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家住湖南常宁的邓友爱接到了一个来自台湾省的陌生电话,打电话的是96岁的大伯邓雪桂,当年他随着大部队撤退至台湾省,孤苦的在海峡对岸度过艰难岁月,他一生没有娶妻生子,邓雪桂在1988年回过湖南老家,可是他拒绝亲人的挽留执意回到台湾省。
邓雪桂不是没想过留下来,时过境迁他有太多顾虑难以向人说明,随着年纪增长内心落叶归根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他鼓起勇气拨通了侄子的电话:“我想回家,但是我没钱你愿意养我吗?”
邓雪桂是如何离开家乡的?他在台湾省经历了什么?最终能否实现落叶归根的愿望?我们跟随邓雪桂的脚步,走上老兵回家的坎坷道路。
邓雪桂
一、阔别故土40载,母亲离世悲痛欲绝1987年邓雪桂的母亲去世,他离家40年母亲盼了40年,临终前她仍在念叨邓雪桂的名字,没能再见母亲最后一面是邓雪桂终身的遗憾,母亲去世没多久,两岸开放探亲交流,当年从大陆去台湾省的青年都已进入暮年,他们时刻盼望归乡,邓雪桂听说返乡政策后,第一时间在探亲申请表上签字,期待着和家人重逢。
此时邓雪桂已经在台湾省生活了38年,他甚至以为没有机会和家人和重逢,听闻这一喜讯后,老战友们一起打听相关政策,到大陆探亲不能超过三个月,要提供详细的行程和亲属关系证明,邓雪桂很快就把需要的材料交上去,还通过战友给亲人写了一封信。
邓雪桂
邓雪桂的弟弟收到信的时候,既感到意外又十分欣喜,大哥这么多年音信全无,全家都认为他已经不在人世,只要提起这个悲伤的话题,母亲便会面色凝重,虽然他们默认大哥已经去世,可是却不想让母亲伤心,尽量不在她面前提起大哥的事,母亲去世前仍然认为邓雪桂还活着,嘱咐家人一定要找到他。
虽然替母亲遗憾,大哥还活着母亲也可以瞑目了,弟弟写好回信寄往台湾省,全家都期待能快点见到邓雪桂,弟弟担心大哥得知母亲去世就不肯回来,在信里写母亲一切都好,她很思念邓雪桂,每天都期盼他回来。
邓雪桂
邓雪桂在台湾省的生活并不好过,他没什么文化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和同样来自大陆的战友住在台北的一所公寓里,这里的老兵很多都和他一样生活拮据、无儿无女,他们希望有一天能重返家乡。
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明白身处异乡的孤独,能和老战友们用乡音聊起故乡,是他们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慰藉。邓雪桂这些年在台湾省靠打工和领取补助生活,每个月的收入只够温饱,他一直都有回家的想法,这次回去的路费是他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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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春节前邓雪桂拿到返乡探亲证,他收拾好行李还给家人带了不少台湾特产,满怀期待踏上回大陆的探亲旅程,在老战友的帮助下,他从高雄乘船到香港转机、飞往广州,又坐大巴车赶往湖南,一路辗转颠簸终于回到故土,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不敢相信,这竟是阔别40年的家乡。
邓雪桂坐在车上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村口翘首期盼,他拄着拐杖从车上下来,见到弟弟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40年的思念都在此刻爆发,兄弟俩抱在一起嚎啕大哭,邓雪桂和弟弟年纪都大了,侄子侄女担心他们哭坏身体,在一旁劝两位长辈别太伤心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邓雪桂回到家,家里的老宅不像之前那样破败,很显然是整修过,房顶铺了砖瓦,邓雪桂心里一直惦念着母亲,刚才在外面人多他没来得及询问母亲的情况,踏进家门的时候,他看到母亲的遗像摆在堂屋中间。
看到这一幕,邓雪桂刚收住的眼泪不自觉的滑落,弟弟告诉他母亲去年离世,他悲痛欲绝的哭喊着“妈,儿子不孝来晚了一步”,跪在母亲的遗像前不愿离去,第二天弟弟陪着大哥来母亲坟前祭拜,弟弟告诉邓雪桂母亲临终前还在喊他的名字。
母亲身体还硬朗的时候,经常来村口张望,大家都知道她在等儿子回来,老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再和儿子见一面,可是却成为母子之间永远的遗憾,他们都没想到当年一别竟是永别,邓雪桂内心五味杂陈,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回到和家人分别的战乱年代。
邓雪桂
二、战乱离开故土,异乡生活格外艰辛邓雪桂1923年出生在湖南常宁,他和其他穷苦人家的孩子一样吃不饱穿不暖,作为家里的长子他认为自己应该帮家里减轻负担,那时候全国都在大规模征兵,邓雪桂和弟弟都在应征范围,他们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邓雪桂既是长子又是家里的顶梁柱,22岁的邓雪桂主动报名。
邓雪桂不太懂战争的残酷,只知道参军就有军饷,可以帮家人暂时度过难关,随后他被分到国民党第七军,一个月后离开家乡,负责防守湘江沿线,后来邓雪桂所在部队接到北调增援命令、北上作战,离开湖南之前他可以回家探亲,儿子猝不及防出现母亲难掩喜悦。
三天探亲时间一晃而过,部队传来紧急集合的命令,邓雪桂临行前母亲一再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她把亲手做的布鞋塞到儿子手里,又把他送到村口,目送邓雪桂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邓雪桂和大部队辗转河南山东江苏,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最终他所在的第七军向浙江转移。
邓雪桂
邓雪桂以为战争结束后就可以回家,1949年5月部队接到通知,让他们在杭州笕桥机场集合,上了飞机才得知要去往台湾,这一走邓雪桂几十年未曾踏足故土,和母亲匆匆一别成了永别,邓雪桂来到台湾高雄,他和几个湖南老乡住在不到20平米的宿舍里,每月有12块钱补助只够日常花销。
邓雪桂在台湾生活拮据,经常去菜市场捡被扔掉的菜,为了填饱肚子他和战友自己种菜,过了一段时间当地给他们安排工作,他在高雄港务局当装卸工,每天都要搬运众多货物,工作之后他的生活有了明显改善,随后他尝试往老家写信,每封信寄出后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邓雪桂和几位湖南老乡一直都有联系,春节的时候他们就做一些家乡菜,大家说着乡音怀念着亲人和过去的种种,每次都能聊到深夜,这是他们一群人最愉悦的时光,当年母亲给做的布鞋,邓雪桂舍不得穿一直当做纪念保存着。
邓雪桂
由于思念家乡邓雪桂每年都要站在阿里山上,朝着大陆的方向深深一拜,也是给自己的一点安慰,这么多年他一直保留着这一习惯,一直到两岸开放探亲交流,邓雪桂回乡这段时间走访了很多老邻居,当年村里去台湾的军人不止他一个,他把其他人的信息记录下来,回到台湾之后寻找他们的下落。
邓雪桂离家几十年,生活习惯和亲人有很多不同之处,就算和他们在一起吃饭聊天也会觉得格格不入,虽然他知道这些都是最亲的人,但他总觉得很难融入这个家庭,好像自己是个外人,家人让他留在这里生活,邓雪桂却拒绝了,他说不想给家人添麻烦,事实并非如此而是另有隐情。
邓雪桂
三、盼望落叶归根,亲人是否接纳他1988年邓雪桂重回故土,亲人让他留在家乡生活,他拒绝了大家的好意,真实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日子并不宽裕,回家的路费都是攒了很长时间才凑齐的,当时还卖掉家里的电视机,他没有和家人说自己的真实情况,所以大家认为他在台湾过的还不错,此后30年他往返大陆和台湾12次。
2019年是邓雪桂第12次回大陆探亲,这次他在老家停留了3个月,老人一生无儿无女,把存款都拿出来分给弟弟的孩子们,此时他已经96岁高龄,年纪越大越想落叶归根,邓雪桂最要好的老战友张德林去世,在台湾的住处也要被收回,所以产生了回老家生活的念头,但是心里又有种种顾虑。
邓友爱
邓雪桂给侄子邓友爱打去电话,他吞吞吐吐的说“友爱,我没钱了想回家,你愿意养我吗”,侄子没想到大伯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他的话让邓友爱不知该怎么回答,电话那段迟迟没有声音,邓雪桂知道沉默说明了侄子的态度,他再次陷入失望,“我们是一家人,您就放心回来”听了侄子的话他终于踏实了。
随后邓雪桂办理了回大陆定居的手续,邓友爱为了迎接大伯回家,特意收拾出一间朝南的房子给大伯居住,房子干净舒适,邓雪桂十分感激侄子对他的帮助,回到大陆之后邓雪桂做着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他成立了寻亲小组,帮助撤退到台湾的军人寻找家属。
虽然邓雪桂的身体不如以前,但是他坚持处理全国各地寄来的信件,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帮多人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有人问他为什么坚持做这些,邓雪桂表示他经历过生离死别,他不想让别人再经历同样的痛苦,希望老人健康长寿,在这片土地上好好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