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二十四史之一,最初称为《太史公书》或《太史公记》、《太史记》,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撰写的纪传体史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记载了上至上古传说中的黄帝时代,下至汉武帝太初四年间共3000多年的历史。
仲尼弟子列传原文:
孔子曰“受业身通者七十有七人”,皆异能之士也。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政事:冉有,季路。言事:宰我,子贡。文学:子游,子夏。师也辟【辟:邪僻。】,参也鲁,柴也愚,由也喭【喭:刚勐,卤莽。】,回也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亿:猜测。】则屡中。孔子之所严事:于周则老子;于卫,蘧伯玉;于齐,晏平仲;于楚,老莱子;于郑,子产;于鲁,孟公绰。数称臧文仲、柳下惠、铜鞮伯华、介山子然,孔子皆后之,不并世。颜回者,鲁人也,字子渊。少孔子三十岁。颜渊问仁,孔子曰:“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孔子曰:“贤哉回也!一箪【箪:古代用来盛饭食的竹器。】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回也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回年二十九,发尽白,蚤死。孔子哭之恸,曰:“自吾有回,门人益亲。”鲁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闵损字子骞。少孔子十五岁。孔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昆弟:兄弟。】之言。”不仕大夫,不食污君之禄。“如有复我者,必在汶上矣。”冉耕字伯牛。孔子以为有德行。伯牛有恶疾,孔子往问之,自牖【牖:窗户。】执其手,曰:“命也夫!斯人也而有斯疾,命也夫!”冉雍字仲弓。仲弓问政,孔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孔子以仲弓为有德行,曰:“雍也可使南面【南面:指治理诸侯国。】。”仲弓父,***。孔子曰:“犁牛【犁牛:杂色毛的牛,不能用于祭祀,只能用来耕地。】之子骍且角【角:指角长得周正。】,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冉求字子有,少孔子二十九岁。为季氏宰。季康子问孔子曰:“冉求仁乎?”曰:“千室之邑,百乘【乘:是指春秋时的战车。】之家,求也可使治其赋。仁则吾不知也。”复问:“子路仁乎?”孔子对曰:“如求。”求问曰:“闻斯行诸?”子曰:“行之。”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子华怪之,“敢问问同而答异?”孔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仲由字子路,卞人也。少孔子九岁。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鸡,佩豭豚【豭豚:公猪。古人佩豭豚形象之物,表示勇敢。】,陵暴孔子。孔子设礼稍诱子路,子路后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弟子。子路问政,孔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子路问:“君子尚勇乎?”孔子曰:“义之为上。君子好勇而无义则乱,小人好勇而无义则盗。”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孔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衣敝缊袍【缊袍:以乱麻为絮的长袍。泛指粗劣的冬衣。】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季康子问:“仲由仁乎?”孔子曰:“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不知其仁。”子路喜从游,遇长沮、桀溺、荷<生僻字(艹条)上下结构>丈人。子路为季氏宰,季孙问曰:“子路可谓大臣与?”孔子曰:“可谓具臣矣。”子路为蒲大夫,辞孔子。孔子曰:“蒲多壮士,又难治。然吾语汝:恭以敬,可以执勇;宽以正,可以比众【比众:使众人亲附。】;恭正以静,可以报上。”初,卫灵公有宠姬曰南子。灵公太子蒉聩得过南子,惧诛出奔。及灵公卒而夫人欲立公子郢。郢不肯,曰:“亡人太子之子辄在。”于是卫立辄为君,是为出公。出公立十二年,其父蒉聩居外,不得入。子路为卫大夫孔悝之邑宰。蒉聩乃与孔悝作乱,谋入孔悝家,遂与其徒袭攻出公。出公奔鲁,而蒉聩入立,是为庄公。方孔悝作乱,子路在外,闻之而驰往。遇子羔出卫城门,谓子路曰:“出公去矣,而门已闭,子可还矣,毋空受其祸。”子路曰:“食其食者不避其难。”子羔卒去。有使者入城,城门开,子路随而入。造蒉聩,蒉聩与孔悝登台。子路曰:“君焉用孔悝?请得而杀之。”蒉聩弗听。于是子路欲燔台,蒉聩惧,乃下石乞、壶黡攻子路,击断子路之缨。子路曰:“君子死而冠不免。”遂结缨而死。孔子闻卫乱,曰:“嗟乎,由死矣!”已而果死。故孔子曰:“自吾得由,恶言不闻于耳。”是时子贡为鲁使于齐。宰予字子我。利口辩辞。既受业,问:“三年之丧不已久乎?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钻燧改火:古时钻木取火,因季节不同而用不同的木材。】,期可已矣。”子曰:“于汝安乎?”曰:“安。”“汝安则为之。君子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故弗为也。”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义也。”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圬:抹墙。】也。”宰我问五帝之德,子曰:“予非其人也。”宰我为临菑大夫,与田常作乱【与田常作乱:《左传》记载,在田成子作乱时被杀的是阚止,他的字也是子我。司马迁可能把他误认为宰予了。】,以夷其族,孔子耻之。端沐赐,卫人,字子贡。少孔子三十一岁。子贡利口巧辞,孔子常黜其辩。问曰:“汝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贡既已受业,问曰:“赐何人也?”孔子曰:“汝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陈子禽问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夫子不学【不学:指处处学习。】,而亦何常师之有!”又问曰:“孔子适是国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也。”子贡问曰:“富而无骄,贫而无谄,何如?”孔子曰:“可也;不如贫而乐道,富而好礼。”田常欲作乱于齐,惮高、国、鲍、晏,故移其兵欲以伐鲁。孔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夫鲁,坟墓所处,父母之国,国危如此,二三子何为莫出?”子路请出,孔子止之。子张、子石请行,孔子弗许。子贡请行,孔子许之。
遂行,至齐,说田常曰:“君之伐鲁过矣。夫鲁,难伐之国,其城薄以卑,其地狭以泄【其地狭以泄:《越绝书》《吴越春秋》作“其池狭以浅”。】,其君愚而不仁,大臣伪而无用,其士民又恶甲兵【甲兵:铠甲和兵器。借指战争。】之事,此不可与战。君不如伐吴。夫吴,城高以厚,地广以深,甲坚以新,士选以饱,重器【重器:宝器。比喻宝贵的人才。】精兵尽在其中,又使明大夫守之,此易伐也。”田常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难,人之所易;子之所易,人之所难:而以教常,何也?”子贡曰:“臣闻之,忧在内者攻强,忧在外者攻弱。今君忧在内。吾闻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不听者也。今君破鲁以广齐,战胜以骄主,破国以尊臣,而君之功不与焉,则交日疏于主。是君上骄主心,下恣群臣,求以成大事,难矣。夫上骄则恣,臣骄则争,是君上与主有却【却:同“隙”,比喻感情上的裂缝。】,下与大臣交争也。如此,则君之立于齐危矣。故曰不如伐吴。伐吴不胜,民人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无强臣之敌,下无民人之过,孤主制齐者唯君也。”田常曰:“善。虽然,吾兵业已加鲁矣,去而之吴,大臣疑我,奈何?”子贡曰:“君按兵无伐,臣请往使吴王,令之救鲁而伐齐,君因以兵迎之。”田常许之,使子贡南见吴王。说曰:“臣闻之,王者不绝世,霸者无强敌,千钧之重加铢两【铢两:一铢一两。引申为极轻的分量。】而移。今以万乘之齐而私千乘之鲁,与吴争强,窃为王危之。且夫救鲁,显名也;伐齐,大利也。以抚泗上诸侯,诛暴齐以服强晋,利莫大焉。名存亡鲁,实困强齐。智者不疑也。”吴王曰:“善。虽然,吾尝与越南战争,栖之会稽。越王苦身养士,有报我心。子待我伐越而听子。”子贡曰:“越之劲不过鲁,吴之强不过齐,王置齐而伐越,则齐已平鲁矣。且王方以存亡继绝为名,夫伐小越而畏强齐,非勇也。夫勇者不避难,仁者不穷约,智者不失时,王者不绝世,以立其义。今存越示诸侯以仁,救鲁伐齐,威加晋国,诸侯必相率而朝吴,霸业成矣。且王必恶越,臣请东见越王,令出兵以从,此实空越,名从诸侯以伐也。”吴王大说,乃使子贡之越。越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而问曰:“此蛮夷之国,大夫何以俨然辱而临之?”子贡曰:“今者吾说吴王以救鲁伐齐,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且夫无报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有报人之志,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先闻,危也。三者举事之大患。”句践顿首再拜曰:“孤尝不料力【料力:量力。】,乃与吴战,困于会稽,痛入于骨髓,日夜焦唇干舌,徒欲与吴王接踵而死,孤之愿也。”遂问子贡。子贡曰:“吴王为人勐暴,群臣不堪;国家敝以数战,士卒弗忍;百姓怨上,大臣内变;子胥以谏死,太宰嚭用事,顺君之过以安其私:是残国之治也。今王诚发士卒佐之徼【徼:激发,激励。】其志,重宝以说其心,卑辞以尊其礼,其伐齐必也。彼战不胜,王之福矣。战胜,必以兵临晋,臣请北见晋君,令共攻之,弱吴必矣。其锐兵尽于齐,重甲困于晋,而王制其敝,此灭吴必矣。”越王大说,许诺。送子贡金百镒,剑一,良矛二。子贡不受,遂行。报吴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曰:‘孤不幸,少失先人,内不自量,抵罪于吴,军败身辱,栖于会稽,国为虚莽【虚莽:丘墟和草莽。指衰败荒芜的地方。】,赖大王之赐,使得奉俎豆而修祭祀,死不敢忘,何谋之敢虑!’”后五日,越使大夫种顿首言于吴王曰:“东海役臣孤句践使者臣种,敢修下吏问于左右。今窃闻大王将兴大义,诛强救弱,困暴齐而抚周室,请悉起境内士卒三千人,孤请自被坚执锐,以先受矢石。因越贱臣种奉先人藏器,甲二十领,鈇【鈇:斧。】屈卢之矛,步光之剑,以贺军吏。”吴王大说,以告子贡曰:“越王欲身从寡人伐齐,可乎?”子贡曰:“不可。夫空人之国,悉人之众,又从其君,不义。君受其币,许其师,而辞其君。”吴王许诺,乃谢越王。于是吴王乃遂发九郡兵伐齐。子贡因去之晋,谓晋君曰:“臣闻之,虑不先定不可以应卒,兵不先辨不可以胜敌。今夫齐与吴将战,彼战而不胜,越乱之必矣;与齐战而胜,必以其兵临晋。”晋君大恐,曰:“为之奈何?”子贡曰:“修兵休卒以待之。”晋君许诺。子贡去而之鲁。吴王果与齐人战于艾陵,大破齐师,获七将军之兵而不归,果以兵临晋,与晋人相遇黄池之上。吴晋争强。晋人击之,大败吴师。越王闻之,涉江袭吴,去城七里而军。吴王闻之,去晋而归,与越南战争于五湖【五湖:指太湖。】。三战不胜,城门不守,越遂围王宫,杀夫差而戮其相。破吴三年,东向而霸。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子贡好废举,与时转货赀。喜扬人之美,不能匿人之过。常相鲁卫,家累千金,卒终于齐。言偃,吴人,字子游。少孔子四十五岁。子游既已受业,为武城宰。孔子过,闻弦歌之声。孔子莞尔【莞尔:微笑。】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曰:“昔者偃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孔子曰:“二三子【二三子:指随从者。】,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孔子以为子游习于文学。卜商字子夏。少孔子四十四岁。子夏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绘事后素:郑玄注曰:绘,画文也,凡绘画,先布众色,然后以素分布其间,以成其文,喻美女虽有倩盼美质,亦须以礼成之。】。”曰:“礼后乎?”孔子曰:“商始可与言《诗》已矣。”子贡问:“师与商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然则师愈与?”曰:“过犹不及。”子谓子夏曰:“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孔子既没,子夏居西河教授,为魏文侯师。其子死,哭之失明。颛孙师,陈人,字子张。少孔子四十八岁。子张问干禄【干禄:求取禄位。】,孔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寡尤:少犯错误。】;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他日从在陈蔡间,困,问行。孔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蛮貊:古代称南方和北方落后部族。】之国行也;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衡:车辕前端的横木。】,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绅:古代士大夫束腰的大带子。】。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孔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曰:“在国必闻,在家必闻。”孔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国及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国及家必闻。”曾参,南武城人,字子舆。少孔子四十六岁。孔子以为能通孝道,故授之业。作《孝经》。死于鲁。澹台灭明,武城人,字子羽。少孔子三十九岁。状貌甚恶。欲事孔子,孔子以为材薄。既已受业,退而修行,行不由径,非公事不见卿大夫。南游至江,从弟子三百人,设取予去就,名施乎诸侯。孔子闻之,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宓不齐字子贱。少孔子三十岁。孔子谓子贱:“君子哉!鲁无君子,斯焉取斯?”子贱为单父宰,反命【反命:复命。】于孔子,曰:“此国有贤不齐者五人,教不齐所以治者。”孔子曰:“惜哉不齐所治者小,所治者大则庶几矣。”原宪字子思。子思问耻。孔子曰:“国有道,谷【谷:指俸禄。】。国无道,谷,耻也。”子思曰:“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乎?”孔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弗知也。”孔子卒,原宪遂亡在草泽中。子贡相卫,而结驷【结驷:四匹马拉一辆车。】连骑,排藜藿入穷阎,过谢原宪。宪摄敝衣冠见子贡。子贡耻之,曰:“夫子岂病乎?”原宪曰:“吾闻之,无财者谓之贫,学道而不能行者谓之病。若宪,贫也,非病也。”子贡惭,不怿而去,终身耻其言之过也。公冶长,齐人,字子长。孔子曰:“长可妻也,虽在累绁【累绁:缚犯人的绳索,借指拘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南宫括字子容。问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荡舟:用战船冲锋陷阵。】,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孔子弗答。容出,孔子曰:“君子哉若人!上德哉若人!”“国有道,不废;国无道,免于刑戮。”三复“白圭之玷”,以其兄之子妻之。公皙哀字季次。孔子曰:“天下无行,多为家臣,仕于都;唯季次未尝仕。”曾蒧字皙。侍孔子,孔子曰:“言尔志。”蒧曰:“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喟尔叹曰:“吾与蒧也!”颜无繇字路。路者,颜回父,父子尝各异时事孔子。颜回死,颜路贫,请孔子车以葬【车以葬:指用卖掉车子的钱安葬。】。孔子曰:“材不材,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以徒行。”
商瞿,鲁人,字子木。少孔子二十九岁。孔子传《易》于瞿,瞿传楚人馯臂子弘,弘传江东人矫子庸疵,疵传燕人周子家竖,竖传淳于人光子乘羽,羽传齐人田子庄何,何传东武人王子中同,同传菑川人杨何。何元朔中以治《易》为汉中大夫。高柴字子羔。少孔子三十岁。子羔长不盈五尺,受业孔子,孔子以为愚。子路使子羔为费郈宰,孔子曰:“贼【贼:残害。】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孔子曰:“是故恶夫佞者。”漆雕开字子开。孔子使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孔子说。公伯缭字子周。周诉【诉:同“诉”,这里指说坏话。】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孔子,曰:“夫子固有惑志,缭也吾力犹能肆【肆:古代指人处死刑后暴尸示众。】诸市朝。”孔子曰:“道之将行,命也;道之将废,命也。公伯缭其如命何!”司马耕字子牛。牛多言而躁。问仁于孔子,孔子曰:“仁者其言也讱【讱:说话缓慢谨慎。】。”曰:“其言也讱,斯可谓之仁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可谓之君子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樊须字子迟。少孔子三十六岁。樊迟请学稼【稼:种植五谷。】,孔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圃【圃:种植蔬菜。】,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孔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智,曰:“知人。”有若少孔子四十三岁。有若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因:亲,亲近。】不失其亲,亦可宗也。”孔子既没,弟子思慕,有若状似孔子,弟子相与共立为师,师之如夫子时也。他日,弟子进问曰:“昔夫子当行,使弟子持雨具,已而果雨。弟子问曰:‘夫子何以知之?’夫子曰:‘《诗》不云乎?“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昨暮月不宿毕乎?’他日,月宿毕,竟不雨。商瞿年长无子,其母为取室。孔子使之齐,瞿母请之。孔子曰:‘无忧,瞿年四十后当有五丈夫子。’已而果然。敢问夫子何以知此?”有若默然无以应。弟子起曰:“有子避之,此非子之座也!”公西赤字子华。少孔子四十二岁。子华使于齐,冉有为其母请粟。孔子曰:“与之釜【釜:古代容量单位。六斗死升为一釜。】。”请益,曰:“与之庾【庾:古代容量单位。十六斗为一庾。】。”冉子与之粟五秉【秉:古代容量单位。十六斛为一秉。】。孔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君子周急不继富。”巫马施字子旗。少孔子三十岁。陈司败【司败:官名,即司寇。】问孔子曰:“鲁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退而揖巫马旗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鲁君娶吴女为夫人,命之为孟子。孟子姓姬,讳称同姓,故谓之孟子。鲁君而知礼,孰不知礼!”施以告孔子,孔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臣不可言君亲之恶,为讳者,礼也。”梁鳣字叔鱼。少孔子二十九岁。颜幸字子柳。少孔子四十六岁。冉孺字子鲁,少孔子五十岁。曹恤字子循。少孔子五十岁。伯虔字子析,少孔子五十岁。公孙龙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岁。自子石已右三十五人,显有年名及受业,闻见于书传。其四十有二人,无年及不见书传者纪于左:冉季字子产。公祖句兹字子之。秦祖字子南。漆雕哆字子敛。颜高字子骄。漆雕徒父。壤驷赤字子徒。商泽。石作蜀字子明。任不齐字选。公良孺字子正。后处字子里。秦冉字开。公夏首字乘。傒容箴字子皙。公肩定字子中。颜祖字襄。鄡单字子家。句井疆。罕父黑字子索。秦商字子丕。申党字周。颜之仆字叔。荣旗字子祈。县成字子祺。左人郢字行。燕伋字思。郑国字子徒。秦非字子之。施之常字子恒。颜哙字子声。步叔乘字子车。原亢字籍。乐欬字子声。廉絜字庸。叔仲会字子期。颜何字冉。狄黑字皙。邦巽字子敛。孔忠。公西舆如字子上。公西葴字子上。太史公曰:学者多称七十子之徒,誉者或过其实,毁者或损其真,钧之未睹厥容貌,则论言弟子籍,出孔氏古文近是。余以弟子名姓文字悉取《论语》弟子问并次为篇,疑者阙焉。
译文:
孔子说“跟着我学习的学生中精通六艺的弟子有七十七人”,他们都是才能出众的人。其中在道德行为方面出众的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擅长行政事务的有:冉有、季路。在言辞口才方面突出的有:宰我、子贡。擅长文献典籍的有:子游、子夏。而颛孙偏激,曾参迟钝,高柴愚笨,仲由粗鲁,颜回经常贫穷,端木赐不接受天命而去经商,但是他预测的行情竟然经常是准确的。孔子所尊敬和推崇的人:在周朝是老子;在卫国,是蘧伯王;在齐国,是晏平仲;在楚国,是老莱子;在郑国,是子产;在鲁国,是孟公绰。他经常称赞臧文仲、柳下惠、铜鞮伯华、介山子然,孔子的出生时间比他们都晚,不是同一时代的人。
颜回是鲁国人,字子渊。颜回比孔子小三十岁。颜渊向孔子询问仁德的含义,孔子说:“约束、克制自己的欲望和言行,使一切言论和行动都归复礼仪制度,那么天下的人都会称道你是有仁德的人了。”孔子说:“颜回是多么有贤德的人啊!只吃一小竹筐饭,只喝一瓢汤,住在简陋的小巷里,一般人忍受不了这种困苦,颜回却不改变自己向道好学的乐趣。”“颜回在听我授业时,像个愚蠢的人;下课后观察他私下的言行举止,他也能够刻意发挥了,颜回其实不愚蠢。”“任用你的时候,就身体力行;不任用你的时候,就隐藏起来,只有我和你才有这样的处世态度啊!”颜回在二十九岁那年,头发已经全部变白了,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孔子哭得非常悲伤,说:“自从我有了颜回,学生们对我越来越亲近了。”鲁哀公问:“学生中谁是最好学的?”孔子回答说:“有一个叫颜回的最好学,他从不把怒气转移到别人身上,也不犯同样的错误。不幸的是寿命很短,如今已经没有像他这样的人了。”闵损,字子骞。闵损比孔子小十五岁。孔子说:“闵子骞是一个非常孝顺的人啊!他侍奉父母,顺从兄弟,别人在他父母兄弟面前都不能说离间的话。”他不到卿大夫那里做家臣,拒绝季氏的委任。他曾经说:“如果再有人来征召我的话,我一定逃到汶水北面的齐国去。”冉耕,字伯牛。孔子认为他有德行。伯牛得了麻风病,孔子前往探望他,在窗户外面握住他的手,说:“这是命运啊!这样的人却得了这样的病,是命运啊!”冉雍,字仲弓。仲弓向孔子询问如何处理政事,孔子说:“出门去办事要表现得好像会见贵宾一样谦恭有礼,役使百姓要如同去承办隆重的祭祀一样虔诚谨慎。这样,在诸侯的封国里任职,就没有人怨恨你,在卿大夫的家邑里任职,就没有人怨恨你。”孔子认为仲弓在道德行为方面有成就,说:“冉雍,可以让他做卿大夫一样的官,独当一面,统领一方。”仲弓的父亲,是个地位卑贱的人。孔子打比方说:“耕牛所生的小牛长着纯红色的毛,两角长得周正,即使不想把它用作祭品,难道山川的神灵会舍弃它吗?”冉求,字子有,比孔子小二十九岁。曾担任过季孙氏的家宰。季康子询问孔子说:“冉求称得上仁德吗?”孔子回答说:“拥有千户人家的城邑,拥有百辆兵车的卿大夫之家,可以让冉求去管理那里的兵赋。至于他称不称得上仁德,我就不清楚了。”季康子又问:“子路称得上仁德吗?”孔子回答说:“与冉求一样。”冉求问孔子说:“事情一经听说就应该马上行动吗?”孔子说:“听到了就行动。”子路问:“事情一经听说就应该马上行动吗?”孔子说:“有父亲、兄长健在,怎么能一听说之后就马上行动呢?”子华对此感到奇怪,说:“我冒昧地问一下,为什么相同的问题却有不同的答案呢?”孔子说:“冉求做事畏缩多虑,所以我要勉励他。仲由做事好胜争强,所以我要抑制他。”
仲由,字子路,是卞地人。仲由比孔子小九岁。子路生性粗朴,好逞勇斗力,心地刚强直率,头上插戴公鸡的羽毛,身上佩带公猪形的饰物,曾经欺虐过孔子。孔子就施行礼教,逐渐诱导子路,子路后来穿戴儒生的衣帽,带着拜师礼物,通过孔子学生的引荐,请求成为孔子的学生。子路向孔子询问政事,孔子说:“自己先为百姓做出榜样,然后才能使百姓辛勤地劳作。”子路请求进一步的详细解答。孔子说:“不疲倦地持之以恒。”子路问:“君子崇尚勇敢吗?”孔子说:“君子最崇尚的是道义。君子只崇尚勇敢而不崇尚道义,就作乱;小人只崇尚勇敢而不崇尚道义,就会做强盗。”子路听到一件事,还没来不及去做,又唯恐听到另一件事。孔子说:“只听到片面之词就可以决断案子的,恐怕只有仲由吧!”“仲由崇尚勇敢的精神超过了我之所用,就不适用了。”“像仲由这种性情,不会得到善终。”“穿着用乱麻絮做的破旧的袍子和穿着皮大衣的人站在一起,而不感到羞愧的,恐怕只有仲由吧!”“仲由的学问就好比登上了正厅,可是还没能进入内室。”季康子问孔子:“仲由有仁德吗?”孔子说:“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可以让仲由来管理那里的军政事物,至于他有没有仁德,我就不清楚了。”子路喜欢跟随孔子出游,曾经遇见长沮、桀溺、扛着竹筐的老人家。子路做季孙氏的家宰时,季孙问孔子道:“可以说子路是德才兼备之臣吗?”孔子说:“可以说是后备充数之臣了。”子路要出任蒲邑大卡,向孔子辞行。孔子说:“蒲邑这个地方有很多勇武之人,又很难治理。然而我告诉你:恭谨和谦敬,就可以驾驭勇武的人;宽厚和清正,可以使百姓亲近;恭谨、清正而社会安静,就可以报效上司了。”当初,卫灵公有个受宠的姬叫南子。卫灵公的太子蒉聩曾得罪过她,害怕被她谋害就逃到了国外。等到卫灵公死了,而夫人南子想要立公子郢为王。公子郢不肯接受,说:“太子虽然逃亡了,但太子的儿子辄还在国内。”于是卫国立辄为国君,这就是卫出公。卫出公继承王位十二年,他的父亲蒉聩一直居住在国外,不能回来。这时子路担任卫国大夫孔悝的采邑的长官。蒉聩却和孔悝一起作乱,想办法带人进入孔悝家里,就跟他的党徒去袭击卫出公。卫出公逃到了鲁国,蒉聩于是回国即位为王,这就是卫庄公。当孔悝作乱时,子路还在外面办事,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赶了回来。正好遇上子羔从卫国的城门出来,子羔对子路说:“卫出公逃走了,而城门已经关闭,您应该返回,不要白白地为他遭受祸殃。”子路说:“我吃着他的粮食,就不能回避他的危难。”子羔最后还是离开了。正赶上有个使者要进城,城门被打开了,子路就跟着进了城。子路来到蒉聩的住处,正好蒉聩和孔悝登上了孔宅内的高台。子路说:“大王哪里用得上孔悝?请让我把他杀死。”蒉聩不听从他的劝说。于是子路要放火烧台,蒉聩很害怕,就让石乞和壶黡到台下去攻打子路,斩断了子路的帽带。子路说:“君子就是死,也不能让帽子掉下来。”说完系好帽带就死了。孔子听说卫国发生作乱的事,说:“哎呀,仲由死了!”不久,果真传来仲由的死讯。所以孔子说:“自从我有了仲由,恶言恶语的话再也没有听到过。”这时候子贡正替鲁国到齐国出使。宰予,字子我。他口齿伶俐,善于言辞。接受孔子教授的学业后,说:“一个人在其父母死后要服丧三年,时间不是太长久了吗?君子三年不习礼仪,礼仪必定会败坏;三年不演奏音乐,音乐必定会荒废。陈粮既然已经吃完,而新谷已经成熟了,取火用的木头已经换过,服丧一年也就可以了。”孔子说:“只守丧一年,你能够心安吗?”宰予回答说:“心安。”孔子说:“你既然感到心安理得,你就这样做吧。君子在服丧期间,即使是吃了美味的食物,也感觉不到甘甜,听到动听的音乐,也感觉不到愉快,所以君子才不这样做。”宰我于是退了出去,孔子说:“宰予不是一个仁人君子啊!孩子生下来三年,才能脱离父母的怀抱。为父母守孝三年,是天下共同遵循的礼仪。”宰我白天睡觉,孔子说:“无法用腐朽的木头进行雕刻,污秽的墙壁是不能再粉刷了。”宰我询问五帝的德行,孔子说:“你不是问这种问题的人。”宰我担任齐国临菑的大夫,同大臣田常一起发动叛乱,因此被灭族,孔子对此感到耻辱。端沐赐,是卫国人,字子贡。比孔子小三十一岁。子贡口齿伶俐,擅长辞辩,孔子经常被他辩得理屈词穷。孔子问子贡:“你和颜回比,谁更强?”子贡回答说:“我哪里敢与颜回相比呢!颜回得知一个道理就能推导出十个道理,我得知一个道理只能推导出两个道理。”子贡完成学业后,问孔子:“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孔子说:“你就像是一个器皿。”子贡说:“什么样的器皿?”孔子说:“宗庙祭祀时盛放黍稷的瑚琏。”陈子禽问子贡说:“仲尼的学问是从哪里学到的?”子贡说:“周文王、周武王的仁义之道并没有完全丢掉,还在人间流传,贤能的人记住了其中的作为主干的大道理,不贤能的人记住了其中细枝末节的小道理,周文王、周武王的仁义之道无处不存在。先生在哪里都能学习,而且哪里又需要固定的老师呢!”陈子禽又问:“孔子到了一个国家,必定知道这个国家的政事。这是请求别人告诉他的?还是别人主动告诉他的呢?”子贡说:“先生是依靠温和、善良、恭谨、俭朴、谦让的美德得来的。先生这种求取方法不同于一般人的求取方法。”子贡问孔子说:“富裕而不骄纵,贫穷而不谄媚,这样的人怎么样?”孔子说:“行是行;但还是不如虽然贫穷却乐于恪守圣贤之道,虽然富裕却能处事谦恭有礼。”田常打算在齐国叛乱,却害怕高氏、国氏、鲍氏和晏氏的势力,所以想调动他们的军队去攻打鲁国。孔子听了这个消息,对他门下的弟子说:“鲁国,是祖宗坟墓所在的地方,是养育我们的国家,国家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你们几个人为什么不挺身而出呢?”子路请求前去,孔子阻止了他。子张、子石请求前去,孔子也不答应。子贡请求前去,孔子答应了。子贡于是出发了,来到齐国,游说田常说:“您攻打鲁国的计划失误了。那鲁国是很难攻打的国家,它的城墙薄而矮,它的护城河窄而浅,它的国君愚昧而且不仁,他的大臣虚伪而且无能,它的士兵和百姓都厌恶打仗,这样的国家不能与它交战。您不如去攻打吴国。吴国,它的城墙高而厚,它的护城河宽而深,士兵的铠甲坚固而崭新,它的战士经过了挑选而人员充足,人才和精良的武器都在其中,又派遣贤明的大臣守卫他,这样的国家是容易攻打的。”田常听了非常愤怒,脸色一变,说:“你认为困难的,是别人认为容易的;你认为容易的,是别人认为困难的。你用这些话来指教我,是什么用心呢?”子贡说:“我听说过这样的话,忧虑来自于国家内部的就攻打强大的国家,忧虑来自于国家外部的就攻打弱小的国家。如今,您的忧虑是来自于国家内部的。我听说您三次求封但三次都没有成功,是因为有的大臣不听从命令。现在,您要攻占鲁国来扩大齐国疆域,如果打胜了,您的国君就会更加骄纵,打败鲁国使得齐国的大臣更加受到尊崇,然而您的功劳却不在其中,那么您和国君的关系就会一天天疏远。这样您对上使国君产生骄纵的心理,对下使群臣放纵无羁,想以此成就大事,太困难了。国君骄纵就会随心所欲,群臣骄妄就会争权夺利,这样对上与国君有矛盾,对下与大臣互相争夺。像这样的话,您在齐国的处境就很危险了。所以说攻打鲁国不如攻打吴国。攻打吴国如果不能取胜,百姓战死在国外,大臣率兵在外作战,国内空虚,这样您在上没有强臣对抗,在下没有百姓责难,能够孤立国君、控制齐国的就只有您了。”田常说:“好。虽然如此,但是我的军队已经开赴鲁国了,现在从鲁国撤离而进兵吴国,大臣们会怀疑我,该怎么办?”子贡说:“您按兵不动,不要发动进攻,我请求出使吴国,让它出兵援助鲁国而攻打齐国,您就趁机出兵迎击它。”田常采纳了子贡的建议,派子贡南下拜见吴王。子贡游说吴王说:“我听说,施行王道的国家不能使诸侯国灭绝,施行霸道的国家不能让另外的强大敌人出现,互相抗衡的千钧重量的双方,无论在哪一方加上一铢一两,就会出现重心的移位。现在拥有万辆兵车的齐国企图独自占有拥有千辆兵车的鲁国,来与吴国一争高低,我私下替大王感到危险。况且去救援鲁国,是显扬声名的事情;攻打齐国,是可以获得大利的事情。以此来安抚泗水以北的诸侯,以讨伐强暴的齐国来镇服强大的晋国,没有比这样做而获得更大利益的方法了,名义上保存即将灭亡的鲁国,实际上阻扼了强齐的扩张,聪明的人是不会犹豫不决的。”吴王说:“好。虽然如此,可是我曾经与越国交战,把越王逼退在会稽山上。越王自己吃苦耐劳,而且战士受到优待,有报复我的意图。您等我攻打了越国后再按您的计策去做。”子贡说:“越国的实力还比不上鲁国,吴国的强大也比不上齐国,大王把齐国搁置在一边而去攻打越国,到时齐国早已平定鲁国了。而且大王凭借保存和延续即将灭亡的国家的名义攻打弱小的越国,却害怕强大的齐国,这不是勇敢的表现。勇敢的人不回避艰难险阻,仁慈的人不使受约束的人陷入困境,聪明的人不会失掉时机,称王的人不会让一个国家从世上灭绝,凭借这些来树立他们的道义。现在,通过保存越国来向诸侯显示您的仁德,通过救援鲁国、攻打齐国来给晋国施加压力,各诸侯国一定会竞相来朝见吴国的,这样称霸天下的大业就成功了。大王如果真的畏惧越国,我请求东去会见越王,劝说他出兵追随您,这样做实际上可以使越国空虚,名义上是追随诸侯讨伐齐国。”吴王非常高兴,于是派遣子贡前往越国。
越王清扫道路,到郊外迎接子贡,亲自驾车到子贡下榻的馆舍询问道:“这里是不开化的蛮夷小国,大夫为何郑重其事地屈尊光临此地?”子贡说:“现在我已经劝说吴王去救援鲁国而攻打齐国,他心里想要这么做,但担心越国,说‘等我攻下了越国之后才可行’。如果这样,越国被攻克是必然的了。何况没有报复他人的企图而使人怀疑他,是笨拙;有报复他人的企图而让人发觉了,是失败,事情还没有做而消息先传出去,是危险。这三种情况是办事情最大的祸患。”句践伏地叩头拜了两拜,说:“我曾经自不量力,竟和吴国交战,因而被困在会稽山上,对吴国恨入骨髓,早晚唇焦舌干,只打算与吴王一同赴死,这就是我的愿望。”于是询问子贡。子贡说:“吴王为人凶狠残暴,大臣们难以忍受;国家因为频繁的战争而十分疲敝,士兵们无法忍受;百姓怨恨君上,大臣们发生内讧;伍子胥因为直谏而被诛杀,太宰嚭执掌政事,迎合国君的错误,来保存自己的私利:这是国家将要灭亡的政治局面。现在大王如果能出动军队帮助吴王,来鼓舞他的志向,用贵重的宝物来获取他的欢心,用谦卑的辞令来尊崇对他的礼仪,那么他攻打齐国就必定无疑了。如果那场战争不能取胜,就是大王的福气了。如果取得了胜利,他一定会率领部队进逼晋国,请让我北上朝见晋君,劝说他共同攻打吴国,一定能削弱吴国的势力了。吴国的精锐部队全部消耗在齐国,主力部队被牵制在晋国,大王就趁吴国疲惫交困的时候去攻打它,这样一定能灭掉吴国。”越王听了十分高兴,答应按子贡的计策出兵。越王赠送给子贡一百镒黄金,一把剑,两支好矛。子贡没有接受,接着上路了。子贡回报吴王说:“我郑重地把大王的话告知了越王。越王非常惶恐,说:‘我很不幸运,小时候就失去了父亲,又自不量力,得罪了吴国而获罪,以致军队被打败,自身也受到屈辱,栖息在会稽山上,国家成了荒凉的废墟,幸得大王的恩赐,使我还能够捧着祭品,祭祀祖先,这些恩德我至死也不敢忘怀,怎么还会另有图谋呢!’”五天后,越国派遣大夫文种对吴王伏地叩头说:“东海役使之臣句践派遣使者文种,冒昧上言大王下属向大王致以问候。近来私下听说大王将要振兴大义,派遣大义之师诛伐强暴,拯救弱小,围困残暴的齐国而安抚周王朝,请允许出动越国境内全部军队三千士兵,句践请求亲自披着铠甲、手执锐器,甘愿冒着箭石的危险冲锋陷阵。因此派越国卑贱的臣子文种进献祖先珍藏的宝器,铠甲二十件,鈇钺和屈卢矛、步光剑,用来作贵军官兵的贺礼。”吴王听了非常高兴,把文种的话转告给子贡,说:“越王想亲自跟随我讨伐齐国,可以吗?”子贡说:“不可以。使人家的国内空虚,尽用人家所有人马,又要让人家的国君跟随您出征,这样做不合道义。大王可以接受它的礼物,允许它派出军队,但拒绝它的国君随行。”吴王听从了子贡的意见,就辞谢越王。于是吴王就调动了九个郡的兵力去攻打齐国。子贡便离开吴国前往晋国,对晋君说;“我听说,不事先谋划好计策,就不能应付仓猝的变故,不事先治理好军队就不能够战胜敌人。现在齐国与吴国即将开战,如果齐国打败了吴国,越国一定会趁机扰乱吴国;如果吴国战胜了齐国,吴国一定会率领它的部队逼近晋国边境。”晋君非常恐慌,说:“那该如何是好?”子贡说:“整理好兵器,休养士卒,等着吴军到来。”晋君答应了。子贡离开晋国前往鲁国。吴王果然与齐国军队在艾陵作战,把齐国军队打得大败,俘虏了七个将军的兵马,而不肯班师回国,接着率领军队逼近晋国边境,与晋国人在黄池相遇。吴国和晋国双方争强斗胜。晋军攻击吴军,大败吴军。越王听到这个消息后,于是渡江去袭击吴国,一直打到距离吴国都城七里远的地方才安营扎寨。吴王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离开晋国返回吴国,与越军在五湖一带作战。吴军三次交战都失败了,结果城门失守,越军就包围了王宫,杀了吴王夫差和他的相国。灭掉吴国三年后,越国在东方称霸了。所以子贡这一次出使,保存了鲁国,扰乱了齐国,灭掉了吴国,使晋国强盛而使越国称霸。子贡一次出使,打破了各国旧有的局势,十年之中,齐、鲁、吴、晋、越五个国家的局势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子贡喜好经商,贱买贵卖,根据时机随时转换货物资财。他喜欢褒扬别人的优点,不能隐瞒别人的过失。他曾经担任过鲁国和卫国的傧相,家财累积达到千金,最后死在齐国。言偃是吴国人,字子游。言偃比孔子小四十五岁。子游完成学业以后,出任武城的长官。孔子路过武城时,听到弹奏管弦演唱诗歌的声音。孔子微笑着说:“杀鸡何必用宰牛的刀呢?”子游说:“从前我听先生说过:‘君子学习了礼乐之道,就会爱护他人;小人学习了礼乐之道,就容易被役使。”孔子说:“学生们,言偃的话说得很对。先前我说的话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孔子认为子游熟悉文献典籍。卜商,字子夏。卜商比孔子小四十四岁。子夏问:“‘姣美的笑容酒窝深深多好看啊,美丽的眼睛黑白分明多明澈啊,仿佛洁白的生绢染上了华丽多彩的图画’这三句诗说的是什么意思?”孔子说;“绘画这事情,要先施五彩,然后才上白色。”子夏说:“是不是礼仪也是产生在仁义之后的事情?”孔子说:“卜商,现在可以和你讨论《诗》了。”子贡问:“颛孙师与卜商谁更贤能?”孔子说:“颛孙师做事有些过头了,卜商做事达不到要求。”子贡说:“这样就是颛孙师强一些吧?”孔子说:“做事过头和达不到要求同样是不完美的。”孔子对子夏说:“你要做一个有才德的读书人,不要做一个浅薄不正派的读书人。”孔子死后,子夏住在西河教授学业,担任魏文侯的老师。他的儿子死了,他因此将眼睛哭瞎了。颛孙师是陈国人,字子张。颛孙师比孔子小四十八岁。子张询问如何谋取官职获得俸禄,孔子说:“多听,对疑惑未解的问题,要保留在心中,不要妄加评论,对其余有把握的问题,要谨慎地谈论,就可以少犯错误;多看,对疑惑未解的问题,要保留在心中,不要妄加评论,对其余有把握的事情,要谨慎地施行,就可以减少悔恨。言语少过失,行为少悔恨,那么官职俸禄就在这里面了。”有一天,子张跟随孔子在陈、蔡两国之间被围困了,子张询问如何才能行得通。孔子说:“说话要忠实可信,行为要厚道恭敬,即使在偏远的异族他乡,也是行得通的;说话不忠实诚信,行为不厚道恭敬,即使在本乡本土,也行不通啊!站着的时候,就仿佛看见‘忠信笃敬’几个字并列摆在面前;坐车的时候,就仿佛看见‘忠信笃敬’几个字挂在车前的横木上。做到这种地步,就能处处都行得通了。”子张就把这些话写在束腰的衣带上。子张问:“读书人怎样做才称得上是通达了呢?”孔子说:“你所说的通达,指的是什么意思呢?”子张回答说:“在诸侯国中必定闻名,在大夫家中也必定闻名。”孔子说:“这是闻,不是通达。所谓通达的人,应该质朴、正直,而且还爱好道义,善于审度别人的言论,观察别人的表情,时常想着谦恭退让。这种人无论是在诸侯国中,还是在大夫家里一定能通达。而至于闻者,表面上好象追求仁德的样子,而实际行动上却违背仁德,以仁自居,并且心安理得,深信不疑,这种人无论是在诸侯国中,还是在大夫家里一定能取得名望。”曾参是南武城人,字子舆。曾参比孔子小四十六岁。孔子认为曾参能够通晓孝顺的道理,所以传授他学业,曾参写了一部《孝经》。曾参最后死在鲁国。澹台灭明是武城人,字子羽。澹台灭明比孔子小三十九岁。澹台灭明的长相非常丑陋。他想拜孔子为师,但孔子认为他资质低下。他的学业结束以后,回到家中修身实践,做事从不走邪门歪道,没有公事,就不去拜见卿大夫。他南下游历到长江,跟随他的弟子有三百人,他为人处事取舍进退公正无私,名声在诸侯国中传扬。孔子听到这些情况以后,说:“我凭借言辞来判断人,对宰予的判断就错了;凭借相貌来判断人,对子羽的判断就错了。”宓不齐,字子贱。宓不齐比孔子小三十岁。孔子评论子贱说:“真是君子啊!如果鲁国没有君子的话,这个人从哪里学到君子的德行的呢?”子贱出任单父的长官后,向孔子复命说:“这个地方有五个人比我贤明,他们教给我治理都邑的方法。”孔子说:“可惜啊!你所治理的地方太小了,如果治理的地方大些,那就差不多了。”原宪,字子思。子思向孔子询问什么叫作耻辱。孔子说:“国家政治清明,做官领取俸禄,却无所建树。国家政治黑暗,也做官领取俸禄,这就是耻辱。”子思说:“争强好胜、自我夸耀、怨天尤人、贪得无厌都没有显现出来,可以称得上仁吗?”孔子说:“做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是难能可贵了,至于是否称得上是仁,那我就不知道了。”孔子死后,原宪就跑到荒郊野外中隐居。子贡做了卫国的相国,驾着多辆四匹马拉的车,拨开高过人头的野草,进入偏远简陋的小屋,探望问候原宪。原宪整理好所穿戴的破旧的衣帽会见子贡。子贡替他感到羞耻,说:“您难道不感到耻辱吗?”原宪说:“我听说,没有财产叫作贫穷,学了道理而不能施行叫作困顿。像我这样,是贫穷,而不是困顿。”子贡感到惭愧,不高兴地离开了,一辈子都为这次说错了话而感到羞耻。公冶长,齐国人,字子长。孔子说:“公冶长,是值得把女儿嫁给他的一个人,虽然他曾经被关押在监狱中,但这并不是他的罪过。”孔子于是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南宫括,字子容。南宫括问孔子道:“羿擅长射箭,奡擅长行船,但他们都没有得到善终;为什么禹和稷亲自耕种却能够得到天下?”孔子没有回答他。子容出去以后,孔子说:“这个人是个君子啊!这个人崇尚德行啊!”孔子又说:“国家政治清明,他会被任用;国家政治黑暗,他不会遭受刑罚、杀戮。”子容经常诵读“白圭之玷”的诗句,于是孔子把他的兄长的女儿嫁给了他。公皙哀,字季次。孔子说:“天下的士人没有德行,他们大多数成了卿大夫们的家臣,在都城里做官;只有季次不曾做官。”曾蒧,字皙。曾蒧侍奉孔子,孔子说:“说说你的志向。”曾蒧说:“当能穿着春服的时候,我和五六个成年人,六七个小孩子,在沂水里洗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然后唱着歌回家。”孔子叹了一口气说:“我赞成曾蒧的志向啊!”颜无繇,字路。颜路,是颜回的父亲,父子曾经先后在不同的时间里在孔子门下求学。颜回死的时候,颜路非常贫穷,请求孔子把车子卖掉来安葬颜回。孔子说:“不管孔鲤有没有才能,说起来,都是自己的孩子。鲤儿死的时候,只有内棺,没有外椁,我不能卖了车子而步行去给他买外椁,因为我曾经位居大夫,所以是不可能徒步行走的。”商瞿,是鲁国人,字子木。商瞿比孔子小二十九岁。孔子把《周易》传授给商瞿,商瞿传给楚国人馯臂子弘,馯臂子弘传授给江东人矫子庸疵,矫子庸疵传授给燕国人周子家竖,周子家竖传授给淳于人光子乘羽,光子乘羽传授给齐国人田子庄何,田子庄何传授给东武人王子中同,王子中同传授给菑川人杨何。杨何在汉武帝元朔年间因为研究《周易》做了汉朝的中大夫。高柴,字子羔。高柴比孔子小三十岁。子羔身高不足五尺,师从孔子接受学业,孔子认为他很愚笨。子路派子羔担任费邑和郈邑的长官,孔子说:“这是在残害人家的子弟!”子路说:“那里有百姓,那里有土神和谷神可以祭祀,为什么一定要说读书才算是做学问呢!”孔子说:“所以我讨厌那些用花言巧语诡辩的人。”漆雕开,字子开。孔子让子开去做官,子开回答说:“我对做官还没有信心。”孔子听到后非常高兴。公伯缭,字子周。子周在季孙氏面前毁谤子路,子服景伯将此事告知给孔子,说:“季孙氏他老人家原本就对子路产生了怀疑,对于公伯缭,我还是有力量杀死他的,把他的尸体放在街头示众。”孔子说:“仁义之道能够行得通,那是天意;仁义之道将要被废弃,那也是天意。公伯缭能把天意怎么样呢!”司马耕,字子牛。子牛话多而且急躁。他问孔子什么是仁德,孔子说:“一个有仁德的人,他说话很谨慎。”子牛说:“说话谨慎,就可以算是有仁德吗?”孔子说:“实行起来很困难,说起来能不谨慎吗!”子牛询问怎样才算是君子,孔子说:“君子不忧愁,不畏惧。”子牛说:“不忧愁,不畏惧,这样就能称之为君子吗?”孔子说:“做到问心无愧了,有什么值得忧愁,有什么值得畏惧呢!”樊须,字子迟。樊须比孔子小三十六岁。樊须向孔子请教如何种庄稼,孔子说:“我在这方面不如老农。”樊须又请教如何种菜,孔子说:“我在这方面不如菜农。”在樊迟退出后,孔子说:“樊须是个志向浅薄的小人啊!统治者提倡礼仪,那么老百姓就没有人敢不尊敬他;统治者仁义有理,那么老百姓就没有人敢不服从他;统治者诚恳守信,那么老百姓就没有人敢不真心实意地对待他。像这样的话,那么四面八方的百姓都会背着他们的子女来归顺了,哪里需要自己去种庄稼!”樊须向孔子询问什么是仁德,孔子说:“仁德就是爱护别人。”樊须又问什么是智慧,孔子说:“智慧就是能够了解别人。”有若比孔子小四十三岁。有若说:“礼的应用,以恰到好处最为可贵。在已故君王的治国之道中,这是其中最高明的地方。但无论大事小事都照这条原则办理,有时也有行不通的地方;只知道和谐的重要而一味地追求和谐,而不用礼去节制它,也是行不通的。”有若又说:“遵守信约要符合道义,这样说出的话才能经得起实践的检验;恭敬要符合礼仪,这样才能避免耻辱;有仰仗而没有失去自己的亲族,也就值得尊崇了。”孔子死后,学生们都很怀念他,因为有若长得像孔子,学生们共同拥戴他为老师,如同孔子在世时那样对待他。有一天,学生们提出疑问说:“从前孔夫子在出行时,让学生们带上雨具,不久果真下雨了。学生们问道:‘先生是依据什么得知会下雨的?’先生说:‘《诗》上不是这样说吗?“月亮靠近毕宿,接着就会下大雨了。”昨天晚上月亮不就是停留在毕宿的位置上吗?’有一天,月亮停留在毕宿,结果没有下雨。商瞿的年纪很大了但仍然没有孩子,他的母亲要为他另娶妻室。孔子派商瞿前往齐国去,商瞿的母亲向孔子请求暂时不要派商瞿去齐国。孔子说:‘不用担心,商瞿四十岁后会有五个儿子。’后来果然如此。请问先生依据什么知道会这样?”有若沉默着,无话可答。学生们起来说:“有先生,您躲开点吧,这个位置不是您能坐的!”公西赤,字子华。公西赤比孔子小四十二岁。子华出使到了齐国,冉有替他的母亲向孔子请求给些小米。孔子说:“给她一釜。”冉有请求增加,孔子说:“给他一庾。”结果冉有给了她五秉小米。孔子说:“公西赤前往齐国的时候,乘坐的是肥马拉的车,穿着轻暖的皮衣。我听说君子应该救济有紧急需要的人,而不应该接济富人。”巫马施,字子旗。巫马施比孔子小三十岁。陈司败询问孔子道:“鲁昭公懂得礼节吗?”孔子说:“懂礼。”孔子出去以后,陈司败向巫马施作了揖,说:“我听说君子不偏私袒护任何人,莫非君子也会偏私袒护别人吗?鲁君娶了吴国的女子做夫人,给她起名叫孟子。孟子本姓姬,忌讳以同姓相称,所以叫她孟子。如果鲁君懂得礼节,那还有谁不懂得礼节呢!”巫马施把陈司败的话告诉给孔子,孔子说:“我孔丘真是幸运,如果有了过失,别人一定会使我知道。作为臣下和人子,不能说君上和父亲的过错,为他们避讳的人,才是懂礼。”梁鳣,字叔鱼,比孔子小二十九岁。颜幸,字子柳,比孔子小四十六岁。冉孺,字子鲁,比孔子小五十岁。曹恤,字子循,比孔子小五十岁。伯虔,字子析,比孔子小五十岁。公孙龙,字子石,比孔子小五十三岁。从子石以上共三十五人,他们的年龄、姓名以及受业情况明确地见于文献记载。其余四十二人,没有年龄以及不见于文献记载的,著录在下面:冉季,字子产。公祖句兹,字子之。秦祖,字子南。漆雕哆,字子敛。颜高,字子骄。漆雕徒父。壤驷赤,字子徒。商泽。石作蜀,宇子明。任不齐,字选。公良孺,字子正。后处,字子里。秦冉,字开。公夏首,字乘。傒容箴,字子皙。公肩定,字子中。颜祖,字襄。鄡单,字子家。句井疆。罕父黑,字子索。秦商,字子丕。申党,字周。颜之仆,字叔。荣旗,字子祈。县成,字子祺。左人郢,字行。燕伋,字思。郑国,字子徒。秦非,字子之。施之常,字子恒。颜哙,字子声。步叔乘,字子车。原亢籍。乐欬,字子声。廉絜,字庸。叔仲会,字子期。颜何,字冉。狄黑,字皙。邦巽,字子敛。孔忠。公西舆如,字子上。公西葴,字子上。太史公说:在后世学者中有很多人都称述孔子的七十个门徒,在称誉他们的人之中,有的言过其实;在毁谤他们的人之中,有的损害了他们的真实形象,但谁都没有见到过他们的真实相貌,议论和说明孔子门徒事迹的材料,来自孔氏古文中的才比较符合实际情况。我收集有关孔子弟子的姓名、言行等情况全都取自《论语》中的弟子问答,把它们编排成一篇,有疑问的地方就空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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