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瑞先生有一段著名的单口相声《连升三级》。在现实中,原地起跳连升三级,也是很多官儿的梦想。在中国近代历史上还真有这样一个人,他在四天时间里连升三级,从一个普通知县成为候补知府,他就是浙江人吴永。
而他升官的原因居然是一锅小米粥,外加几枚煮鸡蛋。
【被临时通知要准备满汉全席】时间回到公元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让京城人心惶惶。8月15日凌晨,慈禧太后就带着光绪皇帝和一众王公大臣计千余人开拔,开始了逃亡之旅。
因为时间仓促,后勤物资准备不足,京城周边的管理体系也濒临崩溃。大家想在半路找口水喝都不容易,情急之下只好拧秫秸杆的汁水解渴。
走了两天,这拨人马上要进直隶省怀来县(今属于张家口市),上级赶紧给35岁的知县吴永写了个条子,让他准备满汉全席。
吴永这时候焦头烂额,就是把全县抵押出去,他也置办不了满汉全席啊。上边的命令又不得不办,他就想了个主意,在慈禧一行人必经的榆林堡(今属于北京市延庆区)准备接驾。
吴永带人煮好了三锅小米粥,又不知道从谁家的鸡屁股底下摸了几个鸡蛋煮熟。慈禧还没到,半道儿来的溃兵就抢了两锅粥,吴永让小兵持枪站岗,才勉强保住了第三锅。
慈禧、光绪到来后,吴永赶紧奉上米粥。当然,鸡蛋只有皇太后和皇帝才有权享受。两天饥肠辘辘,大家终于吃上了口热饭。那一刻,这小米粥的滋味胜过任何山珍海味。
【慈禧穿上了死人的衣服】吴永心里打鼓,说很不好意思,只凑齐了这点东西,希望别怪罪。慈禧给他做心理辅导,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你是忠臣。这句话,让吴永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出门没带什么衣服,吴永就找出亡妻生前的衣服。慈禧也不计较是不是死人穿过,反倒说衣服挺合身,穿着挺好看。等到了怀来县,慈禧终于尝到了荤腥。吴永也做足了功课,组织县城的百姓沿途跪迎,家家贴红纸、焚香。慈禧看组织工作不错,心里对吴永赞许不已。8月21日,等大队人马到宣化城时,吴永已经是从武品的候补知府,四天时间里连升三级,一跃从处级干部成为厅级干部。
慈禧特别任命他当前路粮台会办,这是个给太后、皇帝安排吃喝、住处的官儿。最有意思的是,吴永身边的厨子周福因为面条、炒肉丝做得不错,被慈禧特意下旨赏给了六品顶戴,这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儿。
虽说吴永成了慈禧身边的红人儿,但是他却一直不太得志。
【连升三级的吴永却不受待见】吴永这个人是秀才出身,喜欢书画,做过曾国藩长子、晚清著名外交家曾纪泽的秘书,还跟他一块去过日本。曾纪泽看他为人可靠,就把女儿嫁给他。后来,他成了直隶省候补知县,在1898年得到实缺,成了怀来县的“一把手”。
慈禧中意吴永,除了忠诚外还因为他是曾国藩的孙女婿,办过洋务,眼界开阔。
在职场混,除了有最高领导撑腰外,还必须融入高级官员和高级奴仆的圈子,打好外围才行,而这恰好是吴永的致命短板。他既没银子打点,又不是进士出身的高级知识分子,在学历鄙视链中,他当然被正经靠科举进仕途的人所看不起。
有个很典型的例子足以说明这一点。吴永后来总是说受到实权派的岑春煊的排挤,对李莲英的好感也不是太多。这说明他和搭档办差的临时“同事”的关系并不太好。
再者,吴永理论上属于老湘军体系的一员,但是曾国藩这些人早已经去世多年,这就决定了他的处境是比较尴尬的。
而且,吴永身上还有穷酸文人一样的直脾气,喜欢跟“老佛爷”说实话,吐槽基层民生问题。“琉璃蛋”王文韶就曾当面警告吴永,不要啥实话都往外勒,不要让“老佛爷”不高兴。
所以,总结来说,吴永政治情商不高,也没有天然的中高级官员的“保护”,很难真的吃得开。所以,在清政府和八国联军议和后,圣驾回京时,吴永被撇在了河南,没有继续北上,可见他确实不受待见。
【他的作品补正史之不足】好在慈禧一直没忘记吴永这个人,回京后提拔他当了广东的道台(四品官)。到清朝灭亡前,吴永的职务是山东的兵备道。从七品到四品,吴永经历了差不多10年时间,不算很慢。但是从1901年到1911年,他基本上是原地踏步,升迁不快。
民国时期,他做过山东省提法使,这个职务近似于省司法厅厅长。
吴永记忆力惊人,晚年时由他口述,刘治襄从旁记录,写成了《庚子西狩丛谈》一书,其中的“西狩”是对慈禧、光绪西逃的隐晦说法。
因为他亲历了这段历史,又有和高级官员接触的经历,所以书中有不少不见于正史记录但可信度极高的资料。这本书甫一问世就得到了学界认可。著名史学家翦伯赞就曾称赞这本书是“‘西狩’诸书中最佳之著作”。
1936年,71岁的吴永溘然长逝。一个本来在直隶默默无闻的小知县,因为一锅小米粥和几枚煮鸡蛋意外获得了升官,在中国近代史上书写了属于自己的一笔,这样的人生堪称神奇。
【30年前拍摄了相关电视剧】因为这段故事太有意思,非常有戏剧张力,给了后世编剧很大的创作空间。在1995年,由著名导演张子恩执导的21集电视剧《慈禧西行》播出。
比这部剧早一年,还有一部著名的《宰相刘罗锅》导演也是张子恩。另外,张子恩还是《康熙微服私访记·第一部》的导演。因为三部剧的时间相差不多,所以很多演员都在剧中扮演了角色。
比如说,邓婕在《慈禧西行》里是慈禧,到了《宰相刘罗锅》里就成了刘墉的老婆,在《康熙微服私访记》中就是宜妃。再比如,张国立演绎了康熙和乾隆两位皇帝,在《慈禧西行》里演出角色变成了吴永。
和今天那种磨皮看脸的古装剧不同,2000年左右的清宫戏,总有一种诙谐中透着辛酸,幽默中含着讽刺,看完了让人掩面思考,久久回味的深刻,让人在笑完之后陷入对人情冷暖的反思。加上那时候的演员表演合格,服道化比较讲究,所以即便拿到今天看,这些电视剧依然很有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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