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有毒(微小说)

晓巧谈小说 2024-04-28 23:00:02

张雪感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爸妈牵着她的手在公园里奔跑,她的前面似乎还有一只蝴蝶风筝,风筝的线断了,她挣脱了父母的手去追风筝。跑着跑着,她迷路了。再一转身,爸妈都不见了。远处有一辆车翻了,爸妈被困在车里。她想去救,梦却醒了。

她怅然若失地坐起来,望着四面雪白的墙,意识慢慢归拢。

“你醒了?”男人一见到张雪就笑,一口与白大褂一个颜色的牙齿给人一种健康和安心的感觉。

“你是?”张雪一脸迷茫,她似乎睡了很久,记忆也跟着出现部分丢失。

“你不会连我都忘记了吧?小傻瓜!我是沈隽啊!”

张雪对这样的称呼有些不适,但对上男人温柔似水的眸子还是默默接受了。

“一个月前,你和叔叔阿姨出去郊游。你们发生了意外,他们为了保护你,在车祸中……”沈隽坐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掖了掖被角,又轻声细语地说起了他们的过往。

“小姑娘福气真好。你男朋友每天都来照顾你,给你擦脸擦手。你昏迷这几天,他每天都来。我女儿要是有这福气也不至于为情所困,最后自杀了。”隔壁床的瞎眼大妈抚摸着女儿的相册,干壑的脸颊上满是泪痕。

沈隽没有说话,张雪大概还沉浸在丧失双亲的悲痛中,对大妈的话也没有在意。

“我问过医生了,明天再给你做一次检查,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们陪你操办完叔叔阿姨的身后事,我们就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沈隽说着伸手熟练地给张雪绑好头发。

“我……”

“我知道故土难离,但是我真的担心这个伤心地会刺激到你。而且我爸妈也在这里,让你看着我们家人说说笑笑,我怕勾起你伤心回忆。你以前不是总说不想和公公婆婆在一起,你怕处理不好婆媳关系吗?”沈隽的话面面俱到,让张雪无法反驳,她抓着对方的手,手心温暖的温度让她心安。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对方的想法。

在沈隽的操持下,张雪父母的葬礼举行得非常顺利。仪式结束后不久,沈隽又陪着张雪去保险公司领取了父母的保险金。与此同时,他也在保险公司给自己买了一份意外险,受益人是张雪。

看着男友如此为自己着想,张雪欣然与男友领了结婚证。但是考虑到父母刚刚去世,她和沈隽并未举行婚,只是简单地在刚刚租下的房子里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明天开始我就出去上班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家务活就不要做了,我请了一个小时工。每天她都会上门干家务的,你想吃什么就跟她说。”临睡前,沈隽温柔地嘱咐道,说完还不忘在张雪的额头轻轻一吻。

甜蜜的时间过得很快。长时间在家圈着,张雪很快就觉得无聊起来。为了给她打发时间,沈隽每天都给她推送很多有意思的视频,但是内心孤独依旧没能得到缓解。

张雪萌生了上班的想法,她觉得治愈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忙碌。越是无所事事,她的心就越慌,脑海中本就不多的关于从前的记忆,也慢慢开始流失。

当她向沈隽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沈隽不仅不支持反而讥讽道:“你这样的身体出去能干什么?连洗个碗都抓不住碗沿。刚结婚就打碎了我们的喜碗。要是你出去了,我只怕班都不用上了,天天就跟在你后面替你善后好了。”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废物?”张雪噙着泪问道。

“我不是嫌弃你没用。只是你这病了一场,终究是和正常人有些区别。我上班已经很辛苦了,你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心了好不好?”沈隽看见妻子如此伤心,忙又软了语气安抚道。

张雪听了他的话,又是自责又是懊悔。此后也就不再提要出去上班的事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张雪透过出租屋的窗户看到许多风筝在空中飞舞,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和父母一起的时光,不由自主的追着风筝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几步,她突然感觉脚下一绊,摔了一跤。原来是她只顾追风筝忘了看脚下竟被块小石子绊倒了。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小时工林姐立刻冲了过来把她扶了起来。

当她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时,沈隽已经在家了。他阴沉着脸质问道:“你又到处跑什么?”

张雪委屈道:“我一天天困在这所房子里,过得跟活死人一样。没有朋友,也没社交。现在就连出去走走都不允许,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是担心你出去看到不好的东西勾起你的痛苦回忆。有些东西忘记才是最好的选择。你真想出去的话,这周末我带你去看电影吧。”沈隽将张雪拥进怀中,轻声安抚。

得到了丈夫的允许,张雪雀跃的像个孩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沈隽勾唇一笑时嘴角泛起的冷然的寒意。

外出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张雪从衣橱里挑了一件最喜欢的衣服,又精心打扮了一番才满怀欣喜地挽着沈隽的手出了家门。

刚坐上车,沈隽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宝石胸针戴在了张雪胸前,并嘱咐道:“这是我家的聘礼,等过了年。你的热孝也就到期了。到时候我就带你回家见父母,我们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张雪听着沈隽描绘的场景,笑得见牙不见眼。临下车时,沈隽还贴心得为她理了理头发。就在低头的一瞬间,沈隽又变了脸色:“我给你的胸针哪里去了?”

张雪一听忙低头去看,果然不见胸针的踪迹。沈隽什么话也没说,低着头就往车里走,张雪见此情景奔溃地大哭起来,她时而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茫然无措地四下张望,时而闭目回忆胸针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还不走?在这丢人现眼吗?”沈隽在车上大声呵斥道。

张雪却像是听不到他声音一般,直直往地上倒去。手腕处还有鲜血滑落,她的另一只手上紧紧抓着一只金色的发卡,发夹尾部是鲜红的血迹。

等张雪再次醒来,她已经身处病房之中。望着那张依旧温柔似水的脸。她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经过这场自杀闹剧,她想起了过往种种。她并不认识眼前叫沈隽的男子。因为出事前,父母总是催婚,所以醒来后,她的潜意识就默认了沈隽男友的身份。

正当张雪陷入回忆时,警察敲了敲门:“沈隽,有人报警,说你教唆他人自杀。”

沈隽一愣,随即笑道:“警察同志你误会了吧。我们两口子之间闹矛盾而已,我也没想到雪儿气性这么大会自杀呀!”

“他说的不是张雪,是我女儿刘燕。”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映入了眼帘,竟然是曾经同一病房的瞎眼老太太。

“沈隽,你还记得你给我女儿写得情书吗?”老太太拿出一张的纸片,纸片上是用各种彩笔写的情书。

“这有什么问题?”沈隽强作镇定道。

“如果是视力正常的人看没有问题,但是我女儿是个色盲。在她的眼睛看来这就是一封充满嫌弃的催命符。你先是甜言蜜语地哄她和你在一起,又给她买了一份巨额保险,最后用言语刺激她,让她丧失自信,逼她走上绝路……”

“警察同志,你听我解释。”沈隽还要说些什么。

张雪插嘴道:“警察同志,我就是第二个受害人,我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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