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令人彻底清醒的话: “活着活着,你就会知道,天大的事,只要顺其自然,也不过如此;再小的事,倘若斤斤计较,总是寝食难安。凡事看开一些,尽人事,听天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人生千千结,就有千千劫;你的结,就是你的劫;解开一个结,才能渡过一个劫。” 菜市场的石板路被晨露打得发亮,老周在鱼摊前站了足有十分钟。鲈鱼在氧泵下缓缓游动,鳃盖一开一合,像在说着某种古老而安静的密码。 摊主老王第三次问:“周老师,还是老样子,去鳞去内脏?”老周这才回过神,点点头:“嗯,清蒸。” 这条鲈鱼是他给自己定的规矩:每周四买一条,清蒸,配一碗白米饭。不多不少。 三年前可不是这样。那时他还是“周总”,管着百来号人,天天琢磨着上市、对赌、下一轮融资。 那时他觉得,天大的事,都得攥在手心里,攥出血来也得攥住。 一个秋夜,审计突然进场,账目里查出一个他完全不知情的窟窿。一夜之间,公司清盘,房子车子抵押,妻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最后那天,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忽然觉得,那些曾以为天要塌下来的事,塌下来后,不过是一地安静的、蒙尘的废墟。 他开始学着“顺其自然”。 不是放弃,是像处理这条鲈鱼一样,只处理手边能处理的部分。刮鳞,去内脏,切姜丝葱段,水开上笼蒸八分钟。 至于这条鱼来自哪片水域,是否受过污染,未来鱼肉是否鲜美,那些他控制不了,也不去想了。 第一个结是债务。他找了份库管的工作,收入微薄但稳定。每月发薪日,他雷打不动去银行,按比例把工资分成几份:还债的,生活的,给母亲寄的。 他不看总额,那个数字太大,看了会绝望;他只管眼前这一份,能不能存进去。 第二个结是孤独。 妻子没提离婚,但也不接电话。最初几个月,他夜夜失眠,脑子里翻腾着质问、辩解、悔恨。 后来他只定时把一部分工资转给妻子,定期去学校看看儿子。 今天蒸鱼时火候有点过,鱼肉边缘微微发柴。 老周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却也没倒掉。他慢慢吃着,甚至仔细品味那一点点柴硬的口感。 生活不总是鲜嫩的,他想,有时就是会蒸过头,会夹生,会咸了淡了。但只要是自己的,一口一口,总能吃完。 原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些东西,不是把坏事变成好事,而是把那些当时觉得惊天动地的“劫”,慢慢磨成生活中一个寻常的、甚至可以被忽略的背景音。 有的结,你拼命去扯,只会越来越紧;有的结,你放着不动,某天却自己松开了。 而你要做的,也许不是成为解结的高手,而是学会在系着无数个结的日子里,依然能辨认出阳光的温度,和一条蒸得或许不那么完美、但依然可以果腹的鱼。 《庄子·养生主》有言:“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 当天大的事降临时,抗拒与挣扎往往放大痛苦;而接纳其发生并与之共存,如同河水接纳礁石,方能绕过或磨平障碍,最终发现“也不过如此”。 唯有先“安时处顺”,才能为“解结渡劫”创造心境基础。 孟子曰:“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尽人事”是“修身以俟”的积极作为,在能力范围内全力以赴;“听天命”则是“立命”的豁达,承认并接纳人力之外的界限与偶然性。 避免在不可控之事上“斤斤计较”导致的内耗,将心力聚焦于可为之域。 苏轼在《定风波》中吟咏:“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当看开得失,超越对具体结果的执着,生命便不再被外在际遇的起伏所捆绑,达到内心的“也无风雨也无晴”,因洞察世事无常而获得的真正宁静与自由。 往后余生: 在认知上,明辨“可控之事”(尽人事)与“不可控之事”(听天命)的边界; 在心态上,培养对无常的接纳力,将每一个“劫”视为有待理解和转化的“结”;在行动上,专注于解开当下能解的那个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