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居高临下，山高人为峰

　　老杨头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就回答说道：“总共是1600块钱，算起来，挺高的了。”　　“嗯！确实是挺高了，这还是没有危险的替身戏。”他在这里做了快一年的时间了，对这里的大概行情，早已经熟悉了，这1600块钱的报酬，应该说是挺高的了。　　“这个价钱还是剧组和那个主演一起给来的，因为考虑到现在的天气的确是太冷了，也许没有什么人愿意接这样的戏，才给出这个价钱的，听说，单单是主角就给出了一半的钱。”　　大智点点头，对老杨头说道：“大叔，你告诉他们，我接了，什么时候拍？”　　“接了？”老杨头显得很是意外。　　“嗯！我接了，我就是做这一行的，在我还在从事这个工作的时候，我觉得我不应该看到有难度的活，我就退缩了，我应该是迎难而上才对。再说了，有这个报酬，我也想挣，就是在水里待上半个小时而已。”　　“而已？”老杨头惊呼一声。　　“小伙子，你可不要张口就来呀，这半个小时，绝对会让你刻骨铭心的，要知道，这个剧组找了这么多的替身都不愿意接，这就说明这几场戏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我知道，杨叔，但你还有其他人选吗？”　　老杨头一愣，没错，他的确是没有其他人选了。　　“但如果你不接的话，我也是可以拒绝的，又不是我要拍戏，没有人接，我也没有办法不是？！”　　“帮我接了吧！我就冲着这1600块钱，等我挣到这1600，我给你买一条好烟。”　　“别，你挣到了也别给我买什么好烟了，这半年来，都是你给我买的烟了，给你介绍这样的戏，我怎么还敢抽你的烟呢！？”　　“这不挺好的嘛！”　　“唉！大智，你这人啊！就是心肠好，前些日子那方青，我知道，也是你让他来找我，让我介绍给林出云的，其实那小子不地道，在背后一直说你的坏话，这些你我都知道，但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会将他介绍给林出云，这以德报怨，也就你能做的出来。”

大智呵呵一笑，说道：“杨叔不要把我说的那么好了，我就是烦他了，想让他跟着林导离开这个影视城，这样我就清静了。”　　“嘿嘿！行，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听吧！既然你说要接这场戏，我就帮你接了。”　　“嗯！什么时候拍，在什么地方找这个剧组？”　　“听说过两天后正式拍，他们还在等一个水下拍摄设备，一到就拍了。”　　大智的眉头皱了一下，过两天！这说明可能会变得更加冷。　　“行，那我等杨叔的通知好了。”　　“嗯！”　　不管是为了钱也好，为了能够挽回一点老杨头的颜面也好，大智觉得，这都是自己要去做的事情，辛苦一点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自己既然还在坚持这份工作，那这份工作所出现的艰难，就必须自己去面对的，这是大智内心中的想法。　　三天后一个早上，在一条河流边上，剧组里的人在那里架设和安装着设备，大智和导演他们在一边讨论着一会要拍摄的细节和注意事项。　　除了大智和导演他们之外，还有这部戏的男主角也站在一边，他似乎对大智的勇气很是佩服，从大智出现到现在，就一直站在旁边听着大智和导演们在聊这几场水里的打斗戏，时不时伸手拍着大智的肩膀，像是在给他打气加油。　　等到大智和导演们聊完之后，这个英俊帅气的男主还让自己的助理将一壶热汤拿了上来，交给大智，让大智给喝了。　　说实在话，这是大智第一次感受到这做男主角有那么亲切的，对着他笑了一下，婉言拒绝了。　　这不是他矫情，而是他怕一会喝了这热汤，身体变暖和了，自己对下水就更加有所抗拒了。　　此时有阳光，水里的温度刚才已经测试过了，只有三度左右，也就是说，比一个家庭冰箱恒温的温度，都要低两三度，这样的水温，在里面呆上半个多小时，估计上来的时候，也快成雪条了。　　大智以前接受过林出云的培训，知道演这样的水下戏，尤其是冬天时分，一定要在岸上先将自己的身体做一下热身运

　　动，将四肢百骸的筋骨都彻底舒展开来，一会才不会出现抽筋等的意外情况。　　十分钟后，大智做完了热身运动，根据剧情的需要，一会，他要上去七八米高的岩石顶上，然后从上面跳下来，然后和一群轮番替换的群演，发生各种打斗的戏，他一个人需要在水中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彻底拍完这组镜头，而那些群演，几乎就是下去几分钟，然后就换一批下来和大智继续发生打斗。　　很快，大智便爬到了七八米高的岩石顶上，下面的机器正在调试准备之中，大智看着七八米下面的深水潭，碧绿碧绿的，看上去有点瘆人，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一会他跳下去之后，会有两个穿着潜水衣的摄影在水下拍一组他在水下的镜头，跟着就是他和那些群演们的打斗场面镜头了。　　其实站在这七八米高的岩石顶上时，大智看到下面岸边的人对着自己望过来的时候，他的心里，是特别感慨的。　　在这里站着，就是在证明自己的勇气和敬业，整个影视城里，没有人愿意接这一场戏，这其中的辛苦，所有人都清楚，别人也许会认为他无非就是冲着那笔报酬而来的，因为利益，而变得无畏。　　又也许自己真的是因为那1600元钱站到这上面来的，但是，在此时，在这里，已经没有人有勇气去接受这1600元钱报酬的挑战了，只有他，沈智饶。　　在这个影视城里面，替身演员这个职业，暂时，他算是已经走到了一个顶峰了，前路还有多长，该怎么走，大智心里其实一点也没谱。　　大智第一次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而这种感觉，除了他站在高处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在这个职业上的高度。

第一四八章：负重前行，大智挑战成功

　　听到总导演的一句“开始”的大喊，大智纵身一跳。　　冰冷带给他瞬间的清醒，将他所有的思绪都在一刹那间拉回了现实，他的大脑在告诉着自己，现在自己在拍着一出水下的戏。　　专业，让他马上反应过来。　　其实他在水里第一时间想要喊出来的，就是：实在是太冷了！　　大智死命地忍着这种刺骨的寒冷，这不是身体上某个地方感觉到的寒冷，而是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感觉得到的透骨冰冷。　　身体的麻木，慢慢占据了他的全身每一条神经线，但是没有办法，导演没有喊停，他是一刻也不能停下，他只有紧咬牙关，死命地撑着这份冰冷，进行着他要完成的一系列动作。　　拍完一组，导演大喊一声“咔”，跟着那些群演马上撤了回去，跟着迅速换上了另外一批冲进河里，和大智继续发生着打斗。　　十几分钟之后，导演又喊了一声“咔”，跟着又换了一批的群演。　　如此轮番替换，足足过去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大智等来了这个导演的一声大喊：“好了，撤回。”　　此时的大智，已经给冻得，全身已经趋近于麻木了，他的脚每迈出一步，都显得重如千斤。　　当走向岸边还有三四米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扑倒在了水中。　　剧组人员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大智抬上了岸边的帐篷里面，一边替他迅速换上一身干爽温暖的衣服，一边在不断地用手摩擦着大智的肌肤，给他接近完全冻僵的神经活血。　　此时的大智，全身都给冻成了紫黑色，他的牙齿不断地在相互发生着碰撞，发出“格格”的响声，身体也在不停地剧烈颤抖着......　　帐篷里面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为大智的身体按摩着，让他的身体尽快恢复知觉。　　大智除了颤抖之外，根本还不能说出话来，身体一直在抖个没停。　　这是他从事这个工作以来，最遭罪的一次工作经历。　　经过剧组人员十几二十分钟的按

　　摩之后，大智总算是缓和过来了，但是牙齿还在格格作响着。　　帮他按摩的剧组人员对他一个接一个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笑着夸赞着大智。　　他们也经常遇到这样的戏需要拍摄，但是，几乎没有一个人像大智那样，长达四十分钟一直呆在冰冷的河流里面的，那种罪，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但是大智撑过来了，这不得不让他们感到震惊和佩服。　　当大智从帐篷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整个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给他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这是一种对他的他认可，大智听到他们的掌声和喝彩的时候，觉得自己这一次的苦，吃的是值得的，起码，他又一次获得了别人的认可和称赞。　　他不是喜欢这种虚幻的感觉，而是因为自己的努力，受到了别人的赞赏和认可，这个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在别人赞叹大智的勇气与敬业的同时，也有一部分人在看到大智完成这几场戏之后，说出了一些马后炮的风凉话，认为大智这1600元钱太好挣了，就算没有大智，自己也可以做到，诸如此类的言语。　　这就是丑陋的人性，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存在这样的心理，却是这个社会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　　有些人会羡慕一个人的成功，将这份羡慕转换成动力，朝着成功者奋力直追，就像是大智一样。　　有些人会嫉妒一个人的成功，将这份嫉妒变成讽刺、埋怨、甚至是恶意的抨击等等，就像是方青那种人。　　尚敬飞和林出云都曾经对大智说过，保持善良的本性没错，但是一定要将自己的善良，付出给正确的人，大智记下来了，对于这种闲言碎语，他选择了不闻不问，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就是了。　　当那1600块钱拿到手里之后，大智脸上洋溢出了一种喜悦，要知道，他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挣到那么多的钱，想起以前捡废品卖钱给弟弟妹妹买冰棍吃的那段岁月

　　和现在对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脸上露出的是笑容，但是内心中，却是充满感慨和苦涩的。　　感慨的是过去那段艰苦岁月，感到苦涩，是因为这1600块钱挣得有多心酸，也许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　　大智履行了他的诺言，给老杨头买了一条两百多块钱的香烟，在2001年的时候，这样价格的香烟，也确实算是一条好烟了。　　拿到这条香烟的老杨头，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而是看着手里的香烟，怔怔地发起呆来，表情中，渐渐浮现出了一缕缕的愧疚之色。　　老杨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抬起他满脸皱纹的脸，朝着大智望了过来，感慨说道：“我在这里呆了十年有多了，迎来送往了不知道多少的群众演员，当然，我也不否认，从你们这些群众演员的身上赚了钱，从我手里成功的替身演员每年也有几个，但是说真的，只有大智你是对我最敬重的。”　　大智不明白老杨头为什么会突然有了感慨，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也许是我做人做得太差了，让别人感觉我就是一个吸血鬼一样，从你们的身上赚取了很多的钱。”老杨头苦笑了一下。　　“不，我知道杨叔只是每个月在我们身上一人抽取了一百块钱的管理费，这并不多，只不过，人多了，所以大家就认为杨叔赚了很多钱。”　　“嗯！也许是这样吧！这条香烟两百来块钱，是大智你辛苦挣来的钱买给我抽的，你的心意，我收下，还是那句话，今天收了你这条香烟，我老杨有一天也会你感觉这条烟今天送的是值的。”　　“杨叔，其实就是一条香烟的事情，你不用老是放在心上，我以后的工作，还要仰仗你呢！”　　“我老头子一个，根本就帮不了你什么，其实你能够有今天，都是你自己努力创造出来的，跟我老杨头没有一点的关系，要不然，整个影视城，怎么会就只有你一个人冒尖呢？”　　大智微微一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