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前国务卿科德尔·赫尔曾愤怒地对日本说“……我在50年之久的公职生涯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没有廉耻、充满虚伪和公然歪曲事实的国家,国际社会要象防强盗一样盯着日本,军国主义一露头就要打。 要理解赫尔为何如此愤怒,需回溯整个1930年代日本的行为轨迹。 赫尔曾对日本抱有某种“改造”的幻想,希望通过经济合作与条约约束,引导日本回归“文明国家”的轨道。 但一系列事件彻底粉碎了他的设想,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是个关键转折,日本关东军自行炸毁铁路却诬陷中国军队,进而侵占整个东北,这套说辞连其本国政府最初都未能完全掌控。 在国际联盟李顿调查团经过详尽调查,明确得出事件是日本精心策划的结论后,日本代表在国联大会上的辩驳依然振振有词,最终干脆退出国联。 这种对国际调查的公然蔑视和对事实的肆意篡改,给赫尔等西方外交官留下了极深的负面印象。 更为典型的案例是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的外交烟雾,日本一边高调宣称“不扩大事态”,一边源源不断向华北增兵,一边在外交场合谈论“局部解决”,一边策划了淞沪会战,将战火燃遍华东。 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两面外交”,在东京的战略圈内已成为一种熟练操作。 根据美国国务院解密文件和日本外交档案的对比研究可以发现,日本外务省与军部之间常存在“默契的错位”:外务省放出缓和空气争取时间,军部则全力推进既成事实。 等到国际社会反应过来,战场形势早已天翻地覆,赫尔所痛斥的“虚伪与歪曲”,正是这种国家层面的系统性欺骗。 谈判桌上的具体交锋更能体现这种“强盗逻辑”,1941年,在日美关键谈判中,日本提交了一份名为“最后提案”的文件。 表面看,它承诺从印度支那南部撤军,似乎作出了让步,但在赫尔及其助手通过情报渠道破译的日本密电(即“魔术”解密)中,东京发给谈判代表的指令却是: 此提案为“最后通牒”,绝无真正退让空间,一切谈判仅为掩护即将发动的军事攻击做准备。 换言之,日本递出的是一份精心包装的、意在麻痹对手的虚假文书,当一位外交官发现自己桌上严肃的文字游戏,对手桌下却藏着已经出鞘的军刀时,那种被愚弄的愤怒可想而知。 赫尔的爆发,是一个老派外交家对“外交”本身被如此亵渎的本能反应。 这种行为的根源,深植于当时日本军国主义的特殊意识形态与决策机制中,首先是一种基于“皇国史观”的极端自我中心主义。 在这种视野下,日本的任何行动都被赋予了“解放亚洲”、“对抗西方殖民”的神圣光环,于是侵略可被美化为“进入”,屠杀可被淡化为“事变”,一切国际法与道德准则,只要不符合日本利益,便是需要打破的“西方枷锁”。 其次,是军队,特别是中下级军官的“独走”成为常态,甚至反过来绑架国家决策,关东军、朝鲜军等部门常常先行动,再逼迫东京追认,形成“下克上”的恶性循环。 这使得日本的外交承诺从根本上就缺乏统一性和权威性,内部分裂导致其国际信用必然破产。 赫尔所面对的,不是一个能够守信履约的单一实体,而是一个被激进民族主义和军事冒险主义驱动的、失控的复合体。 历史的教训在于,对这套逻辑的警惕必须超越一时的外交辞令,赫尔的愤怒启示我们,识别军国主义或任何形式的扩张主义,关键不在于听其宣言多么动听,而在于察其行为的连贯性与本质。 当一国系统性地说谎,将欺诈作为战略工具,将国际协议视为废纸,其和平承诺的价值便等于零。 国际社会的应对,不能停留在外交抗议,而需要如同防范强盗一样,建立实质性的制约与威慑机制,在其“露头”之初就予以坚决反制,否则养痈遗患,代价将是巨大的和平与生命。 回望这段历史,赫尔的言辞或许激烈,但其洞察力穿透了时间,它提醒世人,在国际关系中,诚信是秩序的基石。 当一个国家将虚伪与歪曲事实提升为国家策略,它挑战的不仅是某个具体对手,而是整个国际社会赖以生存的互信基础。 这种警惕,对于维护战后长期的和平框架,识别任何形式的历史修正主义与军事冒险苗头,依然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历史的悲剧不在于人们未曾发出警告,而在于警告有时被眼前的利益算计或绥靖心态所淹没。赫尔那句半个世纪职业生涯积淀下的怒吼,值得被长久铭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