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来能有本事,能把娃接回来该多好啊。”李春花呢喃了一句便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李春花便出门了,后山下面的一条大河,她不知道这条河会流到哪里,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娘家就在河的中游的一处地方。
脱下鞋子,她慢慢朝着河中走去,心中想的是希望这条河能将自己洗干净。
此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呼喊声,她也没听到,一直到没入了河中央,逐渐消失不见。
一男子冲到河边已经过了半小时了,来人正是邻居虎子,昨晚母亲突然肠胃不舒服,他天还未亮就来后山找点药草,没想到刚到山顶的时候就看到有人跳河了,只是太远,看不清是谁。
虎子的水性很好,但是他游了一圈发现人早已不知道冲到了哪里。
回到岸上看到那一双粗布鞋,只好将其带了回去。
他挨家挨户问,不少人都将他赶了出去:“虎子,你诅咒谁呢?是不是找打,我家婆娘好好的。”
问了一圈之后已经快要晌午了,路过赵三斤家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走进去。
“三斤。”
“虎子啊,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在山上摘了点药草,我顺便给你弄了点野果,嫂子呢?”
“回娘家了,说是过几天回来。”
虎子点了点头,呢喃道:“看来不是咱们村的人,三斤,我能借用一下你家火盆不?”
“在墙角,你自己去拿。”
虎子没什么坏心思,将袋子里的鞋子拿出来准备烧掉。
赵三斤正在吃药,随后瞥见了那双鞋子:“虎子,慢着,你这双鞋哪里来的?”
“啊,早上我在山顶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子跳河,我想救她,但是等我跑到的时候,下水一看人都冲没了,这是我在河边发现的一双鞋。”
赵三斤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鞋子给我看看。”
等拿过鞋子,赵三斤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三斤,你,你怎么哭了?”虎子大惊,他被炸断腿的时候一声不吭,把孩子送出去的时候也一声不吭,为什么现在哭了?
“虎子,带我去她跳河的地方。”他一眼就认出了这鞋子便是自家婆娘的,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天好像在这一刻彻底塌了。
虎子也意识到了什么:“不,不,不会吧,这是,是嫂子的鞋?”
啪~
虎子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点从山上下来,一定能救下她的。”
随后扶着赵三斤来到了河边,只是河面平静,哪里还有李春花半分身影。
赵三斤跌坐在地上,虎子下水了七八回,最后也是一无所获。
“走吧,回去吧。”虎子扶着他回去。
走在村里,便又听到了村里人的议论。
“小声点,别让三斤听到了。”
“李春花跟陈六不清不楚,给人家戴绿帽子,还不兴我说说了?”
“就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们胡说什么?”赵三斤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大怒道,他现在已经能够慢慢走了。
“呵,全村谁不知道?李春花跟陈六已经。”
啪~
赵三斤怒火中烧,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我这辈子不打女人,今天是第一次,以后别让我听见你说春花的坏话。”
满春愣住了,没想到一向被称作老好人的赵三斤竟然也敢打人,当即暴跳如雷,要不是被身后的妇人拉着,她早都抓向赵三斤了,她必须回去找自己男人来,帮自己找回场子。
回到家,他拿出了那个小本本,里面还记着欠别人的账单,上面写陈六五百,肥仔一百,还有一些零零碎碎,有几毛的,也有一块两块的,被她划掉的是卖掉大花以后还过的。
一口接着一口抽着烟嘴,就这么坐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天。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村长走了过来:“三斤,肥仔走了,我想安排你做戏台的监工,这活干完最少能挣五六百呢。”
村里人都在传李春花自杀了,陈六一家更是嘲讽道:“至于么,我都没找她事,她自己倒委屈了。”
时间或许真的能够冲淡一切,半年后,已经有很少人听到关于李春花的话题了。
这天傍晚,赵三斤回来的有点晚,路过陈六家的时候,他听到了里面喝酒谈话的声音。
“想当初,那李春花誓死不从,但她哪里有我力气大,哈哈。”
“六哥厉害啊。”
“这都不算什么,你们跟着六哥混,到时候我吃肉还能让你们喝汤不成?我爹年纪越来越大了,我几个姐姐都外嫁了,大哥去城里打工,这村长位置不还是我的么?”
“六哥,如果村长知道是你逼死的李春花,怕是。”
“怕什么,他早就知道了,你说为什么把戏台那块肥肉给了赵三斤,不就是给了他一个挣钱的活安慰一下,省得他把事情闹大,老头子聪明着,这些年我做的哪件事他哪个不知道,都帮我在背后摆平了。”
“村长确实值得大家尊敬,对你也是真的好啊,六哥,我敬你,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哈哈,还是你们够兄弟,哪里像肥仔,胆小怕事。”
“那可不,六哥在我们眼里可是神一般的存在,跟着你肯定没错。”
赵三斤在门外握紧了拳头,他忍住了冲进去的想法,回到家中拿起了存钱的盒子,一遍又一遍数着,呢喃道:“春花,咱们还差三十六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