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全族性命,将自己送上皇帝的床榻。
却发现一切都是骗局。
是我那老爹布了二十年的局。
我要报仇!
可这仇越报越大,越爬越高。
一步一步,竟然爬到了太后的位置!
1
十五岁的生辰宴一过,上门求亲的媒婆快将府宅门槛踏烂。
我却一个都没应允。
父亲也觉得那些寻上门来的大人们于他无益,就由着我拒绝了。
后来,就有了传言,刑部侍郎家小姐,心比天高,谁都瞧不上。
只有我知道,我在等我的萧郎,等他来娶我。
他昨日来的信,已经求得他的父亲松口。
正在准备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不日就上门提亲。
我一手拿着信,炫耀似的在巧儿的面前挥舞着,
“你看,我就说他会来,他答应了我的,他一定会做到!”
巧儿却有些煞风景的说道,
“不日是几日呢?三五日,还是十天半月,或是三五月,小姐,你可等不了很久了!”
我感受到我的笑容瞬间就僵了。
是啊,我等不了太久了。
爹爹官途不如意,原本只是家里人吃个饭就可的生辰宴,偏偏要大肆宴客,就是想将我嫁出,为他牟得助力。
这才是媒婆登门不断的缘由。
从小我便知道,我将会是爹爹的一枚棋子。
一枚助他高升的棋子。
如果我没有遇见他,我会很心甘情愿的随着爹爹的意愿。
从上门说亲的人家里,选一户利益最大的人嫁了。
毕竟他虽然拿我当棋子,却从来没有想将我送进宫。
这条路才是最好的升迁之路。
2
我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丞相府的宴席上。
那一年我十一岁,随着父亲去赴宴。
一曲舞罢,不知道谁说起,刑部侍郎家的千金,年虽尚幼,但一手琴犹如天籁。
我推诿两翻无果。
看向爹爹,渴望他能说句话,他却只是点点头。
我只得照做。
底下那些人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像任人观赏的玩物。
同那些卖艺的女子,别无二样。
自顾烦心不已,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
顿时错愕,不知怎么办才好。
忽听一阵箫声和曲,这才得以继续。
事后也无人为难,只是宴终,我也未知那位吹箫的人是谁。
等我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是一年后的游园会上。
我正和镜德闲话煮茶,忽然一曲熟悉的箫声飘近耳里。
我欣喜若狂。
彷如心爱之物丢失许久,不经意间却寻到般开心。
欣喜之余,连忙让巧儿去打听。
巧儿出去晃荡了小半日才来回禀,
“今日参加了游园,且会萧的公子有十余位,善萧的公子只有三位,而若要与一年前,参宴的公子范围一比较,只余下一位,是萧将军家的公子萧然。”
后来,我与萧然又在不少筵席上遇见。
一来二去,我们熟络了起来,我也知道了他的字。
落尘。
我曽问过他,你是将军府的嫡子,如何看得上我这样的人?
他答,在我眼里,你只是你!
3
可是我终究等不到他。
一朝变故,柳氏旁支遭人陷害,连累了身为刑部侍郎的父亲,
他也被父亲禁足在将军府。
才十天,柳氏一族,多数入狱。
父亲为了族人,倾尽家财,上下打点。
最后,还是将我送入了宫墙之内。
我以为,他就算再恋栈权位,也不会如此牺牲我。
我纵然万般不愿,却只能从命。
入宫那日,是十五。
白日里,我带着巧儿,乘着轿撵,自府邸偏门而出。
皇宫侧门,步行而入。
先见过太后,得了口谕,住进了知零轩。
美其名曰,和我字同名,便是有缘。
知零轩,是皇城里最偏僻最荒凉的住所。
晚上我靠在门前,望着天上的那弯圆月。
自此,一弯明月,人各两处。
只觉无尽的悲凉。
明明是七月的天,我却有些寒凉刺骨。
4
入宫两月有余,我那知零轩半个人都没来过,除了太后派来的教导嬷嬷。
这宫上下,怕是谁也不知道,知零轩有位新封的贵人吧!
更不用说尊贵的皇帝陛下,每日日理万机,又有几十号人争奇斗艳。
想不起来最好!
我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娘亲郁郁寡欢走了之后,柳氏宗族待我并不好。
新的旨意下来之前,他们在牢中左不过吃不好,睡不好而已。
可我这十多年,在柳府里也是这样过来的。
我这无所谓的态度,倒是让巧儿为我急的连饭都少吃了一碗,
“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我安慰她道,
“每月的份例银子给到了就行,在尊贵的皇帝陛下的脚边边上,还能被饿死不成吗!”
可父亲却坐不住了,托人传来口信,口信只有四个字:母凭子贵。
四个字,既说我,亦说他。
皇上将到不惑之年,膝下却只有两位皇子。
大皇子乃中宫嫡子,身份尊贵,已有十二岁。
按祖制,该立为太子,可降生之时正是皇帝夺位之时。
许是杀孽太重,生来便是痴痴傻傻。
二皇子倒是聪慧,却因少时顽劣伤了腿,一辈子只能与轮椅为伴。
两天前,我父亲被下了大狱,判以秋后处斩,一众亲族流放。
只因国舅爷家的姑爷同皇帝说了两句悄悄话。
我终究是狠不下心。
那是我娘曾经拿命去救的人。
于是拿了傍身的银子,打点了为皇上打扫寝殿的丫鬟和一些老宫人。
5
皇帝原来有个白月光。
是登基前在钱塘游玩时遇见的一位姑娘,名叫眠夏。
那时年少的宁王,对眠夏一见钟情。
眠夏不知眼前人尊贵身份,带他采荷,下河捉鱼。
一晃三月,两人天天一处。
直到京都传来消息,王爷身份暴露,留下一句,
“等我,我定来娶你,做我的正妻!”
两人再次相见,是半年后。
眠夏抱着沉甸甸的肚子,一路找到了京都,倒在了宁王府门口。
一个月后,宁王爆出皇帝病重实为太子投毒。
一时朝野震动,改立太子之声渐大。
亦王本是宁王一派,却不知何时倒向了太子。
挟持眠夏威胁亦王退出京都!
眠夏为了不让心上人为难,撞了剑,一尸两命!
据那些老宫人们说,皇帝寝宫里挂着一幅眠夏的画像。
画像上看着和我有一些相似!
又递了两根金钗,得了皇上近日的喜好,每日都要往东南角的荷塘小坐。
我便带着巧儿早一个时辰,在荷塘候着。
换了麻衣,带着背篓匕首。
在荷塘上泛舟采莲。
又在塘边摆了方桌躺椅,架了口锅,煮着新鲜的莲子羹。
然后在躺椅上等着皇上驾临,
只是我没有想到,不仅等来了皇上,也等来了萧郎。
6
落尘为了见我,领了护卫宫防的差事。
本想着总能见我两次,奈何两月过去,皇帝压根不知道有位新入宫的贵人。
我与他四目相对之时都愣住了。
我懂他的欣喜,他懂我的无奈。
时机只此一次,我的计划已经不能终止。
落尘是所有世家子弟里最聪慧的那一个,他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我的计划。
在他的帮助下,皇帝随我回了知零轩。
我终究,不是他眼中的那个知零了。
第二日宫中便开始议论,这何时多了个贵人,竟神不知鬼不觉。
去向中宫娘娘请安时,高坐上的人看我眼神同前一天皇帝的眼神,如出一辙。
我有了几分好奇,我这张脸,究竟有几分像她!
知零轩也迎来了第一批客人,是送赏赐的小公公们。
十来个人,端着些珍品,和一碗药。
一口药灌下去,我整个人都在发苦。
巧儿骂骂咧咧,“哪有这样的道理!”
宫中风口急转直下,上午还有人朝我这送了帖子,邀我赏花,下午便称病取消。
这样挺好,我不算不孝,也不算无义,只是负了有情人!
无情之人,当孤独终老最好!
7
意料之外,皇帝会第二次来到知零轩,还是独自一人走过来的。
又是一夜留宿,第二日,却没有送来药。
诊出喜脉的那一天,离父亲刑期不足十日。
皇帝大喜。
诊脉的太医告诉皇帝,我的脉象不稳,要舒心方能承下这胎。
父亲得了恩赦,变成府衙吏从,亲族刑判减半,不见血光。
我也从知零轩挪到承榆殿偏殿。
主殿之位空缺,我便为实际意义上的一宫主位。
挪窝路上,遇见了快两个月未见的萧郎。
他憔悴了许多,不似半年前,意气风发,肆意纵马的少年郎。
见了我,勉强扯着笑,道了声见过柳嫔,娘娘万安!
突然间我有些钻心的疼。
挪了窝,还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我便只是躺在皇上新赐的榻椅上,假意迎合。
一整个下午,送走了一堆的笑面贵人和半沓嫔。
直到晚饭时刻,刚消停了不到一炷香。
皇后娘娘的宫里的掌事嬷嬷带,着两列十多个人。
手里都拿着东西,浩浩荡荡地进了承榆殿。
为首的便是一碗安胎药。
躺了一下午,倒是也烦了。
我便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接过了那碗黑乎乎的药,准备喝下。
巧儿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这偌大的阵仗,若是送了碗假的安胎药,这皇后也未免太过放肆。
药很苦,比黄莲还要苦。
我自小最是怕苦,什么药都要加上糖。
很多很多的糖,再一口喝下。
然后嚼上两颗蜜饯果子。
这碗药,着实要了我半条小命。
那嬷嬷见我喝了药,示意手下人将东西放下,就带人走了。
整个下午,她们带过来的糕点或是汤粥,我一口都没动。
人多眼杂,最是容易出事。
可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