也是故意的,她留住了本来要出去休息的阿姝,让阿姝在屋子里剥光桌子上的那
盘寓意着早生贵子的花生,阿姝是跟着元清颜从元和过来的,五岁就陪在公主身边了,她知道公主不愿嫁来北漠,更不愿意随随便便嫁给那个自己没见过一次面的北漠大皇子,所以她自然是听了公主的话,留在了这新房里剥花生。
上官靖之敬完酒回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自己的新娘子已经掀了盖头,坐在桌前催促着婢女剥花生,见到他进屋,像是没看见似的,头也没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上官靖之走近了一些,笑道:“怎么没等我来就掀了盖头?”他看着桌上果盘里粒粒分明的花生仁,问道:“饿了吗?我让人端些糕点熟食来。"说着他便吩咐着屋外的小厮。
元清颜没回他的话,倒是对着阿姝开了口:“阿姝,你说这么大个北漠怎么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好有你在,今晚你一定要留下来陪我。”
“公主,这恐怕不妥...”
阿姝胆子小,抬眼偷偷打量着上官靖之的脸色。
“有何不妥?你是我带来的,自然是听我的。”
这话是说给上官靖之听的,他不怒反笑,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些。
“天色不早了,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早些歇着吧,明日一早我再过来
接你一同去给父王母后请安。”
元清颜握着花生的手顿在了原地,他是什么意思?要走了吗?
果然下一秒,她就看着那双红色的靴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紧接着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他走了?
元清颜没想到这人这么容易被打发走,可是也正遂了她的愿,省了她想法子赶他走了。
这是她来北漠的第一天,也是成为上官靖之妻子的第一天,自此之后,她的言行便关乎着两国之间的和睦。
第二日与元清颜预料的不同,昨日阿姝离开后,元清颜一直没有睡着,这里与元和大不相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味道,都让这个夜晚难以入睡,直到透过窗户,元清颜看到了些许光亮,她才慢慢睡去,上官靖之一直在门外候着,好在元清颜没睡多久,身边没了她熟悉的沉香,她真真难以入睡。
那日,一切都很顺利,所有人都在说着祝贺的话,但是她看得出这里并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之后的日子里,她同在元和时一样,带着阿姝,很快便和这里的婢子们打成了一片。
上官靖之自那日同王上和王后请安后,元清颜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切如吊,口”足俪俪仕必旳,兀清颜却突然病倒了。
时隔半月,上官靖之出现了。
上官靖之问她:“怎么会突然病倒
了?”
元清颜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体,自从她来到北漠,便没睡过一个安生觉,不是噩梦缠身,便是梦见了家。
但是这些自是不能告诉他的,于是,她回他:“无碍,许是今日同阿姝她们玩的太尽兴,身子有些乏了。”
他又问:“大夫来过了吗?”
这次不是问元清颜,而是问的阿姝。
“来过了,大夫说公主最近太过劳累,才会突然晕倒。”
“服药了吗?”
“回殿下,还未,奴婢这就去把药端过去。”
阿姝离开屋子的时候关上了门,屋内一篇寂静,这种氛围让元清颜浑身不自在。
她打破这片宁静:“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问出这句话,元清颜就后悔了,虽说心里有疑惑,但是他们之间还不太熟络,这句话更多的却像是在质问。
“夫人是在关心我吗?”他眼带笑意,嘴角微勾,看上去心情尚好。
“没有……”她想了想,继续道:
“你是我的夫君,我们二人成亲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我却只见过你两次,这若是让人知道了,我也不好交差。”
“所以夫人是因为太过思念夫君,病倒了。”
看见他大笑,便知自己是被这人算计了。
“胡说!我只是担心,这事儿若是让院里的婢子知晓了,再传到你父王母后耳朵里,到时候可就麻烦了,本公主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恼怒之下,元清颜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这便让上官靖之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她的一口一个你父王母后,本公主,这些话很明显的想要将自己与这北漠撇清关系。
上官靖之只是一瞬的失神,脸上又重新挂上笑容。
“看来夫人还未完全适应我们北漠,过些日子,等夫人身子好些了,我再带夫人出去逛逛。”夫人夫人的,元清颜心中烦躁,将被子拉到头上,开始赶人了:“我想睡觉了,你出去。”自己刚刚真是被这个男人给迷惑了,怎么就多嘴问他这些日子的去向呢?他去哪儿关自己什么事?真是多管闲事了。
“夫人记得把药服下再睡。”
她没应他。
第二日,上官靖之让人送来了一样东西,打开后才发现是沉香,他怎么知道?
晚上,又有人拿来了糕点,全都是元和才会有的糕点。
“是上官靖之让送来的吗?”
那个送东西的婢子点点头,回道:
“是,这院里新来了一位从元和来的大厨,是殿下特地请来为夫人做饭的。”
这个上官靖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会对自己这么好?
“他人呢?怎么不亲自过来告诉我?”
婢子以为她不信,急忙解释:“回夫人,殿下他被王上叫去了,所以让奴婢来转告这件事。”
自那日后,上官靖之又开始玩起了失踪,元清颜本以为他突然对她的好只是他的心血来潮,应该这就结束了,没想到几日后,他又来找她。
几日不见,他还是老样子,永远都是笑意盈盈,似乎生在王室并没有什么让他感到烦心的事。
他问:“身子好些了?”
“嗯,有了你给我的沉香,这几日睡得都踏实了不少。”说到沉香,元清颜倒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沉香?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那些糕点。”
他笑而不语,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移开了话题:“之前不是说带你出去逛逛吗?走吧,今日便带你去。”
“真的?”她不信:“你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如果不去的话我就回屋处理……”他作势便要离开。
元清颜立刻拉住他的衣袖,担心他反悔。
后来,他带她去集市上逛了一整天,买了许多小玩意儿,吃了这里的特色美食,元清颜还强迫着上官靖之承诺,以后一定要经常带她出来玩。上官靖之笑笑,应了她的要求。
自那以后,元清颜几乎每日都会见到他,而他,每次都会带回来不一样的新鲜玩意儿给她解闷,他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经常带她出去看看。
后来的元清颜回想起来这段日子,她想,这可能是属于他们之间不多的美好日子。
她想,自己应该是喜欢上官靖之的吧,不然,她为什么会在那时想到了他。
夜晚,阿姝偷摸进了屋,小心翼翼关上了门窗,元清颜正在屋里研究着上官靖之刚送来的新玩意儿。
阿姝如此紧张的神情,让元清颜不禁皱眉。
“阿姝,出什么事了?”元清颜放下手中的东西,问她。
“公主,是元和那边让人送来的。”
说完,阿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元清颜。
“没有被人看到吧?”元清颜接过纸条,没有立刻打开。
“没有。”阿姝摇摇头。
元清颜打开纸条,上面一片空白。
“阿姝,去把蜡烛点着。”
阿姝手脚麻利,很快便将点好的蜡烛端到了桌上。
兀肩颜将莖眾族仕灶入上炽焙F了刘,上面渐渐显现了文字。
“尽快取得信任。”落款是元清兰
这个名字在提醒着元清颜,她的时间不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取得上官靖之的信任。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上官靖之来了。
元清颜立刻将纸条收起来,然后吹灭了蜡烛,阿姝则是在元清颜将所有东西整理好后打开了门。
“殿下。”阿姝尽力隐藏自己的慌乱。
上官靖之点点头:“你先退下吧。”
“是。”阿姝关上门时,忧虑的朝元清颜看了一眼。
桌上的蜡烛刚刚熄灭,空气中还存留着味道,上官靖之看了一眼桌面,微微皱眉。
很快,他就将视线移到了元清颜身上。
“不是说母后找你有事吗?怎么还没去?”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我来接你,母后今日叫了我们两人。”上官靖之视线一直跟随着她的眼睛,元清颜低头不敢和他对视。
“好,那我们赶紧去吧。”
元清颜快步朝门口走去,她想快点带他离开这个屋子。
经过上官靖之时,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元清颜像触电般想要立刻收回手,却不想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上官靖之抓住她的手腕,轻轻用力,将她拉入怀中。
“没事,有我在。”
元清颜一愣,舒了口气,原来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见王后而紧张,还好,他没发现什么。
不过,王后为何会突然召见她呢?
元清颜和上官靖之到来时,王后正在泡茶,见到他们来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让下人退下。
上官靖之牵着元清颜向王后走过去,不知为何,元清颜觉得安心了许多。
“母后。”
元清颜随上官靖之叫了一声母后,从王后的脸上,元清颜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表达。
“坐。”王后将手边的茶水递给元清颜,没等元清颜接过,上官靖之伸手将茶接下,放在元清颜的面前。
王后见状,朝元清颜的方向看去,上下打量了一番。
“清颜,看来我这个儿子着实是很喜欢你,可是。”她顿了顿,继续道:
“最近我这个院里有几个小丫头在背后嚼舌根,说这大皇子和大皇妃分了房睡,许是生了嫌隙,在闹不和呢?确有此事?”
元清颜心里咯瞪一下,要被发现了吗?她下意识的看向上官靖之,后者倒是像早就备好了说辞。
他开口回道:“母后,儿臣最近因为公务缠身,这些日子都歇在偏殿,等过些日子,我就搬去与清儿同住。”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她为清儿,这两个字在元清颜的记忆里是如此的陌生,以前在元和,只有母亲这样唤她。
“清颜,是这样吗?”王后问她。
元清颜点头,回道:"是,靖之他待我很好。”
“那就好,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啊,母后也是管不了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她话锋一转:“允之家那位有了身孕,这事你们可听说了?”
三皇子上官允之是上官靖之的弟弟,其母是北漠大将军之女,如今,三皇子也是极其可能的皇位继承人选,所以在王后那里,她时刻盯着三皇子那处的动向。
元清颜自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这些日子,她基本上都和上官靖之还有阿姝待在一起,见外人的机会也不多,有什么消息都是从阿姝那里得知的,三皇妃怀孕这件事,她倒是没听人提起过。
元清颜低下头朝上官靖之的方向望去,后者永远都是一幅运筹帷幄的模样,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回母后,儿臣未曾听闻此事,如今知晓了,改日定会亲自去给三弟贺—I— ”
昌。
王后叹了口气,起身朝门外走去。
“这事不着急,母后想知道的是,你们目前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砰——
元清颜面前的茶杯落在地上摔碎了,情急之下,她下意识伸手去捡,却被人及时抓住了胳膊。
“不要动!当心手!等会儿会有人来清理。”上官靖之加重了语气,不知是生气还是担心。
他牵着元清颜站起身,朝王后的方向看去,说:“母后,清儿她身子有些不适,我先带她回去了。”
王后没有转过身,她逗着面前的小鸟,将手中的食物搁在手心。
上官靖之没等她的回话,牵着元清颜便要离开。
“母后希望你们能明白,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孩子对于你们来说,就是最大的绊脚石。”
她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上官靖之握着元清颜的手更紧了些。
4.
在来见王后之前,元清颜从未想过要给上官靖之一个孩子,他们是夫妻吗?是,却又不是。
嫁来北漠这些日子,除了阿姝,便是上官靖之陪着她,喜欢吗?她也不清楚。
但她知道,自己的生活中若是缺了他,就会感到阵阵不自在。
上个月的一天,上官靖之答应了元清颜晚上会带她出去看灯会,随后,却突然接到消息,王上召见他,和元清颜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但是他承诺会尽早赶回来,然后带她去灯会。
可是那日,元清颜左等右等,只等来了上官靖之身边的小侍从,他告诉元清颜,殿下说,这次,让阿姝陪她去逛灯会。
本来兴致勃勃的元清颜却失了兴趣,那日,她哪儿也没去,早早的便歇下了。
晚上,她又梦见自己回了元和,又梦见了曾经的种种不堪,她哭着说了许久的梦话,阿姝立刻去叫来了上官靖之,那一整晚,上官靖之都没有合眼,他斜靠在床头,轻声地哄着她。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元清颜的时候。
十岁那年,他跟随父亲去了一趟元和,和这个叫清颜的小公主相处了一天。
那天,他不小心将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弄丢了,这块玉佩是父王给他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得到父亲的奖励,他焦急的四处寻找,找了许久还是没找到,他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河边,这个时候,小丫头出现了。
小丫头见他不开心,便询问原因,他不理,小丫头便一个人喋喋不休,拼命想要逗他开心,还承诺一定帮他找到玉佩,两人玩了一天,玉佩没有被找到,可是他却释怀了,他与父亲之间,还有时间去证明。
那一天,是上官靖之印象中最开心的一天,临别时,小丫头因为愧疚于自己没有帮他找到玉佩,便将身上的香囊取下送给了他。
后来,他问来了她的名字,才知道她叫清颜,是元和的公主。
而那个香囊,他一直都随身带着。
当他得知与自己成亲的那人是她时,他满心欢喜,可是,当二人见面时,他才知道,原来,她早已忘了他。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甚至有想过,自己当初是不是应该阻止这场和亲,若是没有这场和亲,她会不会过得更幸福,可是很多事,一旦开始,便不可回头,所以,他想,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照顾她。
“你想要孩子吗?”她陡然开口问他。
他微微愣住,语气沉闷,“方才母后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母亲最后的话是在提醒他,他不能像允之那般,从此以后有了弱点,所以,孩子在这个时候要不得。
“你想要孩子吗?”她仿若没听到他的话,又重复道。
“只要孩子的母亲是你,我便要。”
“你不怕以后孩子会成为你成就帝业的绊脚石吗?”她丝毫不退让,不断问他。
“不怕。”他异常坚定:“清儿,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想要孩子我们就生孩子,以后不管在帝王争夺这条路上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和孩子周全。”
他又在叫她清儿,元清颜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进他心里去,恍惚间她有一种错觉,她们认识很久了。
自那日后,上官靖之便开始与元清颜同住,他们成了真的夫妻,相濡以沬,彼此信任。
直到一个月后,元清颜再次收到了来自元清兰的信。
落款来自元清兰,但是这封信却并不是出自她手,而元清颜也十分清楚这—点。
元清兰是她的妹妹,父亲是当今元和的皇上,而她们的母亲,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宰相之女,父亲与母亲之间除了利益并没有其他的感情。
母亲在生下青兰的那年便离开了,自那以后,宰相退位,又有新的人选被重新推上来,而她和妹妹,也成为了父亲手中的两颗棋子。
5.
元清颜看着这间关了自己三天的屋子,她竟然有一瞬间觉得释然了,像是丢弃了所有的包袱,没有那么累了,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次没有完成任务,她的父亲将会对青兰如何?
透过这间屋子内的小窗,可以看到天空中微微露出许许月牙白。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人提到了上官靖之的名字。
“把门打开。”上官靖之的声音传入元清颜的耳中,她想看看他,可是这时,她却不敢抬头看他。
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那人在她面前停下。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让元清颜听了想哭。
“对不起。”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说出口的话都带着些哽咽。
“原本我以为,只要我倾注真心待你,你便会慢慢接受我,可现在看来,自始至终,你都是把我当成了一颗棋子,一颗接近我父王、抢夺北漠的棋子。”
“对不起……”
她现在说再多也是无用,她只能在心中为王后祈福,愿她平安。
那天,元清颜收到了来自元和的信件.信中垦她父来下的命今.让她捋近北漠王上,在王后寿辰当日抓住机会下毒,待北漠无主大乱,这时,元和便会派人进攻,一举拿下北漠。
落款仍是她的妹妹元清兰。
可是元清颜知道,这是她的父亲在威胁她,告诫她不能背叛他,否则,青兰会有危险。
她本该下手的,但是只要她一想到上官靖之,便无从下手,她想,她是自私的,她不想上官靖之死,不想他恨自己,可是,她也不愿看到青兰处于危险之中。
可偏偏那日,她随上官靖之去见了王后,他关于孩子的一番话再次让她心软,她没有下手,可是另一边,她也在派人暗中调查青兰的消息,想趁乱将青兰接来。
谁知,她的父王早做了两手准备,当日的宴会中,还隐藏着一名刺客,那人向王上出手时,王后替他挡了一刀,如今仍在昏迷中。
后来,宫中便有人找到了那封被她藏起的与元和的来往信件。
再后来,她被关进了这间屋子。
“昨日,元和同北漠开战了。”
这句话终是让元清颜有了动静,她不再沉默,抬头看着他,问:“青兰呢?青兰怎么样了?”
元清颜同他提起过青兰,他知道,这人是她的妹妹,如今身在元和。
“都这个时候了,你不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如今的处境吗?”上官靖之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皱着的眉头一刻都没放松过。
“我?”她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露出了这些天难得的笑容:“你知道吗?若是没有青兰,我可能也不会活到今日,她是我的妹妹,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她喃喃自语,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到草地上,很快便失了踪影。
“元清颜。”他轻唤她的名字,在她面前缓缓蹲下,直视她的眼睛,说:
“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曾经那样美好的小公主,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而这些,他却都无从知晓。
“上官靖之,小时候的元清颜已经随母亲一同离开了。”
上官靖之原本暗下去的眼睛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记得,原来她都记得!
“你记得?”
“在我来北漠第一次见你时,我便记起了,那个香囊,没想到你还留着。”她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知道你待我好,我知道...”
“可是,你别对我太好,你看,若不是你,我真的就要动手杀了你的父王,你在恨我吧?若是这次我死在了北漠,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还没等上官靖之开口,她又继续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请你替我照顾好青兰,还有阿姝,将她许配个好人家,还有……”
她还未说完,话就被打断了:“元清颜,住嘴。”
说完,他转头朝向外面的人,说道:
“让她进来。”
随后,便有人小跑着进来,哭着跪在元清颜面前。
“公主。”
是阿姝。
“阿姝,你怎么来了?”
阿姝哭着回道:“公主,是殿下让奴婢来陪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她将元清颜上下打量了一番,确保无事才放心。
“我在外面安排了一间别院,待会儿我让人带你们过去。”上官靖之说完便要朝门口走去,元清颜一把抓住他的衣摆。
“你是相信我了吗?”
上官靖之看着她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压抑住心中想要揽她入怀的冲动,视线朝她后方的墙壁看去。
“若是不信,我今日便不会前来。”
门外又有了动静,是上官靖之身边的人送来了东西。
“带她们走吧。”上官靖之回过头,不再看她。
“那你呢?你怎么办?”
“走吧。”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元和与北漠开战,他必是要去前方杀敌,将她放在这宫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此刻看来,那处别院便是最好的去处。
她问他,他会怎么办?
他不能给她承诺,他能做的,只有是活下来,活着去找她。
元清颜到了那处别院,打开上官靖之替她准备的包袱时,她才知道,里面还藏了一封信。
清儿,
我不知往后是否还有机会再如此唤你—声,我还想听你唤我一声夫君,我还想带你去看灯会,去草原上骑马,我还想带你去吃遍北漠所有的美食,看遍北漠所有的美景,我还想拥有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可是如今,这些事情竟离我如此遥远,青兰的事,我已经在派人调查,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她平安带回到你的身边,过去的都成了过去,我的清儿,不要害怕,前方的路或许不好走,但请你一定要为了自己而活。
与这封信放在一起的,是一封休书。
“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落在那封休书上。
三年后,阿姝嫁给了附近村子的一个农户,如今已经有了孩子,而元清颜一直留在别院,阿姝偶你会过来和元清颜聊聊天,带回来一些外面的消息。
北漠与元和之间的战争以北漠的胜利告终,三皇子上官允之被立为太子,而没有人再提起过大皇子上官靖之。
青兰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这日,元清颜正在屋外晒衣服,有人急忙忙冲了进来。
“夫人!”是阿林,三年前上官靖之留给她的护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元清颜将手中的衣服拧干,搭在竹竿上。
“夫人,是殿下,殿下回来了。”
话音刚落,阿林眼前的人便反应过来
朝门外跑去,但就快到门口时,她又
放慢了脚步,最后赌气似的停在了门
门外有人嬉笑着说着话,随后便有人
跑进了门。
“姐姐!”
来人大步跑过来一把抱住元清颜。
元清颜看见眼前的人仿若做梦一般,自她嫁入北漠以来,她们便没有见过了。
“青兰,只有你一人吗?”她心里抱着期待。
青兰抿嘴笑笑,朝门外喊到:“还不进来吗?”
元清颜朝那处看去,紧接着,那人便出现了,时隔三年,当初他就留下了一封休书便将她打发了,她本该有气,可如今他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她更多的却是庆幸,还好他回来了。
“清儿。”他轻声唤道。
这一声,道尽了这三年的思念。
“夫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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