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原名周樟寿,后改名周树人,字豫山,后改豫才,浙江绍兴人。著名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教育家、民主战士,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参与者,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之一。毛泽东曾评价:“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偶成(1932年3月) 现代 · 鲁迅
文章如土欲何之,翘首东云惹梦思。
所恨芳林寥落甚,春兰秋菊不同时。
这首诗写于1932年3月31日,正值“一·二八”事变后不久。当时,日本侵略军进攻上海,驻上海的第十九路军奋起抗击,但国民党消极抗日派却百般阻挠、破坏。鲁迅因寓所受到炮火威胁,于1月30日避居内山书店,直到3月19日才全家回寓。这首诗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所写,赠给友人沈松泉,表达了对当时社会现实的愤慨和对革命文艺未来的忧虑。
这首诗是鲁迅久积悲愤、愤涌而出的结果。在无限悲愤之中蕴藏着呐喊的豪情,在凝炼精短的字里行间显示出与黑暗势力战斗的韧劲。全诗意境含蓄,抒情较浓,诗意婉转而又义正词严,比喻浅豁却又含而不露,用典质朴但又朴而见雅。它不仅记录了当时文坛百花凋残、众芳零落的荒芜景象,真实反映了国民党摧残革命文艺的黑暗现实,还含蓄表达了诗人及一切革命的文艺工作者不惧强权、决心战斗到底的坚定立场和斗争精神。
首句“文章如土欲何之”,“文章如土”形象地描绘了革命文艺作品在白色恐怖下无法发表、价值贬低的悲惨境遇。这里的“文章”不仅指文学作品,更泛指一切革命思想和言论。“欲何之”则表达了作者面对这种现状的无奈与迷茫。
次句“翘首东云惹梦思”,“东云”指东方的云,这里暗喻日本。鲁迅在此时期对日本既有复杂的情感,也有对进步文化的期待。“惹梦思”则表达了作者因遥望东方而引发的无限思绪和梦想。
三句“所恨芳林寥落甚”,“芳林”比喻日本和中国进步的文化,“寥落甚”则形容这种文化在当时的衰落和凋零。鲁迅痛恨的是,由于各种原因,这些原本应该繁荣的文化园地变得如此荒凉。
末句“春兰秋菊不同时”,此句引用自《楚辞·九歌·礼魂》中的“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原意是春兰秋菊等香花连续开放,永远不绝。鲁迅在这里用“春兰秋菊不同时”来表达对青年革命作家被害早死、文艺园林寥落、香花不能相继开放的痛惜之情。
悼丁君(1933年6月) 现代 · 鲁迅
如磐夜气压重楼,剪柳春风道九秋。
瑶瑟凝尘清怨绝,可怜无女耀高丘。
首句“如磐夜气压重楼”,以“如磐”的夜气比喻沉重的压迫感,象征着当时社会的黑暗与沉重,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重楼”则可能指丁君所处的环境或心境,被这种压抑的氛围所笼罩。
次句“剪柳春风道九秋”,“剪柳春风”本应是温暖和煦的春日景象,但在此却与“道九秋”(即深秋或长久的秋天)并列,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这可能暗示着丁君生命的短暂与不幸,如同春日里的柳枝被无情地剪断,而未能享受到长久的春光。
三句“瑶瑟凝尘清怨绝”,“瑶瑟”是古代的一种弦乐器,常用来象征高雅的艺术或情感。“凝尘”表示长时间无人弹奏,已积满了灰尘,暗喻丁君的才华或美好品质被埋没或遗忘。“清怨绝”则表达了这种被埋没的怨恨和哀伤,达到了极点。
末句“可怜无女耀高丘”,这句可能是在感叹丁君(或泛指女性)的才华和光辉未能得到应有的彰显和认可。“无女耀高丘”意味着没有女性能够登上高丘(象征社会地位或成就的高峰),展现自己的光芒,这是一种对女性才华被埋没的深深惋惜。
这首诗是鲁迅对逝去友人的深情悼念,也是对社会现实的一种深刻反思。诗中充满了对黑暗社会的控诉,对才华被埋没的哀叹,以及对女性地位的不平。鲁迅以他独特的笔触和深邃的思想,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充满压抑和不幸的世界,同时也表达了对逝去友人的深深怀念和敬意。
悼杨铨(1933年6月21日) 现代 · 鲁迅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
1933年6月18日,民权保障同盟的副总干事杨铨(杏佛)被国民党特务暗杀于上海。这一事件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和愤慨。鲁迅作为民权保障同盟的成员和杨铨的好友,深感悲痛和愤怒,于是写下了这首悼念之作。
首句“岂有豪情似旧时”,鲁迅在此句表达了自己心情的变化。昔日的豪情壮志,如今已不复存在。这既是对自己心境的描写,也是对当时社会环境的无奈和悲叹。
次句“花开花落两由之”,此句用自然界的花开花落来比喻人生的无常和世事的变迁。鲁迅在这里表达了一种超脱和无奈的态度,即无论世事如何变化,他都只能被动接受。
三句“何期泪洒江南雨”,“何期”表示意想不到,鲁迅没有料到自己会为杨铨的牺牲而流泪,这泪水仿佛与江南的雨水融为一体。这句诗表达了鲁迅对杨铨牺牲的深深悲痛和意外之情。
末句“又为斯民哭健儿”,鲁迅在这里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悲痛之情,他为杨铨这位“健儿”的牺牲而哭泣,同时也为广大的民众(斯民)而哭泣。这句诗既是对杨铨的悼念,也是对当时社会黑暗现实的控诉。
答客诮(1931年) 现代 · 鲁迅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于菟。
这首诗是鲁迅对“无情”论的有力反驳。他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深刻的思考,阐述了真正的豪杰和“丈夫”并不一定要无情无义,相反,他们也可以有温情脉脉的一面。这首诗不仅表达了鲁迅对自己孩子的深深怜爱之情,也展现了他对人性复杂性的深刻理解和独到见解。
首句“无情未必真豪杰”,鲁迅在这里反驳了那种认为“无情”才是豪杰的观点。他认为,真正的豪杰并不一定要表现出无情,人的情感是复杂的,豪杰也可以有温情的一面。
次句“怜子如何不丈夫?”,这句诗进一步阐述了鲁迅的观点,即怜爱自己的孩子并不妨碍一个人成为真正的“丈夫”(在这里,“丈夫”指的是有担当、有勇气的人)。鲁迅认为,怜子之情与英勇、坚强并不矛盾。
三句“知否兴风狂啸者”,这句诗中的“兴风狂啸者”可能指的是那些在社会上呼风唤雨、看似强大的人。鲁迅在这里用他们作为对比,暗示这些人虽然表面上强大,但内心可能并不如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
末句“回眸时看小于菟”,“小于菟”在这里可能指的是幼小的孩子(菟是古代对幼虎的称呼,这里借用来比喻孩子)。鲁迅说,即使是最强大、最呼风唤雨的人,在回眸看自己的孩子时,也会流露出温柔和怜爱之情。这进一步证明了怜子之情并不与英勇、坚强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