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后,穿过唐山市奔往家中

故居行人物谈 2024-07-15 14:48:42

1973年我在唐山照的相

从丰润火车站乘坐前往唐山火车站抢险的汽车出来,绕过丰润辽塔,越过通坨线大桥、八里庄、任各庄,向唐山奔去。

开始还比较顺利,越走涌出来的人越多,路况也不好了,有的路段裂开了地缝,汽车不得不绕着走。

看来抢险救灾的部队已经到了,右侧路上停着一辆一辆军车,战士们都徒步前进了。路上涌出来的人更多,汽车更不好往前开。

进入市区,一片片倒塌的房屋,有的尸首就那么暴露街头,我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流淌下来。

27日傍晚6点多钟,因妻子28日该白班,我们俩就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从胥各庄中学后院出发,沿唐胥公路,向唐山市区一路骑来。经过交大、永红桥、唐山汽车站、西山口、钓鱼台,这才出了唐山市北郊,上了唐(山)丰(润)公路,将近3个小时,才到了我们丰润铁路工房。

穿过唐山时,我们一路目睹了唐山市容,街道是那么的宽敞明亮,夜景是那么的五颜六色,城市是那么的祥和温馨。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夜间,唐山就房倒屋塌,把一个华北重工业城市毁之一旦,变成了一片废墟。相比之下,怎么能不让人痛心疾首流泪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此景,就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会动容、流泪,太惨了,太惨了------“二十四万同日死,十六万人伤势沉”,多少人还在废墟中,等待人民的救援。

倒塌的楼房,有的预制板、砖石瓦块都斜横到路上,路显得更窄了,影响行车。救援的汽车开开停停,停停开开。我的心更是火烧火燎急着想往家赶,“家里怎么样?父母怎么样?”十分牵挂。到了钓鱼台附近,我见救援的汽车又停了半天,天已经发亮,就没有心思再在车上等了,就与司机师傅打招呼,下了汽车,一人向前跑去。

过一个倒塌的粮站,好多人端面拿米,有一人就喊叫:“别犯抢行不行?党和国家会管我们的,饿不着。”他怎么喊叫也制止不住。有人见我过来,又小声说:“解放军来了。”其实,我也是路过。这些人仍是无动于衷,该拿的拿,该端的端,一天多都没吃东西了,也许家中还有脱险的老人、孩子------

我飞快地走过去,快到西山口,我就更清楚如何往家里奔了。1962年,父亲从猪鬃工厂下放,回到家就用下放的钱买了一个小推车,秋后就经常推着小推车去西泊里买高粱瓤子,回来扎小笤帚、炊帚。星期天就叫我与他一起,一人挑着一挑子小笤帚、炊帚去唐山叫卖。

那时,我们爷俩一老一少,经过后刘庄、曹家坟、黄龙桥、塌陷坑、风井,就到了交大路口,天已发亮,父亲就扯着嗓子喊开了:“小笤帚、炊帚——”

过了石庄,就到了唐山火车站,顺着铁路栅栏过了天桥,就到了大世界、小山。父亲一路喊叫着“小笤帚、炊帚”,就到了荷花坑。

荷花坑是个自由市场,爷俩在这里卖了一天,将近天黑了,才又挑起剩下的小笤帚、炊帚,顺着大街一边吆喝一边往西走去。过了西山口,就到了增盛里。这里有两条路,一条从增盛里直接奔风井,再往家返。一条奔冀东烈士陵园,过郑各庄,到曹家坟,再往家返。

上学时的记忆犹新,这条路相对近些,我就奔冀东烈士陵园,向郑各庄一路跑去。郊区也倒塌的厉害。我曾写诗道:“哭音未落又一村,句句连着我的心。泪水难噙夺眶出,一溜小跑往家奔。”

过了郑各庄,就到了垃圾山、黄龙桥,再往西走就是曹家坟,唐胥公路与青年路交叉处。青年路原是从胥各庄西侧过后刘庄与我们庄中间往东修的一条路,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铺石渣子,就成了一条相对宽一些的土路,被马车轧得深一辙、浅一辙,十分不好走。

正这时,我遇到我们村一个赶着驴车拉着震伤的媳妇准备去唐山看伤。我说:“唐山也平了。”他执拗地赶着驴车往前走,说:“二爷,没人看病,我媳妇就够呛,怎么也得想法救哇!”接着,他又说:“你们家还好,除大爷砸伤了外,其他人都没事。”

这是我地震后第一次听到了家里的消息,心想,大爷砸伤了就砸伤了,他年级大了,其他人没有事就好。一会儿,就反映过味来,他叫我“二爷”,说“大爷砸伤了,那不是我爸,该是我哥呀!这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有个好歹,这个家不就塌了吗!”

我更加加快了步伐一溜小跑。到了我们村东,原来大坑旁往南流水的沟塌陷去一大块,深深的,宽宽的。我听他们说,地震就是一开一合,然后冒出沙子,那都是岩浆。我有点担心,恐怕被合里面,就往后退了几步,快速跑,跳下深沟,又迅速爬上对岸,这就到了我们村头。

丰南抗震纪念碑

全村的房屋都倒了,只有几间四梁八柱的架子像是退了毛的鸡还立着,但那墙也倒了,房上的瓦也都摇晃下来。倒塌的房屋连片,我也分不清哪家是哪家,竟然找过了家门。

隔一个院的汝忠,正在倒塌的房上捯东西,见到我就喊:“二叔,大奶在那儿呢!”顺着他的手指,我才看见母亲,原来我走过了二个门口。

我又返了回去,进了院,父亲在麦秸垛旁见到了我就哭了,“我以为你死了呢?昨天去了几拨人,到胥各庄中学后身扒你,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说:“爸,那天晚上我们俩就骑自行车走了,都没有事。”父亲抹拭眼泪。母亲过来说:“哭啥!孩子这不好好的吗?”

父亲说:“我哭呢?我这不是高兴吗!”说得我两眼也湿漉起来,父亲对我们寄托着多大希望,这时,我才知道哥哥负了重伤,用门板抬着送到胥各庄南津唐公路上,等待救援。我又向胥各庄跑去------

九口 2024、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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