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0年冬,大宋公主福康吊着最后一口气,她的驸马李玮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妻子,脸上掩不住笑意,轻声细语地说:“你总算要不行了,你留下的那些田庄铺子,马上全都归我一人了。” 福康公主半睁着眼,看着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想起二十年前,那时她才九岁,李玮的父亲曾托人送进宫一盒桂花糕,说是感谢皇恩。 结果那盒点心里掺了东西,要不是曹皇后机警拦下,当时在位的仁宗皇帝差点就把驸马全家都问罪了。李家那次逃过一劫,却把这笔账记在了她头上。 这些年来,她喝的汤药总感觉味道不对,炭盆里烧出来的烟闻着头晕,太医开的方子也古古怪怪。 她知道有人不想让她好好活着,但她是公主,得有公主的体面,只能装作不知道。 病就这样一天天拖下来,直到这个冬天,终于撑不住了。她咳得厉害,喉咙里像有砂纸在磨。 李玮索性把太医全都赶出了公主府。有个侍女实在看不下去,跪在结冰的青石板上磕头求情,额头都磕破了,融化了巴掌大的一片雪地。李玮一脚把她踢开,只丢下一句:“早死早投胎,我还等着接手那些庄子呢。” 夜深了,打更的梆子响过三声。福康公主忽然精神了一些:“你说得对,我是快不行了。” 福康公主的声音突然清楚起来,“可昨天官家派人传了话——”她把丝帕举到烛光前,隐约能看见上面映着半幅盖着玉玺的密诏暗纹。李玮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像被掐住脖子似的,猛地扑上来要抢。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丝帕的瞬间,帕子边角的金线划过他的掌心,留下细细一道口子。 “啊!”李玮痛呼一声缩回手,看见伤口处已经泛起青紫色。他惊恐地瞪着福康公主,“你……你下了毒?” 福康公主笑了,这笑容在她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你在我的汤药里掺水银,在炭火里加迷香,还买通太医改方子。”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我真不知道?” 李玮的呼吸越来越急,他想喊人,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他这才明白自己犯了大错——小看了一个被逼到绝路的女人的复仇之心。 福康公主的呼吸渐渐平缓,眼神开始涣散,嘴角却带着释然的微笑:“李玮,咱们一起下去吧。” 窗外的北风刮得更猛了,卷起地上的残雪。四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 床上的福康公主终于闭上眼睛,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竹叶丝帕。李玮倒在她床前,脸扭曲得不成样子,眼睛瞪得老大,已经没了气息。 烛火跳了几下,灭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罩住了整座公主府,只有雪光透过窗格照进来,给这对怨偶盖上一层惨淡的白。 天亮了,侍女们哆哆嗦嗦推开房门,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公主安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驸马跪在床前,面目狰狞,左手掌心有道小伤口,已经变得乌黑。 后来人们才知道,那夜宋神宗曾悄悄来过公主府。福康公主撑着最后一点力气,递上密折,请求把自己名下所有田产都划归宗正寺,作为祭祀父亲仁宗皇帝的香火钱。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李玮拿到她的一寸地、一间房。 那块丝帕上,除了绣着童稚的竹叶,还用特殊方法留下了皇帝诏书的印记——她的田庄,早就不姓李了。 二十年的隐忍,病榻上最后的心力,全都用在了这一局。她没输给时间,没输给病痛,更没输给那个等着她死好夺产的男人。在生命的尽头,这位大宋公主用自己的方式,守住了最后一点尊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