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十年代后期看过一次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听到了那个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曲,我是泪如雨下,因为我想到了自己的遭遇,真的是久久心情不能平复,虽然当时我已经三十岁了,也已经在部队当了连长,但是想到小时候的身世,还是感慨万千。
我叫王建军,出生于1960年,在一个农村的家庭长大。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身体不好,本来农村人都想多要几个孩子,毕竟在他们的观念中认为多子多福,而且人丁兴旺才不会被人欺负,尤其是我爷爷和奶奶的这方面观念更严重。
可是我妈在生了我之后,身体一直恢复不了,病恹恹的样子,时间长了就被我爷爷和奶奶嫌弃,首先是不能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这就成了家里的负担,其次就是我爷爷和奶奶还想她能够继续生育,可是这样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我妈一直怀不上。长期的吃不饱,又没有人关心,再受婆婆和公公的冷嘲热讽,我妈每天心情都不好,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个家的累赘,所以在我6岁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
动之以理去世了之后,我爸那个时候也才二十来岁,所以爷爷和奶奶就说:“一个家没个女人怎么行呢?”
于是他们就赶紧张罗,在我妈去世半年之后就让我爸结识了我的后妈。后妈比我爸小一岁,长得一般般,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很精明但也很刻薄的人,她是个寡妇,带着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女儿,就这样嫁给了我爸。
她嫁来之后,家里基本大小事务都要听她的,我爸每天负责闷着头干活,我妈负责家里大小事务,让我爷爷奶奶比较高兴的是,后妈又给我们家生了2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可是在这么多张嘴需要吃饭的情况下,可想而知当年想要吃饱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因为给我添了2个弟弟和1个妹妹,我这个做大哥的身上担子就重了,照顾他们的活就都落到了我的身上,我只要不上学就是在家带弟弟妹妹,负责在家做饭、洗碗之类的,还要经常帮助他们干一些其他的事情。
我有的时候不愿意,心里不平衡,凭什么都要我来干,后妈就会打骂我,我就向我爸告状,我爸对我还是比较心疼的,只要我告状了之后我爸肯定会跟我后妈吵架。但是后来我发现,不管我怎么告状,后妈还是会继续打我,甚至打的更凶,我爸也无能为力,我再继续告状只会影响家庭的和睦,所以随着我渐渐的长大,我也就不再抱怨和反抗,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只想快快的长大,离开这个家。
我从上小学开始,成绩就一直在学校第一名,所以我渴望读书,渴望学习知识。但是你们要知道,在1966年的时候,就开始取消了高考,大学也不再通过高考来招收大学生了,那就相当于我们农村人想要考大学改变命运是没有希望了。所以在我上到4年级的时候,这个时候我已经10岁了,后妈就不停的在我爸后面嘀咕:“建军长的快有我高了,家里人手又紧缺,他也是个小男子汉了,不如早一点让他回来生产队挣工分给家里减轻负担吧。你看上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当个动之以理农民?”
我爸就敷衍到:“唉,再等两年吧,等他上完小学的。”
等我从小学毕业之后,在暑假的时候我后妈就天天让我去生产队挣工分,当时大人一天能够有10个工分而我只能挣4个。眼看着初中快要开学了,我爸妈这边还没有给我上学的意思,我知道他们已经商量好不再让我上学了。
于是当天晚上,我跪下来哭着跟我爸讲:“你就让我去上学吧,我真的是想上学。”
后面这个时候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喊:“上那个学有什么用,你这么大了还不想着替你爸妈减轻负担,你想上学就是为了逃避在家干活,我们还要养你到什么时候?”
我就不停的给我后妈求情:“我保证放学就回来给你们干活,弟弟妹妹我来照顾,我放假了也是跟你们一起干活,只求你让我能够继续上学。”
我爸后来发话了,那就继续再上初中吧,我后妈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勉强同意了。后续我一方面是在学校好好的学习,另一方面回家就立马表现,各种活都抢着干,一刻都不敢休息,只为讨好后妈,不让她再有发脾气的理由。
等我1975年初中毕业之后,我还想上高中,这个时候后妈是坚决不让了,指着我的鼻子骂了半天,我知道这一次是没有任何的希望了,也就打消了上高中的念头,乖乖的跟着父母一起在生产队挣工分,心想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我初中是在公社中学上的,当时有一个非常好的女同学,她叫陈红,她还是大队书记的女儿。在我没有继续上高中之后,她放假的时候还特地跑来找我玩,问我:“你学习这么好,为什么不读书了?”
我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家的情况都向陈红倾诉了出来,陈红听了之后非常气愤,嘴里说:“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可恶了。”
后来她经常会把高中的书借给我,我也就利用空闲的时间偷偷的看书,在生产队干活休息的时候,别人在抽烟、吹牛聊天,而我永远都是抱着一本书在看。在当时,我们农村人还有一个出路,那就是去当兵,我当然也想等自己到了18岁的时候可以参军到部队。
但是当我后妈刚知道我这个想法的时候,就立刻骂我:“你这个白眼狼,供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又想逃避,你对这个家是一点责任都不想负啊,我们把你供起来还行啊?告诉你,只要我在这个家,你就不要想去当兵,乖乖的挣工分,养活弟弟妹妹。”
后来我跟陈红倾诉的时候也聊到了这个事情,她突然灵机一动对我说:“这个事情我回去问问我爸,他是大队书记,记得好像他也负责征兵这个事情。”
我就像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也觉得看见了一线希望。
后来在1978年,我已经十八岁了,在当年开始征兵的时候,陈红对我说:“你先悄悄的报名,不要跟你后妈说,到时候我央求我爸。”
于是我就按照约定的报了名,顺利的通过了体检和政审,直到最后接兵干部到我家的时候,我后妈才知道这个事情。我后妈当时怒不可遏,竟然当着接兵干部的面对我破口大骂,她的这些行为让接兵干部也是大为恼火。后来一个负责这次接兵的李副营长就找我谈话,我就把自己家里的具体情况又跟他详实的汇报了。
李副营长听了之后就对我说:“小伙子,我看了你的档案,也从别人那边了解了,知道你很优秀,你想要当兵的话,我们就不会让你被其他人阻拦。”
于是他又找到我后妈,对她说:“现在王爱军已经18岁了,你没有理由干涉他个人意愿,而且当兵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是不能阻挠的。”在李副营长的一番教育下,后妈也不好再阻拦,我也如愿来到了部队。
我知道这一次能够脱离自己的原生家庭不容易,所以我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在部队干出样子,不能再回到这个家了。于是我从在部队的第一天起就刻苦训练,认真表现,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是看后妈脸色过来的,所以在部队遇到任何的苦和委屈,对我都不算个事情。
我的各方面表现都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对我非常的满意,入伍半年之后就在连队当了文书。这个时候陈红已经通过高考上了大学,她还会经常给我写信给我,后来又鼓励我考军校,还给我寄了很多复习资料。
我就在工作的间隙抽空认真的复习,指导员也是看在眼里,在我入伍的第三年,连队也让我去参加军考,我如愿的考上了军校,成了一名军官,算是彻底的改变了命运。我从参军之后基本就没有回过家,在我当了军官之后,继母对我的态度也缓和了很多,但是我并不决定原谅她。
这一路上对我帮助最大的人就是我的同学陈红,她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在我们市的医院,后来我跟陈红恋爱、结婚、生子,我也在部队一直干到了团长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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