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杀了沈小侯爷的爹,可他却执意要娶我。
还好我从小装瞎到大,想来他也不会狠心到虐杀我这个废人。
然而……当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装瞎摔倒,他骂我:“笨死了!”
第二次第三次……他变着花样嘲讽我。
后来我服了,原来语言暴力才是最高级的暴力。
但骂归骂,他在床上跟我还是很和谐的,直到我在他身上看见了一大片红色图案。
那分明是……走失的的太子才会有的胎记!
……
1
我及笄那年听到的第一个噩耗就是:沈小侯爷要娶我。
世人皆知,我爹曾经害死了小侯爷的爹,从此沈、余两家就埋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非得娶我,而且不容置疑。
难不成让我嫁过去之后,他就要想个莫须有的理由把我杀了泄恨吗?
想到这,我战战兢兢。
然而我爹以及我那几个爱看好戏的姐姐都只会说风凉话。
“松松,你嫁过去是最好的了,你是瞎子,小侯爷一定不会欺负你的。”
“是啊,你那双眼无神,让人看了都反胃。”
“我真想不通小侯爷为什么会选她,若不是我们两家有仇,我还真挺想嫁给他的,沈小侯爷长得俊秀,又文韬武略,简直是夫君的最好选择,真是便宜这个瞎子了。”
“……”
我被说得一声不吭。
这十几年我已经过惯了这种被嘲讽和打击的日子了,只动口不动手都算好的。
而且她们不知道,其实我不是真的瞎子,我只是为了躲避她们更多的打骂,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就选择了装瞎。
这一装就是十几年……我都快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天生的瞎子了。
不过还好我能装瞎,眼下嫁给沈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到了那边,只要继续把我装瞎的本领发扬光大,应该不会过得太惨吧?
饶是如此,我依然心有戚戚。
新婚夜,我心跳加速,仿佛是行刑场上等待着死亡的囚犯,听见门被倏然推开的时候,我更是浑身一个激灵,立马正襟危坐。
男人大步流星地走来,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下一秒我顶着的盖头就被人随意地掀了起来。
我一惊,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就发现沈翌也正眉眼沉沉地盯着我,一瞬间四目相对,我连呼吸都放缓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意识到了一个更大的漏洞!
我竟然在“看”沈翌!
不是像瞎子那样没有聚焦,而是像正常人一样直直地看向他,顿时,我心里慌乱无助。
没办法,我只能破罐子破摔,装成没事人一样转了转眼珠,然后语气无辜地问眼前的男人:“你、你是沈翌吗?”
话音落地,我就获得了一声极其轻蔑的冷嗤。
沈翌在我身侧大剌剌地坐下,嗓音压得极低:“不是我,你还希望有别的男人闯进来跟你春宵一度?你虽然眼瞎,但想得倒挺美。”
“……”我顿时哑口无言。
为什么他也这么会怼人?我几乎可以预见婚后的艰辛岁月。
可惜,还没等我波澜起伏的心情得到缓和,沈翌就在我身侧冷冷地吩咐道:“去把合卺酒拿来,就在桌子上。”
我一愣,僵硬地转了半个身子,面朝他的方向。
“我么,可我看不见桌子在哪……”
瞧瞧,这装瞎的本事简直出神入化。
然而下一秒,沈翌就毫不客气地说:“你是瞎了,又不是瘸子!不能摸过去吗?难不成还要本小侯爷伺候你?”
闻言,我立刻尽职尽责地站起来。
“不、不必了,还是我去吧。”
因为心虚,我健步如飞地走了两步,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我又装瞎,故意在一个木凳子面前假装被绊倒,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哎呀……这里怎么有个凳子?”
回应我的,是沈翌咬着后槽牙的冰冷声音:“我看你不是瞎,就是彻头彻尾的蠢!”
“……”
好会骂人,我忍辱负重地爬起来,默默去端酒。
2
我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好欺负,性子也弱,但是我很记仇。
跟沈翌相处了这点时间,他就对我各种使唤,我心里到底有些不爽,所以我好不容易端到合卺酒之后,就装得看不见路,走得歪歪斜斜。
直到我终于走到了床边,顺理成章地左脚绊右脚,然后把两杯酒全都洒到了沈翌身上。
这回,他脸色铁青,眼里满是怒火地盯着我。
“余松松,你找死?”
我抿唇垂眼,假装很害怕的样子,实际上内心窃喜。
结果沈翌根本没放过我,他直接攥着我的手替他擦,我吓得差点叫起来,他却根本不管不顾,把我手上弄得湿淋淋的才罢休。
“下次再往我身上洒,你就负责舔了。”
他的语气并不像在开玩笑,我顿时缩着脖子连连点头。
他好狠,我根本没有一点翻身的余地,想着想着,我又开始为自己感到悲伤。
悲伤不到一秒,他就把我推到了床上:“睡觉!”
下一秒他就吹灭了烛灯,放下了床帘,然后俯身朝我压了过来。
我呼吸一窒,“等等,小侯爷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话音未落,我身上就一凉,沈翌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声音又哑又沉,眸色也变得漆黑深邃:“不用你准备,现在轮到我伺候你了。”
“……”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我欲哭无泪。
不过这种时候我还有心情分神去想:沈翌竟然愿意碰我,而不是对我充满恨意,见到我就要想尽办法杀了我?难道他还良心未泯?
这一夜我被他颠来倒去地折腾,思绪也不断地翻滚。
到了第二天,就在我确信沈翌可能真的不在乎我是仇人之女的时候,他却把我从床上薅起来,理直气壮地说:“替我更衣。”
我眼神朦胧,踉踉跄跄地被他塞了一手衣服。
可怜我一大早上就要装瞎子,而且我装瞎子十几年,从来没有觉得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难熬,因为沈翌的视线一直凝聚在我身上,而我的脖子和胸口还全是他昨晚弄出来的痕迹。
我面红耳赤,手上的动作也没了谱。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瞎子,我一边拿着袖子,一边在沈翌的身上胡乱地摸,假装自己找不到他的胳膊在哪。
一顿衣服穿下来,沈翌被我摸了个遍,到最后他的脸竟然跟我一样红。
到了给他戴配饰的时候,我被他盯得心跳加速,没注意的时候一个手抖,看起来就很金贵的玉佩从我手里猝然坠落。
玉佩碎裂的声音响起时,我和沈翌都僵住了。
我条件反射地去看他,跟他四目相对后又条件反射地去看地下,望着那摊碎成了渣渣的玉佩欲哭无泪,这个肯定很贵吧,我赔得起吗?
我吓得提心吊胆,一句话都不敢说。
良久,沈翌轻叹了口气:“余松松,看样子你是真傻。”
“……”
我茫然地抬头,结果眼前一暗,他抬手覆住了我的眼睛。
“还有……你的眼睛太大太亮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瞎子,下次少看我。”
3
我讷讷:“哦,那玉佩多少钱,我赔给你。”
结果沈翌根本不看我,转身就往门外走。
“希望你明确一点,你嫁给我之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都是一家人了,别在那跟我说什么两家话,除非你想现在就和离。”
说完,他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就立刻消失在门口。
后来我一整天都在回想他的这句话,沈翌这个人很奇怪,对我看上去不好也不坏,他的这番话更是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似乎真的可以把这里当成家……
然而这样的念头没有维持多久,到了晚上,沈翌就亲自证明了,我的想法有多么荒谬。
因为他竟然把我的几个姐姐全都请来做客。
在听见她们声音的那个瞬间,我就感觉自己如临冰窖,浑身都僵硬了,头皮也开始一下一下地小幅度抽搐,我的嘴唇骤然失去血色。
天知道我有多害怕她们。
尤其是我的大姐假惺惺地过来牵住我的手,实则是在我的掌心用力地用指甲往下掐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真的快撑不住了。
她们笑着对我说:“松松福气真好,有小侯爷这么好的夫君。”
背地里就掐着我的腰,厉声辱骂道:“你也配?”
其实谁都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期盼着及笄之后可以跟别人成婚,这是我唯一一个可以逃离余家和姐姐们的机会,所以就算知道我是沈翌的仇人之女,我还是来了。
但我没想到……如今他还会邀请她们来做客,我依旧摆脱不了这一切的折磨,于是在我眼里,沈翌就好像是在跟她们同流合污。
他们都想害我,都想把我拉下地狱。
我跟几个姐姐坐在饭桌上,我一点都不想抬头,我甚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时候只能憋出一个僵硬难看的笑容,我也没坐在沈翌的身边,因为我感觉到不安全。
我不敢相信他了,一点也不敢了。
我无法停止胡思乱想,直到我的二姐端起一杯酒假惺惺地对着我:“松松妹妹,你嫁给了这么好的夫君,他还请我们来做客,你却一点都没有待客之道,实在是很没有礼貌呢,还要轮到姐姐我先敬你。”
她说完,我僵硬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笨拙地摸索到一杯酒之后一饮而尽。
我的面色苍白,手也抖得不像话,因为桌子底下有人在狠狠地踩我的脚,使劲地摩挲,好像要把我的脚给碾碎一样。
我疼得咬紧牙关,眼眶都红了也不敢作声。
这时,沈翌突然抬起头看向我:“余松松,你怎么了?”
我垂下眼,摇了摇头,尽力克制住自己嗓子里的哽咽:“没什么。”
沈翌的目光却依旧古怪地停留在我身上。
良久,就在我的另一个姐姐又站起来说话,并且这一次很明显在话里有针对我的意思时,我终于受不住了,仓皇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忘记自己正坐在凳子上,而后面没有靠背,我直接摔到了地上,露出了桌子底下早已脏得不堪入目的鞋子。
沈翌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很凶。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