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怎么熟的同事，突然找到我，让我下班顺她一趟，有急事，说是另一个同事让找我的，我直接拒绝了。当时我正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准备下班去接刚上幼儿园的女儿，她突然凑过来，语气挺急：“今天能不能顺我一段？我有急事要去趟医院，XX说你顺路，让我找你帮忙。” 下班铃刚过，办公室里的打印机还在咔嗒响，夕阳斜斜地切过格子间，把桌上半杯冷掉的速溶咖啡照得发亮。 我正把散落的报销单拢进文件夹，指尖蹭过桌角那道被我女儿画过蜡笔的印子——每天这个点，她都在幼儿园门口扒着栏杆等我，小皮鞋敲得地面哒哒响。 就在我背上包要走时，隔壁组的林薇突然从她工位挪过来，脚步有点急，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病历本。 她往我这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却带着点抖：“那个……今天能不能顺我一段？我有急事去趟医院，张姐说你住东边，跟我去的医院顺路，让我问问你。” 我愣了一下，张姐是我们部门的老好人，但我跟林薇总共没说过十句话，连她住哪都不知道——顺路？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出幼儿园老师五分钟前发的消息：“宝贝有点想妈妈了哦”。 我能说“不顺路”吗？可她手里的病历本边角都磨卷了，指节捏得发白，不像装的；说“顺路”？女儿等我的样子突然冲进脑子里，小眉头皱着，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我咬了咬下唇，把刚到嘴边的“不好意思”咽下去，换成：“今天真不行，我得马上去接孩子，她第一次上幼儿园，每天这个点都哭鼻子。” 林薇的脸一下子白了，捏着病历本的手松了松，又攥紧，没再说话，转身就往电梯口走——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茶水间听到的，说她妈妈最近住院，好像是挺严重的病。 张姐真的跟她说我顺路吗？还是她实在没办法，才扯了个幌子？ 事实是我知道接女儿不能迟到，她第一天适应幼儿园时，我晚了十分钟，她抱着老师的腿哭得差点背过气去；推断是我没法分心送别人，万一堵车，女儿又要哭，我自己也会慌；影响是林薇走后，我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凉，脑子里反复转着她那句“急事去医院”。 后来听张姐说，那天林薇是打车去的医院，到的时候她妈妈刚做完检查，没耽误事。 再在茶水间碰到林薇，她会朝我点头笑，只是那笑容里，好像总隔着点什么，不像以前那样随便聊两句天气了。 原来成年人的世界里，拒绝比答应更需要底气——不是冷漠，是得先护住自己肩上的那堆“必须”，才能谈得上帮别人。 晚上给女儿讲绘本时，她突然凑过来亲了亲我下巴：“妈妈今天来得好早呀。” 我摸着她软乎乎的头发，桌角那道蜡笔印在台灯下泛着暖黄，突然觉得，有些“不帮忙”，其实是为了另一种“不辜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