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蝴蝶派文人在此时凭借着通俗文学的创作,登上了电影舞台,而“哀情”和“武侠”等元素是这一时期最受欢迎的题材。 那会儿上海的电影院里,西片海报贴得满墙都是,国产电影想分杯羹可不容易。 明星、天一这些大厂已经占了上海市场的大头,像友联这样的小公司刚起步,拍出来的片子连租界都进不去,只能另想办法找出路。 20世纪20年代中期,上海的电影公司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从14家一下子涨到50多家。 鸳鸯蝴蝶派文人带着他们写惯了的才子佳人故事闯进电影圈,《秋扇怨》这类哀情片拍起来成本低,市民又爱看,成了中小公司的救命稻草。 可跟风的人太多,没多久观众就看腻了,《申报》上都有人吐槽武侠片“千篇一律,打来打去没新意”。 友联公司一开始走的不是通俗路线。 1925年拍了部新闻纪录片《五卅沪潮》,本想记录点实在事,结果租界嫌内容敏感不让放。 最后只能在城外的小影院加映,票房收入还全捐给了受难者家属。 经这么一折腾,公司上下都明白,光守着上海这一亩三分地不行,得把目光放远些。 他们先试着把《五卅沪潮》卖到南洋,新加坡那边倒是放了,可后续的片子质量没跟上,华侨更爱看西片,这条路很快就走不通了。 徐碧波后来在文章里写,“国片想在国外站稳脚,还是得先把国内市场做扎实”。 这话不假,当时南洋影院里西片占了七成以上,国产片根本没竞争力。 转头看向上海周边,苏州成了第一个目标。 沪宁铁路每天有10班车,胶片装在铁盒子里,坐两小时火车就到了。 1927年放《人面桃花》的时候,徐碧波亲自去苏州盯着,青年会、普益社这些地方临时改成放映场,居然天天满座。 苏州人坐着火车来看电影,散场再赶末班车回家,热闹得很。 徐碧波后来又去常州、常熟考察,发现这些地方连家像样的电影院都没有。 他在《电影在常熟》里写,“要是每个省能有二十家电影院,一部片子就能在四百多家影院放映,成本早就回来了”。 可现实是,1928年全国专业影院才30家,还都在上海。 没办法,只能先借用教会的场地,收点“功德费”当票价,慢慢培育观众。 我觉得徐碧波最聪明的一点,是没跟着大厂扎堆抢市场,而是看到了沪外城市的潜力。 苏州的成功不是偶然,铁路让运输成本降下来,教会场所解决了放映场地问题,这些细节凑到一起,才让中小公司在夹缝里找到了生路。 后来联华公司搞农村巡回放映队,说不定就是受了他这个思路的启发。 徐碧波设想的“每省二十家电影院”最终没能实现,但苏州青年会里那些挤着看《人面桃花》的观众,还有沪宁铁路上运送胶片的铁盒子,都成了早期电影人踏实做事的印记。 他们没什么资源,却懂得贴着地面找机会,这种本土化的市场智慧,直到今天看来,依旧透着一股实在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