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民以食为天”,天下苍生,上至九五之尊、下至黎民百姓,没有人能够离得开食物带来的营养支撑。在我国,南方百姓喜欢吃稻米、北方百姓喜欢食小麦,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特定的时空往往造就出一番独一无二的饮食文化。
面食在我国历史悠久,早在汉代便已出现,发展到宋朝时期炉火纯青,上承隋唐而下启明清,在稳定繁荣的社会生活中变得丰富多彩,成为后世民众日常饮食中不可或缺的一种美味佳肴。
中国传统面食
一、胡饼——先食正西,再食正北,再食正南提到中国,必然会想到各种面食,随便下到一个北方农村地区,朴实的村民们都能够为客人呈现出十几种色香味俱全的面食佳肴。
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和人文影响,我国绝大多数居民都十分喜欢面食制品,随着网络技术的不断成熟,各种新疆“拉条子”、宜宾“燃面”、武汉“担担面”、“馕”、“花卷”、“揪片儿”、“手擀面”、兰州拉面、山东煎饼等等,无一不是我们可爱的劳动人民用同一种原料——小麦制作而成。
然而在古代社会里,面食制品虽然没有发展到像现代一样五彩缤纷,但依然成为大家极力推崇的美味佳肴。刘熙在《释名》中提到:
“饼,并也。溲面使合并也”。“溲”,本义小便,但在这里是“浸泡”的意思,将面粉浸泡使其粘合成团,而后制作面饼一类食物,其内容明确指出了古代社会中大家制作面食的基本方法。
和面图样
根据史料记载,面食制品在汉代时期已经出现,随着社会商业的繁荣发展,各种饼商饼贩也逐渐涌现,老百姓用石磨将小麦碾成粉,再用自己灵巧的双手制作成各种面食。
古代社会里,大家都十分喜欢吃饼,而且经常将其用来招待家中的贵客,其中十分出名的算是“胡饼”。
传统胡饼
胡饼有三大特点。
第一,来历具有一定争议性。有人认为胡饼是我国本土所产,有人认为胡饼是由胡人传入中原而来,相传汉灵帝对胡人大小事务十分感兴趣,经常效仿胡人穿着、饮食、出行等习惯,所以对其食物“胡饼”也自然而然有了一定的兴趣。
第二,胡饼经过多个地域的相互传播,往往根据当地生活习惯呈现出不同的面貌,有的如盘碗一样正常大小,有的竟足足有一丈之大。这尺寸听起来是不是多少有点玄乎?莫慌莫慌,这可并非我自己胡诌,看《十六国春秋》便知,那时的僧人做胡饼,“形径一丈”,而且人家也不像现代人一样舞刀弄枪切着吃、撕着吃,人家喜欢坐在饼上吃,多安逸。
“先食正西,再食正北,再食正南”,等吃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直接卷起来“打扫战场”,一语不发,试问世界上还有谁吃饼能吃到这种境界。
言归正传,这胡饼还有一个特征,就是烧烤制成。是不是没想到这“烧烤”原来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开始流行了?非也非也,其实,人家这里的烧烤,并非我们现在理解的小火慢烤、孜然调味、一口升天,当时的人们用火烧烤制饼,只是单纯的为了让大饼拥有更长的“保质期”。
古代人交通不便,舟车劳顿,出行前带着带着胡饼用作充饥。正如明朝地理学家徐霞客在外出旅行时,就会带着一些胡饼一节不时之需,不用生火、不用煮汤,直接拿出胡饼便可以充饥——“出胡饼啖之《徐霞客游记》”。
徐霞客画像
到唐朝时期,像《任氏传》、《虬髯客传》一类文学作品都对当时的胡饼饮食进行了描述。在此时,唐人将这种胡饼称作“古楼子”。
据书中记载,大家在食胡饼之前,通常会把一斤左右的羊肉混合着豆豉、花椒铺洒在胡饼中间,然后将其放在炉子里烘烤,等到羊肉六七分熟的时候拿出来食用,鲜嫩多汁,何其美味。说到这里,不禁想起了我们古都之一西安大名鼎鼎的“肉夹馍”,那可不就是在表层酥脆的面饼里夹着鲜香滑嫩的各种肉馅儿嘛,一口下去,口齿留香。
南宋《都城纪胜》中写道:
“其余店铺夜市不可细数,如猪胰胡饼,自中兴以来之东京脏三家一分,每夜在太平坊巷口,近来又或有效之者”。可见胡饼在当时也是其夜市摊贩中的抢手商品。流传到明代时期,胡饼的范围继续扩大,大家将火炉烘烤而成的面制品,都称作胡饼。
宋代街市
二、馎饦——巧媳妇做不得没面馎饦宋朝乃我国少有的集文化、经济、科技于一体共同繁荣的重要时代之一,如中国历史学家陈寅恪所言:
“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从文学、书法、绘画、陶瓷等艺术到朴实的饮食文化,宋朝在短短三百年时间内,创造出令今人惊叹的综合文化成就,在我国古代历史发展长河中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朝有一句民间谚语:“巧媳妇做不得没面馎饦”,意指再厉害的厨娘也做不出没有面粉的馎饦。馎饦,即古代社会的一种水煮面食,类似于我们当代社会中北方民众日常面食“揪片儿”、“猫耳朵”一类。北魏杰出农学家在其综合性农书《齐民要术.饼法》中提到:
“餺飥,挼如大指许,二寸一断,著水盆中浸。宜以手向盆旁挼使极薄,皆急火逐沸熟煮。非直光白可爱,亦自滑美殊常”。向我们详细且真实的描绘出古代馎饦的传统做法。
传统餺飥
细数宋朝饮食文化,离不开对其面食文化的深入窥探。宋朝社会重文轻武,对于文人雅士有着天然的敬重,面对文化艺术的繁荣发展,其历届统领者更是给与了十二分的支持。
宋朝最有名的文人雅士该数宋徽宗赵佶,多少人说他身为九五之尊不务正业,整日沉迷于舞弄笔墨,在国家政道上却缺乏一定的果敢和勇武。可谁又想到,他沉迷道学、热爱书法绘画,虽然在当政末年十分狼狈,几乎是被敌人追着喊着逃亡而去,但却因为自己对文化艺术的执念而创作出流传至今令人惊叹的“瘦金体”书法样式。
在帝王的推崇引领之下,宋朝文人雅士得到极大的关怀和尊重,即便是在战争时期,大家也会对知识分子表现出一定的尊重,不愿让文化和知识受到屈辱。
三、馒头——蒸上不拆作十字不食在此背景下,如何对待文人雅士让他们感到自己备受尊重则是一大要事,而面食“馒头”则成为这一时期大家对文人群体的款待之道。馒头以发面制成,这一技术在南北朝之后才得以成熟应用,在汉代时期,大家做面食用的还都是死面。《南齐书》讲道:“面起饼”,即发酵后的面团制作的面饼。
关于面团发酵在宋朝《演繁露》中有言:
“入酵面中,令松松然也”。从而制作成松软的蒸饼,也就是现代理解的馒头。
西晋《晋书》中提到,开国元勋何曾在吃馒头时,要求馒头顶部裂开为十字,否则就属于是不合格的馒头,拒绝食入,即“蒸上不拆作十字不食”。
十字馒头
到了宋朝,馒头制作的技艺再次精进,成为其“太学”处喂养仁人志士的重要食物。宋朝重视文人,太学作为其重要官学教养场所,是当时培养国家高级知识分子的重要阵地。皇帝宋神宗发动“兴学运动”,开展太学改革活动,立志提升其教学质量。
在改革教学内容的同时,神宗还十分关心大家的饮食起居,毕竟只有吃好喝好,知识分子们才能够安心学习为祖国建设做贡献。有一天,宋神宗来到太学看望其教学情况,恰逢太学吃馒头,神宗同大家共同进食馒头,结束之后感叹道:“郑以此养士,可无愧矣”。
从此,“太学馒头”名扬天下。成为一种知识和身份的象征。就像当代人喜欢带着老北京知名糕点“稻香村”送给亲朋好表以表尊重一般,那时的人们也喜欢带回一些“太学馒头”慰问亲友,可见其馒头在当时的地位有多高。
馒头在古代就是有馅儿的包子,而我们所说的蒸饼则是今天无馅儿的馒头。经过各方厨娘的不断创新发展,宋朝的馒头从基本的肉馅演变出甜馅儿,出现“八宝馒头”,想必就是跟今天的豆沙包、奶黄包、紫薯包一类的甜味儿包子一般。
古代社会农业生产并不发达,小麦种植也不像如今一样平常,正如我国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家普遍吃不起白面馒头一般,宋朝时的面制馒头正如今天的“好利来”糕点一般象征着一种尊贵和品质。大家在会见官场重要客人时,往往拿出馒头款待之,以表尊重。正如宋代名将张俊设宴招待客人时,便有“馒头五十个”。
宋朝的文化发展十分繁荣,而其包子种类也十分繁多,羊肉馅儿、蟹黄馅儿、素菜馅儿、八宝馅儿,咸甜搭配,应有尽有。除了胡饼、馒头,宋朝社会还广泛流传着馄饨、毕罗、髓饼一类面食,成就了宋朝社会多彩而淳朴的饮食文化。
结语宋朝文化多姿多彩,单单是一个馒头就让人倍感精彩。谁能想到今日我们随处可见,甚至可以称之为职场打工人必备“平价早餐”的包子大饼,在宋朝社会中却如山珍海味般受到大家的追捧。不仅在文人雅士中视包子为上等菜肴,而且连皇宫之中也十分喜欢面食,一度将其定位日常饮食的必备佳肴。
参考文献
《邓广铭宋史职官志考证序》
《齐民要术.饼法》
《南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