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妒忌恨，邻居王姐的儿子，在清华大学读博士，今天又在我面前炫耀她儿子了。下午在小区长椅上晒太阳，王姐拎着个布袋子走过来，一坐下就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凑到我跟前：“你看你看，我儿子昨天发的照片，在人民大会堂参加学术论坛呢，跟好多院士合影了！” 下午的太阳把小区长椅晒得暖烘烘的。 我刚眯着眼打了个盹，后背就被晒得发烫，空气里飘着隔壁花坛里腊梅的淡香——长椅边的水泥地上，还留着早上清洁工扫落叶的扫帚印子。 王姐拎着那个洗得发白的蓝布袋子走过来，袋子角沾着点菜市场的泥土，她一屁股坐下，长椅“吱呀”响了一声。 我和她做了五年邻居，她总爱跟我聊儿子，从小学考第一到现在读博，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可每次她开口，心里那点小疙瘩还是会被轻轻戳一下。 她没等我说话，就把手机往我手里塞。 屏幕亮着，照片里她儿子穿着白衬衫站在人民大会堂的台阶上，身后是红底金字的横幅，她手指点着屏幕上的小人：“你看这背景，人民大会堂啊！我儿子说昨天跟好几个院士说话了，那些人可都是国家的宝贝疙瘩！” 我盯着照片里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王姐在楼下哭，说儿子为了赶论文三天没合眼，她夜里炖了汤坐两小时公交送到学校，结果儿子忙得只喝了两口——原来那些被我当成炫耀的话，藏着多少个她没说出口的夜晚？ 以前总觉得她是故意显摆，可看着她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的样子，那指甲盖边缘还有没洗干净的面粉印（早上她肯定又蒸馒头了），我突然问自己：如果我儿子有一天也站在那样的地方，我会不会也想拉着邻居说上半天？ 她翻着相册说个不停，连儿子小时候穿开裆裤的照片都翻出来了； 我猜她不是在炫耀，是把儿子的每一步都当成自己的勋章，那些骄傲是从心里往外冒的； 所以我心里的妒忌慢慢软下来，变成有点酸，又有点暖的东西——就像晒了一下午的被子，闻着有点太阳的焦糊味，却裹得人心里踏实。 她走的时候把布袋子里的苹果塞给我一个，说“儿子寄的，甜”。 再听到邻居聊孩子，我好像能多听进去几句了。 下次再有人在你面前“炫耀”的时候，别急着撇嘴，先看看她眼睛里有没有光——那光里，可能藏着一个普通人最实在的幸福。 太阳慢慢斜到楼后面去了。 长椅上的余温还在。 我握着那个苹果，突然觉得下午的阳光好像比平时更暖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