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县城开了个水果店。
表面上生意平平，但其实却赚了很多钱。
原因在于我家的水果店独家售卖「羊枣」。
夏卖黄、秋卖黑，一颗一万。
食客们为之痴迷疯狂。
然而，在我发现羊枣秘密的那一刻，我崩溃了。
1.
从我爷爷那辈起，我家在县城开了家水果店。
店铺在县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门帘不大，各色水果摆放得井井有条。
门口悬挂着有些斑驳的木质招牌，上面毛笔书写的「水果店」三个字，就是店铺的名字。
平日里的生意颇为惨淡。
但好在只要水果进了我家店铺，都能保鲜很长时间，倒也不至于亏本。
但奇怪的是，每到六月、十月这两个月，水果店在晚上关门之后，从院子的后门就开始陆续进入客人。
客人无一例外都是开着豪车而来，非富即贵。
要说客人有哪些不同，那就是：
六月份来的客人都是女人，卖给他们的是盈黄如玉的羊枣。
十月份来的客人都是男人，卖给他们的是黑如羊矢的羊枣。
每一个客人每年只能买一份羊枣。
一份十颗，一颗一万，结账后在店内吃完才能离开。
尽管条件如此苛刻，价格又如此昂贵，但还是一枣难求。需要提前三个月预定才有一丝可能买到。
客人们在拿到羊枣时，都兴奋异常，迫不及待品尝。
出来时满脸餍足，像是享受了什么绝世美味。
夏天的时候，见过妖妖娆娆的各类女人，出门时都面色绯红。
曾看到一位脸红扑扑的漂亮姐姐，一脸兴奋对我妈说，「大妹子，去年吃了你家的羊枣，那滋味真是让我念念不忘。而且，效果简直绝了，我家那个老不死的，现在粘我粘得呀，那就差点绑我身上了。都不去外面找那些骚狐狸了。」
我没忍住好奇，「姐姐这么年轻漂亮，怎么喊我妈大妹子呢？」
那女人乐得前俯后仰，从腕上捋下一个大金镯子塞给我，「哎呀，这小帅哥，嘴儿可真甜，姐姐喜欢。」
她临走时还说，「大妹子，明年可以预定羊枣的时候，一定要第一个通知我。」
秋天的时候，看到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出门时，脐下之处都略显饱满。
有男顾客出门时曾放豪言：「这一年，老子都会雄风大展！」
吼了一嗓子后，还十分遗憾地再三问我妈：「真的不能多订一份吗？老子可以给高价。」
我妈看起来并不想与之多说，只是机械回答：「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一边应付着客人，一边匆匆把客人送出了门。
2
夏天的天气多变，傍晚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妈妈让我去后院看看，要是没有客人来就早点闭店休息。
真没想到，我刚开门，就看到了大雨模糊中，等在后门的那一片车灯。
看到门开了，食客们就从车里一个个钻出，快速向我跑过来。
我赶忙把她们带进院内，拿干毛巾让她们赶紧擦擦。
「小帅哥，赶紧带我去找你妈妈拿羊枣，身子湿点没啥关系的。」
这爽朗的声音有些耳熟，我定睛一看，不就是去年送我大金镯子的姐姐吗！
一年不见，她更年轻了，肤若凝脂、身姿曼妙。更神奇的是，她的身体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初闻似水果的香甜，再闻居然是带有甜腥之味的狂野。
让人闻上一口，就想再闻第二口，更想上去啃一口。
我按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带着她进了专门卖羊枣的区域。
她一个箭步走上前，把一捆钱放在收银台上，有些癫狂地从我妈手中夺过一盒羊枣，迫不及待地拿了一颗塞进嘴里。
她的表情狰狞中透着舒爽。
一连吃了三颗，她才露出陶醉的痴迷。
「爽死了！一年了，就惦记这一口。」
她说完，又拿起一颗羊枣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然后撒着娇，问我妈：「大妹子，我真不舍得一次吃完，我拿回家慢慢吃，好不好吗？」
我妈大约是看在，她大雨天还来吃羊枣的执着上，多说了两句：「羊枣的保鲜时效很短的，你们吃的都是半小时前才处理好的。而且，十颗一组，一刻钟内吃完功效最好。」
大姐听完也不再多说什么，快速吃完了剩下的几颗羊枣。
我不仅疑惑，明明我家水果店的水果保鲜时间都超长，难道羊枣是个例外？
我带着吃完羊枣的大姐离开。
「大姐能在这歇歇脚吗？我开车过来十几个小时的。」
看在大金镯子的份上我也不能拒绝。
我把大姐安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转头去喊下一位顾客。
也是一位老客，非常熟练交钱取羊枣，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颗。
那爽翻天的表情，与刚才的大姐如出一辙。
我突然就明白了，为啥我家卖羊枣，一次只许进入一个顾客了。
能吃得起羊枣的顾客，都是非富即贵的体面人，她们进食时的神情，实在不适合相互欣赏。
「涛涛，去关门闭店了。」妈妈的声音唤回了我飞到天边的思维。
「这就去。」
我往后院走时，才发现那大姐还在客厅里坐着。
大姐满面笑容找妈妈沟通，想介绍一位新客户预定十月份的羊枣。
「自从我吃了羊枣，我家那位老鬼这两年一刻都离不开我，给我了很多钱。我弟弟也想像我这样。」
「我也不能总帮衬他。他吃羊枣提升一下体质，也算是找到了一个正常的营生。」
……
大姐说了一大串，又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外传自己加塞订货。
妈妈最终同意了她预定的请求。
大姐一高兴，撸给我一个钻戒，闪瞎了我的一双狗眼。
3
爸爸在清洗羊枣，整个房子里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我曾问过爸爸，怎么新摘的果子要泡在血水里。
他说这是专门处理羊枣，用到的中药材的味道。
爸爸从盆里把羊枣一颗一颗捡到另外一个装满清水的盆里浸泡。
这样的程序他会连续做三遍。
我看到有几颗羊枣紧紧挨在一起，上面沾着一片浅粉色的薄膜。
爸爸用他那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揭掉薄膜，再把羊枣放进水里。
我有些纳闷。
到底是什么样的树能结出这样的羊枣？
不但每一颗大小一样、形状一样、就连光泽度都一样，而且还带有这样Q弹的保护膜。
爸爸猛然抬头，与我四目相对。
他的声音带着怒气：「你怎么进来了？赶紧出去，去做作业！」
我唯唯诺诺慌忙应下。
好奇心太盛，一下子忘了爸爸不允许我进入他的工作间。
爸爸从早忙到晚，我心疼他，想帮他干一些活。
他说，羊枣的培育手艺，等我结婚给他生个孙子后才能学。
我小跑着退出他的工作间。
在门缝里，我看到他拿起一只毛笔，温柔地刷去羊枣上面残留的软泥。
那恭敬的神态像是在伺候祖宗一样。
我正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女人尖叫。
是妈妈出什么事了吗？
我扔下书包，跑向前面的水果店。
妈妈正在给一位顾客称香蕉。
「妈，你怎么样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
我说自己听到女人尖叫的声音。
她的表情有一丝裂缝：「你肯定听错了。赶紧上楼做作业吧，一会儿吃晚饭了。」
我满肚子疑惑上楼去，余光中扫到妈妈往地下室去的身影。
随后听到了地下室沉闷的关门声。
4
半夜，我被尿憋醒。
我家是自建房，室内没有厕所，穿上拖鞋下了楼。
爸妈的卧室门没有关严实，透着亮光，还有说话声。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趴在门上听他们俩说话。
「孩儿他爸，今年已经有好几个老客介绍新客了，十月份的订单比往年多，你看要不要再添人增加点产量？」
「现在的两个产量已经下降了。就再找两个吧！那些汤你再好好炖炖。」
「放心吧，保准耽误不了事。」
「我明天就出去找人，早点睡吧。」
爸妈的卧室熄了灯。
我撒完尿上楼，做了一夜招聘店员的梦。早上醒来也没想明白，明明我家从未招过店员，爸爸为啥说再招两个？
「涛涛，赶紧吃饭上学了。」妈妈在楼下喊我。
「妈，我爸呢？」居然没有看到爸爸来吃饭。
「你爸出门办事去了，过几天就回来。」
妈妈催促着我赶紧吃饭上学去了。
爸爸回来的时候，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男的高高壮壮，身上紧绷的肌肉毽子，仿佛随时能撑破他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
女的长相普通，但胸大屁股大，是老年人常说的好生养的长相。
爸爸介绍男的姓秦，女的姓方，都是孤儿，今后就住在我家了。
「小秦、小方，今后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让你婶子先给你俩好好补补，再开始干活。」
我看到了母亲从一个瓦罐里，给他们俩各自盛了一碗汤。
「趁热喝，这样有营养。」
爸妈看他们俩的眼神很热切。
他们俩先是犹豫不决，各自先尝了一口，我发现了他们眼中一刹那间冒出了光。
随即，两人就迫不及待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汤的两人均是一脸餍足。
「好喝吗？」爸爸问。
两人忙不迭点头，脸上居然露出害羞的模样。
「那就多喝点。」
连续几天，我都看到我妈用那个大瓦罐给他们两个炖汤。
我按捺不住好奇，趁着妈妈没注意，偷偷掀开瓦罐的盖子。
浓郁的肉汤，还带着有点熟悉的血腥味。
我用勺子搅动了几下，肉已经炖烂在了锅里，汤的颜色呈淡粉色。
我一下想起了包在羊枣外面的那片Q弹的浅粉色薄膜。
这到底是用什么熬的汤？
妈妈冷不丁一巴掌打在我手上，「这汤你不能喝！」
「为什么我不能喝？」
「这些是为产羊枣准备……」
妈妈话说了一半，又急忙停住了，「反正你就是不能喝，胆敢偷喝，我打断你的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