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44年衡阳城那血与火的47天中，老兵许牧民亲眼见过无数的战友和同胞在枪弹和毒气中死于非命。军长方先觉率各位师长联名发出的“最后一电”，更令许牧民永世难忘：“职等誓以一死报国，勉尽军人天职，决不负钧座平生作育之至意。此电恐为最后一电，来生再见。” 许牧民生于1922年，早年从军，加入第十军，在侍从处做中尉书记员，管文书联络。1944年春夏，第十军进衡阳备战，日军大举进攻在即。部队用湘江和丘陵地形修工事，士兵挖壕堆袋，许牧民也上手干活。 城里居民大批撤走，火车站人满为患，军部帮着管秩序。第十军兵力一万七千左右，面对日军几个师团围攻，大家知道难打，但还是加固阵地。方先觉布置防御，第三师守西北，预十师守西南，一九零师守南边，暂五十四师守北边。 工事缩紧后，铁丝网地雷全上。战斗前，城中列车拉走难民，守军站着看。许牧民每天记命令，看方先觉指地图分任务。部队从常德打完还没补齐，就投新仗，官兵检查枪支，擦栓装弹。机场跑道毁掉，防敌机落地。补给粮弹进仓，堆得满满。战事一触即发，空气沉得压人。 衡阳从六月底被围，日军飞机天天炸，炮火盖阵地，前头敌尸堆层。许牧民在军部附近见士兵壕里抵挡，枪声密集，手榴弹炸不停。日军放毒气，黄绿烟飘来，士兵用水布捂脸继续打，许多人中毒倒地抽搐。炮弹砸城，房子塌，街上砖块到处，同胞炸死，血流沟里。司令部人一天少一天，方先觉巡视阵地，弯腰进壕查弹药。 八月初，日军北边突破，街头巷战起，子弹打墙溅火花。八月六日，方先觉和师长们联名发电报，表达死守意思。许牧民抄这份电文，纸在灯下晃。军部地下室灯暗，电台响，大家等回音。次日早，方先觉叫许牧民等五人去，拿黄色藤箱，说换便衣从南边走，去冷水滩交第九兵站负责人，哪怕剩一人也得完成。 罗复庆接箱，保证办到。五人夜里出发，街巷乱穿，身后炮火连天。出城遇日机炸，子弹扫地，他们趴沟躲，罗复庆压箱护。飞机走，三同伴死血泊。罗复庆和许牧民扛箱走，搭车当晚到冷水滩。问兵站移江西，两人累坏，罗脚肿。 次日农舍歇，第三天烈日赶路。路上闻衡阳陷，方先觉被俘，两人哭，却觉得箱子更重。第四天到遂川，见龙静渊，负责人接箱激动，夸两人功臣。罗复庆报三人途中死，许牧民说遗体没埋。龙静渊安慰，三天后晒谷场追悼，千人参加，挽联挂着，三人名柳如成、廖必清、古和平。 箱子交完，许牧民没问里面啥，继续当兵。衡阳丢后，方先觉和其他将领被日军抓，第十军主力毁掉大半。许牧民离前线，转后方，没再上战场。城里火光天，炮弹砸瓦，毒气散士兵倒，巷战枪喷火，废墟身影动，这些事老在脑里转。 追悼千人低头，晒谷场土飞，挽联风晃，龙静渊讲得响。许牧民后来提这些，说突围飞机响，炸弹掀土，三同伴血溅箱。罗复庆扛箱走，步晃不停。许牧民活到老，2017年八月一日走。 那箱秘密没解，但责任和死同伴记一辈子。他晚年安静，偶尔跟家人说衡阳街枪密，阵地手榴弹雨，官兵弹坑守。追悼千人站，挽联字清，三名字柳如成、廖必清、古和平，留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