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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8年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
鲍·帕斯捷尔纳克不论在当代诗歌上还是在俄国的伟大叙述传统领域中都获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 当我写作《日瓦戈医生》时,我时刻感受到自己在同时代人面前负有一笔巨债。写这部小说是试图偿还债务。当我慢慢写作时,还债的感觉一直充满我的心房。多少年来我只写抒情诗或从事翻译,在这之后我认为有责任用小说讲述我们的时代。
——鲍·帕斯捷尔纳克
★继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之后,还没有一部作品能够概括一个如此广阔和如此具有历史意义的时期。
——意大利《现代》杂志主编尼古拉·奇亚洛蒙特
《日瓦戈医生》: 【苏】鲍·帕斯捷尔纳克 著 蓝英年 译 作家出版社
新书介绍
《日瓦戈医生》展开了一幅广袤深邃的俄罗斯时代画卷,反映了革命的疾风暴雨中俄罗斯知识分子乖蹇的命运。
日瓦戈的父亲是大资本家,到他时已破产。儿时的日瓦戈借住在格罗梅科教授家,与教授女儿东妮娅一起长大,后两人结为夫妻。日瓦戈医学院毕业后到军队服役,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眼见俄军的落后、野蛮、不堪一击,心灵受到震颤。预感到新的革命力量的日趋成熟,他以积极的行动拥护新政权。然而十月革命后的一系列政策和严峻的形势使他产生了深切的怀疑和忧惧。他们一家在莫斯科活不下去了,在日瓦戈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劝说下,他们举家迁往了西伯利亚尤里亚金市附近东妮娅外祖父克吕格尔先前的领地瓦雷金诺,过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后日瓦戈被布尔什维克游击队劫持当医生,他看到游击队员的野蛮凶残,逃出游击队寻找拉拉,两人在避难的瓦雷基诺有过短暂而闪光的共同生活和真挚情感。
小说的另一条重要脉络是日瓦戈与拉拉之间曲折的爱情。拉拉是俄国传统妇女的典型。她是缝纫店主的女儿,但与意志薄弱、水性杨花的母亲完全不同,拉拉追求完美,但上中学时被母亲的情人科马罗夫斯基诱奸,醒悟后决定杀死科马罗夫斯基。拉拉嫁给工人出身的安季波夫,两人一起离开莫斯科到西伯利亚中学执教。安季波夫知道拉拉的遭遇后,立志为天下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复仇。他抛开妻子女儿加入军队,后转为红军。安季波夫作战勇敢,很快升为高级军官,为布尔什维克打天下出生入死,战功赫赫。但随着红军的节节胜利,红军将领安季波夫反而陷入绝境,终开枪自杀。他死了拉拉已无活路,她被科马罗夫斯基诱骗到远东共和国……
《日瓦戈医生》堪称一把开启俄国文化宝库和知识分子心扉的钥匙。1958年,帕斯捷尔纳克由于“在现代抒情诗和俄罗斯伟大叙事诗传统方面所取得的重大成果”,被授予该年度诺贝尔文学奖。
本书译者为我国著名翻译家、苏俄文学研究专家蓝英年先生,他是国内《日瓦戈医生》的首位翻译者,此为其最新修订版。
名家推荐
二十世纪选择了帕斯捷尔纳克,
用以解决诗人与帝国、权力与精神独立
这永恒的俄罗斯矛盾。
——沃兹涅克斯基(苏俄著名诗人)
他既没有顺应革命的洪流成为前沿斗士,更没有与邪恶的势力展开正面的交锋,他既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也不能救助自己的爱人。然而,正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在另一场看不见的战争中——维护自己的心灵不为时代的风潮所左右的战争中,表现出了罕见的胆量。
——埃德蒙·威尔逊(美国评论家)
《日瓦戈医生》这一部伟大的著作是一本充满了爱的著作。
——加缪(法国存在主义文学家)
《日瓦戈医生》的主题是普世性的,该书的主人公处于社会的边缘,与社会发展的趋势和命运密切相联,但又不与之同流合污,在面对各种毁灭社会、摧残和消灭许许多多其他同类的残暴事件时,仍然保持着人性、内在的良心和是非感。
——以赛亚·伯林(英国思想家)
作者介绍
鲍·帕斯捷尔纳克(1890-1960),前苏联作家,白银时代的重要诗人。他的诗作和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曼德尔施塔姆的作品一起,撑起了俄罗斯白银时代的璀璨文学星空。出版有诗集《云雾中的双子星座》《生活啊,我的姐妹》、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等;译有莎士比亚、歌德及席勒的戏剧和诗歌。1958年,作家由于“在现代抒情诗和俄罗斯伟大叙事诗传统方面所取得的重大成果”,被授予该年度诺贝尔文学奖。
蓝英年,1933年生,江苏省吴江市人。1955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俄语系,1974年调入北京师范大学苏联文学研究所,1993年离休。译著有《日瓦戈医生》《滨河街公寓》《亚玛街》《库普林中短篇小说选》《回忆果戈理》等;随笔集有《青山遮不住》《冷月葬诗魂》《寻墓者说》《被现实撞碎的生命之舟》《回眸莫斯科》等。
文章试读
Chapter 01
我点钟的快车
1
送葬人群一路唱着《安魂曲》向前走去。一旦人群停顿,仿佛脚步、马蹄和清风仍然在继续唱《安魂曲》。
行人给送殡的队伍让路,数他们的花圈,并在一旁画十字。好奇的人挤进队伍,问道:“谁下葬?”他们得到的回答是:“日瓦戈。”“原来如此。那就明白了。”“不是老爷,是太太。”“还不一样。愿她早升天堂。丧礼的排场可真够大的。”
送葬队伍最后闪现一下,便消失在前方。只听见“主的土地、宇宙和宇宙中的所有生灵”的歌声。神父一面画十字一面往玛丽亚·尼古拉耶夫娜身上撒土。大家唱起《虔诚的灵魂》。接下来就非常忙碌了。盖上棺盖,用钉子钉死,放入墓穴。四把铁锹飞快地把黄土撒向墓穴,泥土落地的声音犹如稀稀拉拉的雨点落在地上。转瞬间一座新坟拱起。一个十岁的男孩子爬上坟头。
送葬的人群纷纷散去,人们往往产生一种麻木的感觉。这时爬上母亲坟头的小男孩有话要说。
他仰起头,目光迷茫,从坟头向空旷的秋天原野和修道院的圆顶眺望。他长着翘鼻子的脸变形了。脖子伸长了。狼仔像他这样,马上就要嚎叫了。男孩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迎面飘来的云朵把冰冷的雨点洒在他的手上和脸上。一个身穿皱褶紧袖黑教袍的人走到坟前。这人是死者的兄弟,痛哭的男孩的舅舅——还俗神父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韦杰尼亚平。他走到男孩跟前,把他领走。
2
他们在修道院房间过夜,是舅舅熟人提供的。这天是圣母节前夕。次日男孩和舅舅将一起到遥远的南方,伏尔加河流域的一座省城去。尼古拉神父在当地一家发行进步报纸的出版社工作。火车票已买好,打好的行李放在房间里。风把临近火车站的火车头如泣如诉的呜咽传到他们耳朵里。
傍晚气温骤降。两扇落地窗开向栽种洋槐的破旧菜园的一角,对着结冰的水洼,对着刚刚埋葬玛丽亚·尼古拉耶夫娜坟墓的一端。菜园已荒芜,只剩下几畦上冻的白菜。寒风吹来,树叶落光的洋槐仿佛着魔似的来回摇曳,向路旁倒去。
夜里尤拉被敲窗声惊醒。昏暗的房间射入一道晃动的白光,白光不停地跳跃。尤拉穿着衬衣跑到窗前,把脸紧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窗外既看不见道路,也看不见墓地和菜园。院子里暴风雪肆虐,雪花飞舞。可以想象,暴风雪发现了尤拉,有意显示自己的威力,享受对他震慑的快乐。暴风雪呼啸着,竭尽所能吸引尤拉的注意力。大雪宛如棉被,一张接一张落在地上,仿佛尸衣包裹大地。世间只有暴风雪,没有与它抗衡的力量了。
尤拉爬下窗台,想马上穿衣服,跑到街上去做点什么事。他担心大雪将覆盖修道院的白菜,无法挖出来,就像田野中大雪覆盖了妈妈,妈妈无力挣扎,越陷越深,离他也越来越远。
他又哭起来。舅舅醒了,对他谈起基督,安慰他,接着打了几个哈欠,走到窗前,陷入沉思。他们开始穿衣服。天亮了。
3
母亲在世的时候,尤拉并不知道父亲早已遗弃他们,独自在西伯利亚和国外城市浪荡,把他们的万贯家财挥霍一空。人们通常对尤拉说,父亲时而在彼得堡,时而在某地集市上,最常去的是伊尔比特集市。
后来,诊断出常年患病的母亲患的是肺痨。她经常到法国南方和意大利北部疗养,尤拉陪她去过两次。照看尤拉的人不断更换,他的童年是在动荡和猜疑中度过的。他已习惯仆人们的更换,在这种动荡的环境中没有父亲并不让他感到奇怪。
小男孩还赶上形形色色的事物以他姓氏命名的辉煌时代。如日瓦戈作坊、日瓦戈银行、日瓦戈商号、日瓦戈别针打领带法,甚至有一种酒心甜饼叫日瓦戈甜饼。有个时期,在莫斯科只要对马车夫喊一声“上日瓦戈府”同对马车夫喊“送我到最远的地方去”一样,马车夫就会把您拉到最远的地方。静谧的花园把您包围起来。乌鸦落在低垂的松枝上,把寒霜从松枝上抖落下来。乌鸦的咯咯声传向四方,像树枝断裂声一样响亮。林间通道后面新居民村的几条纯种狗穿过大路。那里亮起灯火。夜幕降临了。
突然间,一切都化为缕缕青烟。他们家道败落了。
4
一九〇三年夏天,尤拉和舅舅乘坐四轮马车奔驰在通往杜布良卡的原野上。杜布良卡是丝绸工场主兼艺术保护人科洛格里沃夫的领地,舅舅去找住在他领地的教育家兼科普读物作家伊万·伊万诺维奇·沃斯科波伊尼科夫。
正值喀山圣母节,繁忙的收获季节。由于午间休息或节日期间,麦田里竟没有一个人影。在太阳的暴晒下,尚未收割的作物像犯人脑后未被剃掉的一撮头发。一群鸟儿在田野上盘旋飞起。没有一丝风,小麦垂下麦穗,路边麦秆挺立的麦垛,看久了会被当成一个个活动的人,就像在地边测量土地的土地测量员。
“这是谁家的麦田?”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向坐在赶车人座位上的帕维尔问道。帕维尔是出版社的勤杂工兼门卫,弓着背,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表明他不是驭手,赶车不是他的本行。“地主家的还是农民家的?”
“这片地是老爷家的。”帕维尔回答道,吸了一口烟。半晌他用鞭梢指向另一边:“那边是农民家的。驾!怎么睡着了?”他不时对马吆喝,对马尾和马臀瞄一眼,就像火车司机不时看压力表一样。
世界上拉车的马都一样,驾辕的天性厚道不偷懒,可拉偏套的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懒家伙,就知道像天鹅那样扬起脖子,伴随着行走时挂在身上的响铃发出的丁零声,走起舞步来。
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是来给沃斯科波伊尼科夫送他写的关于土地问题的书的清样的。因为加强了检查制度,出版社请他修改。
“县里的老百姓为非作歹,”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说,“在潘科夫区杀死一名商人,把自治局的养马场烧了。你对这些事怎么看?村里怎么说?”
帕维尔把问题看得比前来抑制沃斯科波伊尼科夫农业改革热情的书报检察官更悲观。
“村里怎么说?把老百姓放纵坏了,宠坏了。怎么对待他们?要是给农民自由,他们就会互相掐死。驾,又睡着了?”
这是舅舅第二次带外甥到杜布良卡。尤拉想,他记得道路,田野越走越宽,前后环绕着树林,像镶嵌了一道碧绿的花边。尤拉觉得他知道向右拐,隐藏着科洛格里沃夫的庄园,还有远处闪光的河水和河水对面的铁路,马上就要出现。但他还是猜错了。田野接连田野。树林紧靠树林。大自然显示出它的鬼斧神工,不禁令人神往。
后来使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扬名的那些书现在还一本也没写出来。但他的思想已臻成熟。他还不知道,他的时代已经临近。
这个人必将跻身于当代作家、教授和革命哲学家的行列并将崭露头角。他思索的是他们考虑的所有问题,但除术语外,他同他们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他们一起死抱着教条,满足于一知半解,可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当过神父,信奉过托尔斯泰主义,经历过革命,并不停地探索。他渴望人们能感受到一种坚实的思想,这种思想能勾勒出在自己发展过程中迥乎不同的轨迹,把世上某些事物变得好一点。这种思想连儿童和无知的人都能看懂,有如闪电或滚雷。他渴求新知。
尤拉与舅舅相处得很好。舅舅像妈妈。他和妈妈一样,是个不受拘束的人,对任何陌生的事物不抱成见。同她一样,具有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高尚情怀。他也同她一样,立即领悟所有的道理,并把最初的想法说出来,只要这些想法符合实际便不再改变。
尤拉很高兴舅舅带他到杜布良卡庄园去。那里风景优美,而优美如画的地方往往使他想起妈妈。妈妈热爱大自然,经常带尤拉散步。尤拉也乐意见到中学生尼卡·杜多罗夫,他也住在沃斯科波伊尼科夫庄园。中学生大概看不起他,因为比他大两岁,见面问好的时候,使劲往下拉手,拉得低下头,头发散落在前额上,遮住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