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刘志坚被任命为解放军政治学院院长兼政委、党委书记。此时,刘志坚已经71岁了。在工作之余,刘志坚总想找个机会,回家去看看,看一看老家的那棵熟悉的大树,看一看老家那一条清澈的小河,看一看老家的人民生活过得怎么样……家乡的一切,都让他无比挂怀。然而,因为工作非常繁忙,这个愿望一直无法实现。
1985年10月,刘志坚终于迎来了回家的机会。于是,刘志坚中将携夫人刘莱瑛,一起回到家乡平江县,回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刘志坚:望到连云山,我就晓得快到家了当天,刘志坚回到家乡后天色已经晚了,便在平江县城住了一晚。想到就要见到熟悉的家乡了,刘志坚感到非常兴奋。
刘志坚将军为了让夫人刘莱英能够休息,刘志坚躺在床上,像往常一样,很快就“睡着”了。然而,等到夫人熟睡后,刘志坚便睁开了眼,合计着第二天要去的地方。就这样,刘志坚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刘志坚早早地便起了床,带着夫人等人来到位于县城东郊的天岳书院,参观平江起义的旧址,回念平江起义的领导者彭德怀元帅。
那天,刘志坚穿着一件银灰色中山装,头戴灰色帽子,从小车上下来后,拄着拐杖走进天岳书院的大门,来到东厢房。带着肃穆的神情,刘志坚走了进去,在彭德怀的戎装像前,刘志坚注目凝望,久久不动。随后,他看着身边的人,动情地说:
“你们想想,1928年正是大革命失败,国民党反动派到处抓捕屠杀共产党人、革命志士的时候。身为湘军团长,每月有240块大银洋,却在这最黑暗的时候加入共产党,在这里发动暴动,领导起义,将部队改编为红五军。彭德怀这是什么样的壮举?这是什么样的共产党人? 1930年夏,彭老总率红三军团在这里召开打长沙誓师大会,我就是这个时候参加红军的。”
彭德怀旧照在提起彭德怀元帅的时候,刘志坚显得非常崇拜,感动地说:
“说起来,彭老总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在苏区第五次反“围剿”中,我右腿被打伤,长征到达云南又负重伤,都是彭老总批准,抬着我继续行进。没想到我能活到今天啊,可彭老总去世已经10多年了。在我们这些老战士心里,他是永远活着的。”
说完后,刘志坚在彭德怀的戎装像前站立了很久,才转过身,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走向了
紧接着,西边的大房子里,指着邓萍像说:“邓萍啊,是在长征中打遵义的时候牺牲的。他是长征中牺牲的唯一一个军团级的将领,那年,他只有27岁,实在是太可惜了。”
参观完后,刘志坚来到院子里,默默地调整了一下情绪。对陪同他参观的公知们表示感谢,并邀请大家一起合影留念。
刘志坚和战友在一起随后,刘志坚一行人告别了天岳书院的工作人员,上了汽车,一起前往老家。
一路上,刘志坚的心情都非常好,时不时地望着车窗外。在一条狭窄的道路上,刘志坚为了避让行人,坚持下车步行通过这里。
在路边,刘志坚指着东南边的大山,高兴地对大家说:“一望到连云山,我就晓得快到家了。”说着,又指着山边的一片农舍,说:“你们看,前面就是泗洲坪了!”
看着身边来往的乡亲们,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虽然一个也不认识,但刘志坚还是不停挥着手,向乡亲们致意,并对身边的人说:“这来往的人,都是我们那个村里的乡亲。”
就这样,刘志坚一边走,一边向大家介绍家乡的情况,一边向路过的乡亲们打招呼。这时候,有人认出了刘志坚,便主动和他打招呼:“刘老首长回来了,老首长好!”听到乡音,刘志坚将军十分高兴,也回应着:“乡亲们好!”
刘志坚和战友在一起对于刘志坚来说,不管走多远,那个小村子是他心中永远的牵挂,一刻都没有忘怀。听到难得的乡音,让刘志坚非常高兴。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想起了儿时在家乡玩耍的情景。
走在熟悉的小道上,刘志坚将军好像不知道疲倦一样,拄着拐杖,拖着多次受伤致残的腿,一拐一跛,很费力地向前走。有好几次,工作人员劝他坐车,他都拒绝了,并对他们说:“快到了!快到了!”
步行了一里多路后,刘志坚往左走到一个大屋场,高兴地说:“到家了!”
说着,刘志坚将军第一个走上大屋场的石台阶,来到左边两间旧泥砖瓦房前,指着一间很破旧的房子,拉着夫人刘莱瑛的手,说:“我就是在这间屋里出生的。”
说起来,这还是刘莱英与刘志坚结婚后,第一次来到刘志坚的老家。事实上,刘莱英并不是不想来到这个小村子,而是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地方生出了一个共和国的将军,为她带来了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踏上那片热土。
刘志坚在工作小的时候,刘志坚的双腿都是十分健康的。在参加革命后,刘志坚的双腿三次重伤,才成为了一个令人尊敬的跛子。
自从刘志坚的父母去世后,族亲也陆续搬到长寿街去住了,因此这所屋子没有人居住。如今,这所房子已经显得十分破旧了。望着眼前的破旧屋子,刘志坚神情凝重地说:
“我祖父辈有三个兄弟姐妹,到了父辈,便成了单传,家里十分贫苦。好在父亲会做木匠,让我读了两年书,还做了这两间瓦房,让我们居住。在13岁的时候,我离开这老屋, 到长寿街天主堂里去做长工。参加红军后,就再没有来过这里,已经有55年了。今天,我终于又回来了。”
听说刘志坚回来了,乡亲们都围过来,嘘寒问暖,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热闹之余,刘志坚对乡亲们一直以来对他家的照顾,感到非常感激,便主动提议和大家一起照一张相,作为留念。
刘志坚与人交谈照完相后,刘志坚和村里年纪大一些的老人们坐在一起,询问他们现在的生活过得怎么样,收成如何,并问旁边的孩子们有没有上学,学习成绩好不好。
后来,刘志坚拄着拐杖,来到父母的坟前祭拜。祭拜完毕后,刘志坚回过头,对身边的人说:
“我当红军后,家里人就被叫作‘匪属’。我的父母亲都受到了地方清乡队、挨户团的残酷迫害,到处逃难。1936年,家里又遭了旱灾,父亲贫病交加,英年早逝。在当时,我们家里简直是一无所有,好心的乡邻们用一张草席,将父亲他老人家包裹,埋在这里。这是多年后,请人收捡遗骨,重新埋葬的坟。”
说着说着,刘志坚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不觉间,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中午时分,刘志坚从父母的坟茔处回来,在家门前看了好久。
离开的时候,刘志坚与前来送别的乡亲们握手告别,并向乡亲们互道了珍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老家的这所屋子。
身边的工作人员对刘志坚说让他上车走,但刘志坚不愿意,坚持步行。刘莱英知道丈夫的意思,便对工作人员说:“没事,让他走走吧!”
就这样,刘志坚一步一回头,走了很远才将墨镜摘下来,擦干了流出的眼泪,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上了汽车。
在汽车里,刘志坚望着逐渐远去的故乡,挥了挥手,喃喃地说:“再见,再见……”
在返回北京的路上,刘莱英挽着丈夫的手臂,没有说话,只是拍着丈夫的手背,安慰着丈夫。从丈夫的眼神里,刘莱英仿佛看到了那个为革命不屈不挠的将军,在战场上为国厮杀的身影……
刘莱英:他对家乡的感情很深刘志坚出生后,因为家庭贫穷,在小学毕业后,便到地主家做工,受尽了压迫和剥削。这一年,刘志坚只有12岁。
刘志坚旧照1928年,刘志坚开始跟随共产党参加革命。期间,刘志坚参加了农民军攻打县城的战斗。
1930年,彭德怀领导的红三军团,路过平江县,趁此机会,刘志坚跟随农民军一起加入了红军,成为了一名红军战士。
在彭德怀的领导下,刘志坚战斗十分坚决。考虑到刘志坚识字,组织上将刘志坚安排到红三军团政治部宣传队,担任了一名宣传员。同年,刘志坚在组织的批准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后来,刘志坚又历任了红三军团政治部秘书处秘书、文书科科长、政治部秘书处处长、政治部青年部部长。长征时期,刘志坚历任了红四方面军宣传部部长,红四军政治部主任等职。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刘志坚被任命为129师宣传部长。次年,129师根据中央指示成立了东进纵队,陈再道被任命为纵队司令员,刘志坚为政委。后来,冀南军区成立,刘志坚被任命为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
刘志坚旧照1942年,日军对华北地区的抗日根据地发动了大扫荡。
10月,为了传达军区司令部的指令,刘志坚亲自带领一个通讯班,不顾夜色已经降临,前往冀南军区第六军分区传达命令,指挥那里的部队进行反扫荡战斗。
刘志坚刚到六分区,便遭到了敌人的包围。为了突围,六分区司令员易良品组织部队进行了抵抗。同时,决定将机关后勤和刘志坚进行转移。
在转移的过程中,部队和敌人相遇,进行了激烈战斗。战斗中,刘志坚所在的部队因寡不敌众损失惨重,就连刘志坚也被敌人的子弹击伤大腿。
眼看战局危急,刘志坚意识到身边的部队随时有可能被敌人吃掉。为了不让随身的机密文件落入敌人的手中,刘志坚表现得十分冷静,立即对文件嚼碎吞入肚子里,并将无法损毁的物件买到路旁的隐蔽处,做好随时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刘志坚和战友在一起然而,事情的进展超出了刘志坚的预料,还没等刘志坚抵抗,敌人便扑了上来,将他摁在地上。就这样,刘志坚不幸成为了敌人的俘虏。
由于身边的文件和物品被及时处理,敌人无法得知刘志坚的真实身份,便将他带回到据点里关押。
得知刘志坚被俘后,易良品立刻将消息上报给了129师师部。听到刘志坚被俘后,刘伯承和邓小平立即发出指示,一定要全力营救刘志坚,并严令:“如果刘志坚不幸遇难,救不出活的,那也要将尸体抢回来!”
被日军俘虏后,敌人对刘志坚进行了突击审讯。在审讯的过程中,刘志坚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并机智地对翻译说:“我说是连长,你们不会相信,说是营长,你们大概也不会相信,实话说吧,我是个团长,还是副的。”
听了刘志坚的话,日军对他大加赞赏,没想到他这样配合,便没有对他进行严刑拷打。随后,日军决定在第二天将刘志坚押送到枣强县城,再移交给情报部门,对他进行进一步查证和审讯。
枣强县城很快,八路军的内线情报人员将日军把刘志坚押走的时间和路线传了出来。得知这一情报后,冀南军区司令员陈再道立即制定了营救方案。
果然,押送刘志坚的日伪军部队在枣强地区的南宫庄附近,走入了八路军早已设下的伏击圈。
待押送刘志坚的日本骑兵队伍大约100多人全部走进伏击圈后,路边突然蹿出来十多个挑柴农民,一下把柴捆插到路上,挡住了汽车。
很快,开车的司机和探头的日军就被击毙。紧接着,大路左右两边枪声大作,日军顿时乱作一团。
此时,战士纪志明飞身上车,将身体护住躺在车厢里的刘志坚,同时向这边跑来的敌人开枪,将其全部打死。随后,几个战士跑过来,将刘志坚抬下来,掩护着刘志坚到了安全地带。
刘志坚和陈再道将军的合影在整个战斗中,八路军战士都没有任何伤亡,便成功将刘志坚抢了出来。事后,得知被八路军营救的刘志坚是冀南军区政治部主任时,日军气得直跺脚,并说:“上当,上当,八路军真是神出鬼没啊!”
被战士们抢回来后,刘志坚因腿伤不能行走,被安排到永年县警备大队长韩荫亭家里养伤。期间,韩家对刘志坚的照料非常好,刘志坚的伤好得很快。
1943年,陈再道奉命到北方局党校学习。宋任穷特意对陈再道说,要把在韩荫亭那里养伤的刘志坚带上,安全护送到刘伯承和邓小平那里。
在129师师部,刘伯承和邓小平听到一路上的战斗之后,对陈再道和刘志坚说:“还好没出大事,你们真是很幸运啊!”
1947年9月,第十纵队成立,王宏坤被任命为司令员,刘志坚任政委。不久后,在中央的决策下,刘志坚随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完成了对国民党军的战略进攻。
1948年,刘志坚指挥十纵攻克了邓县,打开了桐柏地区革命斗争的新局面。1949年1月,中原野战军的高级干部会议在河南商丘召开。会后,邓小平找刘志坚谈话。
刘志坚旧照见面后,邓小平说:“你不要回桐柏军区了,到四兵团去,和陈赓搭伙计,他做司令员兼政委,你做副政委兼主任。你做政治工作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听了邓小平的话,刘志坚站起来,坚定地说:“我服从组织决定!”
12月,刘志坚担任了中央军委情报部副部长、部长。1952年9月,刘志坚调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工作,任宣传部部长。
1955年9月,解放军实行军衔制,刘志坚授予中将军衔。1966年5月任中共中央文化革命小组副组长、全军文革小组组长。1967年1月,刘志坚被错误审查。
1974年9月28日,中央政治局对出席国庆25周年招待会的名单进行讨论时,周恩来提出:“遵照主席精神,再加刘志坚一人。”
这让刘志坚十分感动,他穿了一套崭新的军装,参加了9月30日晚上举办的国庆招待会。10月3日,主持军委工作的叶剑英元帅召见刘志坚。在叶剑英的办公室里,叶帅亲切地询问了刘志坚的身体和其他情况。
刘志坚中将1975年3月,刘志坚被任命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政治委员。
5月,邓小平召见了刘志坚和张爱萍。谈话中,邓小平说:“你们的工作要有变动。张爱萍同志到国防科工委,刘志坚同志到昆明军区。”
和张爱萍谈完后,邓小平将目光转向刘志坚,看着他说:“你去昆明,首先要把军队的工作搞好……”不久后,刘志坚被任命为昆明军区第一政委。这一干,就是7年多。
革命期间,由于工作繁忙,刘志坚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回到他所思念的故乡看看。这些,刘莱英是知道的,也知道丈夫对家乡的感情很深。因此,在返回北京的路上,刘来仪一直紧紧地抓着丈夫的手,一次表示安慰。
1985年12月,刘志坚退出了领导岗位。退休后,住进北京西城的一所小院内,安度晚年。2006年3月11日,刘志坚在北京逝世,享年95岁。
刘志坚晚年生前,刘志坚怀着对家乡的深情,写下了《沁园春·老兵》:
“三湘路遥,五岭山重,血火征程。有太行万仞,安肯俯首;黄河怒涛,穷寇灭顶。中原逐鹿,徐海陈兵,神州乐奏赤旗升。颂歌起,万众唱救星,心随东风。
年少弃家从戎,一腔热血志在大同。又谁识春日,风起青萍?历经寒暑,方知暖冷。痛定思痛,求实辩证,万马军中一老兵。得宽余,莫忘前车鉴,伏案笔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