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男女关系，着实有些混乱。我们小区有好几个三四十岁的女人，丈夫在外地打工，孩

如今的男女关系，着实有些混乱。我们小区有好几个三四十岁的女人，丈夫在外地打工，孩子在学校寄宿。 张姐的收银台抽屉里，总锁着一小瓶红花油。去年冬天那道歪歪扭扭的绷带痕迹还留在手腕上，是她自己给自己缠的——那天水管冻裂，她踩着凳子够总阀，摔下来时左手撑地，骨头硌得生疼，眼泪砸在冰冷的瓷砖上，像没关紧的水龙头。 小区超市的灯箱每天亮到晚上八点，张姐下班时，路灯刚在地上铺出昏黄的格子。去年深秋那个雨夜，她抱着脚踝蹲在超市门口，高跟鞋跟断了，雨水顺着裤脚灌进袜子，这时一辆出租车“吱呀”停在面前，车窗摇下，是开夜班的老王。他叼着烟，烟灰被风吹到引擎盖上：“上来，送你。” 车里的暖气混着烟草味，雨刮器“唰唰”扫着玻璃。张姐盯着老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上有道新疤——前几天帮她扛大米时被麻袋磨的。“王哥，”她突然开口，“三楼李大妈说咱俩……”老王没回头，把收音机调到戏曲频道：“嘴长在别人身上，咱过咱的。” 可那些聚在广场舞队伍里的议论，真的看清了两个孤独的人是怎么互相递暖的吗？其实老王刚搬来那会儿，张姐是躲着他的。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总在凌晨拖着行李箱回来，听说老婆跟人跑了，开出租的，昼伏夜出像个影子。直到那天她搬货扭了脚，他第二天拎着红花油出现在超市门口，非要给她揉，指腹按在脚踝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像极了儿子小时候她给揉肚子的感觉。 闲话是从老王开始天天来超市买东西传开的。早上七点买包红塔山，晚上十点买瓶雪花啤酒，偶尔带把青菜，说是“夜班顺路多买的”。张姐知道他是好意，就把临期的面包塞给他，“给你当夜宵”。有次儿子放假回来，老王提了箱牛奶敲门，站在门口搓着手：“给大侄子补补，长身体呢。” 最慌的是那个半夜。张姐肚子疼得蜷在床上，摸手机时碰倒了台灯，碎玻璃声在空屋里格外响。她挣扎着爬起来想打电话，门铃突然响了——是老王，手里攥着邻居给的备用钥匙，额头上全是汗：“楼下李大妈说你没去上班，我怕出事……” 医院的走廊里，老王帮她办手续，缴费单上的数字被他的拇指蹭得模糊。张姐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给丈夫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大哥你别急，张姐就是急性阑尾炎，小手术……”丈夫第二天赶到时，老王已经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睡着了，脚边堆着没拆封的洗漱用品。 现在张姐的收银台里，那瓶红花油还在，只是盖子生了点锈。老王上个月把出租车卖了，走前在超市买了最后一包烟，没像往常那样站着聊几句，只是笑了笑：“回老家了，地里麦子该收了。” 今天下午，儿子发来微信：“妈，下个月放月假我想回家。”张姐盯着屏幕笑了，手指划过对话框，又想起那天老王走时李大妈凑过来的话：“我说啥来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没接话，只是把临期的酸奶又塞进了旁边带孙子的刘婶袋子里——就像老王当初塞给她青菜那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