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要是你，我就不查了。” 这话从我一个当医生的嘴里说出来，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对面大哥也懵了，指着老太太的CT片子，上面那个形态很不好的肺结节，问我为啥。 为啥？ 我看着病床上那个86岁的老奶奶，一身的病，房颤、脑梗、低钾、营养不良……瘦得像一片纸，感觉呼吸稍微重一点，都能把她吹跑。 我就问大哥： “查，怎么查？拿根管子从气管伸进去，还是从胸口扎根针进去取样？老太太这身子骨，你觉得她受得了吗？” “就算查出来是恶性的，那又怎么样呢？开刀？她下不了手术台。放疗化疗？那不叫治病，那叫催命，本来还能活几天，一折腾，人马上就没了。” 大哥沉默了。 是啊，我们总想着要“治”，要“赢”，要跟病魔死磕到底。 但有时候，对一个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来说，最大的慈悲，其实是“放过”。 放过她那副被病痛折磨了一辈子的身体。 我跟大哥说：“回家吧。把钾补上来，把炎症消一消，让她能安安稳稳吃几口饭，比什么都强。至于肺上那个东西，就让它待在那儿吧。” 大哥一拍大腿，眼眶有点红，一个劲儿地说：“老弟你说的太对了！” 他带着老太太输完液，回家了。 我不知道我这个建议，到底是对是错。 但我知道，医学的尽头，有时不是技术，而是选择。 是选择让她在痛苦的“治疗”中离去，还是在最后的时光里，有尊严、无折腾地，好好告个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