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岁那年，母亲的病逝像一块巨石砸进关牧村的生活。 原本普通的农家女孩，一夜之间要扛起家庭重担，带着8岁的弟弟在田间地头讨生活。 泥土裹着裤脚的滋味，关牧村比谁都熟悉。 1952年出生的她，还没尝够母爱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父亲外出打工后，她辍学扛起锄头，白天在稻田里弯腰插秧，傍晚蹲在河边搓洗衣服，顺手捞些芡实给弟弟充饥。 那时她还不知道，清澈的河水不仅倒映着瘦弱的身影，还将把她的歌声送到更远的地方。 洗衣时哼的小调被路过的青年画家听见，这个偶然改变了她的命运。 画家把她引荐到村里的小戏班子，后台昏暗的煤油灯映着一张张陌生面孔，她攥紧衣角不敢说话。 就是在这里，她遇见了生命中的伯乐，作曲家施光南。 这位儒雅的音乐人听完她的试唱，当即决定自掏腰包给她请老师，每周三次的专业课成了她最期待的时光。 1973年的天津歌舞团考场，关牧村攥着施光南给的乐谱，手心全是汗。 当《打起手鼓唱起歌》的旋律从她喉咙里流淌出来时，评委们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21岁的她就这样成了团里的独当一面的演员，只是没人知道，她演出服的内衬还打着补丁，那是弟弟连夜帮她缝的。 事业刚有起色，爱情就悄悄来了。 同是孤儿的王星军让她觉得找到了依靠，1984年两人偷偷结了婚。 可日子久了，差距渐渐显现。 关牧村频繁登上全国性晚会，王星军的事业却原地踏步。 他开始酗酒，喝醉了就对着她摔东西，有次甚至在孩子面前挥起了拳头。 关牧村抱着吓得发抖的儿子，第一次看清婚姻的真面目。 提出离婚那天，关牧村把自己关在排练室。 窗外的月光照在钢琴上，她摸着琴键想起施光南的话："好嗓子要配硬骨头。 "她擦干眼泪，第二天照常站在了舞台上。 独自带孩子的那几年，她常常演出到深夜，回家还要给儿子洗衣服、检查作业，天亮了又赶去排练，鞋跟磨破了就垫上纸巾接着走。 1996年的春晚后台，关牧村遇见了江泓。 这个共青团中央的才俊递过来一杯温水，轻声说："你的《祝酒歌》，我母亲很喜欢。 "简单的问候让她红了眼眶。 两年后他们结婚，江泓会记得她不吃葱姜，会在她演出前发"等你回家吃饭"的短信，这些细碎的温暖，慢慢抚平了她心里的褶皱。 如今关牧村很少登台，但天津歌舞团的排练厅里，还时常能听见新人翻唱《打起手鼓唱起歌》。 她偶尔去看看，坐在最后一排，手指跟着节奏轻轻打拍子。 有次被年轻演员认出，她笑着摆手："你们唱得比我当年有劲儿。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像极了当年施光南教她唱歌时，落在乐谱上的光斑。 江泓退休后学了摄影，家里相册里最多的，是关牧村在厨房做饭的样子。 她系着蓝色围裙翻炒青菜，阳光从油烟机的缝隙漏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相册最后一页夹着张旧照片，是1973年她刚进歌舞团时拍的，穿着洗得发白的演出服，眼神亮得像星星。 两张照片里的人，隔着几十年光阴，都在认真地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