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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化三年,建州的一个小山村里的裴老汉去世了,他没有妻儿,后事由他的侄子裴逸楼一手操办。
当地,逝者下葬时需要烧些纸人,让他们在黄泉路上不会孤单。本以为就是一场稀松平常的白事,可在裴老汉下葬当日,一旁的纸人竟然流下血泪……
因为村子四面环山,交通不便,村民很少外出。
这天,一个年轻人路过村子,他名叫王博岩,是个阴阳师,刚刚出师,便外出游历。
王博岩一路舟车劳顿,见此地空气清新,便想在此地歇息几日。
村民见有外来人,热情招待了他。
作为报答,王博岩在村口支了个摊子,免费为村民看手相,算八字。
在村子停留的时候,他刚好赶上裴老汉去世。
裴老汉生前待人和善,在村里很受尊敬,因为他没有妻儿,村民得知他的死讯,便赶去帮忙。
裴老汉的后事由他的侄子裴逸楼操持,裴逸楼得知村里来了个阴阳师,便想请他为裴老汉的下葬仪式坐镇。
王博岩觉得自己在村里白吃白喝村民都没有计较,帮帮忙也是应该的。便点头答应了。
从裴逸楼口中,王博岩得知,裴老汉是个光棍,一辈子没有娶妻,侄子见他可怜,担心他去了地府无人照顾,特意找人做了一个美女纸人。
二人赶到裴家时,刚好赶上出殡,他们跟着送葬队伍来到坟地。
此时,坟地已经挖好了坑。众人将棺材小心翼翼放入坟坑中,正要填土掩埋。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快,快看,那个纸人……”
众人纷纷看向一旁的美女纸人,瞬间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那个美女纸人竟然流出了血泪,鲜红的血泪顺着纸人惨白的脸流下,极为恐怖。
王博岩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拨开众人,来到纸人前仔细观察。
此时,纸人脸上的血迹还未干涸。
随后,王博岩又跳进了坟坑中,来到棺材前。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有人说那纸人活了,有人说是裴老汉不喜欢这个纸人。
裴逸楼一时间没了主意,上前问王博岩如何是好。
此时王博岩贴耳趴在棺材上,似乎在听里面的动静。
他没有回答裴逸楼的问题,反而疑惑问道:“裴老汉真的没有娶妻吗?他不要纸人,他要一个媳妇。”
裴逸楼听后,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重重点了点头,“没有!正是因此,我才为叔叔做了一个美女纸人相陪。”
随后坟地陷入一片安静。
片刻后,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不,不不,老裴是没娶妻,可有一个女人,和他关系不一般。”
说话的是个须发皆白的拄拐老人,和裴老汉同龄。
从他口中,众人才得知了裴老汉的过往。
裴老汉祖上都是农夫,挣得不多,生活艰难。可他从小聪明,一心想要外出闯荡挣大钱。
裴老汉十八岁那年,村里来了一户许姓人家。
许家有一个女儿,名叫许雪馥,和裴老汉年纪相仿,对头脑灵活的裴老汉很是崇拜,二人渐渐走到了一起。
可许家出身书香门第,虽说家族败落才搬到村里,可很看重家风,即使不嫁给一个书生,也不能嫁给一个穷农夫。
所以许家父母一直反对他们来往。
为了能娶许雪馥为妻,裴老汉决定外出闯荡,等挣到大钱就回来。
正巧,当时有个同乡给他介绍了一个大生意,说是只赚不赔,不过要北上。
裴老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许雪馥,可许雪馥担心他一去不回。
裴老汉郑重发誓,表示自己一挣到钱就回来,等他回来那日,就八抬大轿迎她进门。
听到裴老汉的承诺,许雪馥将自己的全部积蓄都给了他,表示自己定会等他回来。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这一走便没了音讯。
因为不知道裴老汉到底去了哪,许雪馥想去找也毫无头绪。
许家父母见状,劝她早日断了念头,并给她介绍了几个不错的男子。
可许雪馥通通拒绝了,并表示非裴老汉不嫁。
两年后,许雪馥终于有了裴老汉的消息。
原来,当初和裴老汉一起离开的同乡回来了,只是,这个人是一路逃回来的。
从他口中,许雪馥得知了他们的遭遇。
原来,他们都被骗了,到了北方,他和裴老汉就被安排在一个码头,日夜不停搬运货物,偷懒一旦被发现就会遭遇一顿毒打。
那里守卫严密,根本没有机会逃走。他也是趁着码头着火,才逃了出来。
至于裴老汉怕是凶多吉少了。
得知此消息,许雪馥承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去世了。
在当时,未婚女子死后不能葬在娘家,更不能立墓碑。
许家父母无奈,只能将女儿埋在后山的一处荒地,立了一个木牌。
谁也没想到,许雪馥去世一年后,裴老汉竟然回来了。
原来,他没有死,码头着火后,他也逃了出来,只是身无分文,无颜回村面对许雪馥,便在外找了个工作,干了一年,有了些积蓄,才回来。
回村后,他才得知了许雪馥的死讯,他悲痛不已,想要为其上香,却被许家父母拒绝。毕竟在他们看来,若没有裴老汉,女儿也不会死。
自此,裴老汉变成沉默寡言,一个人生活。
村民也为他介绍了女子,可都被他拒绝了。
裴老汉年老后,到许家表示想要将许雪馥的坟牵出来,到时候和他葬在一起,也算给她个名分。
可当时许家父母已经去世,许雪馥的弟弟拒绝了他的请求。
这也成了裴老汉的遗憾。
得知经过,王博岩道:“看来,裴老汉不想要纸人,只想要许雪馥。不过此事还需和她的弟弟商量。”
围观众人没想到裴老汉经如此痴情,纷纷跟着王博岩来到许家。
本以为需要一顿好言相劝,谁知,许家弟弟得知经过竟然答应了。
原来,他前一晚梦到了姐姐,她表示自己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和裴老汉葬在一起。
之后,在裴逸楼和许家弟弟的操持下,二人葬在了一起,希望二人能在地府做一对恩爱夫妻。
而那个纸人脸上的血泪,从二人安葬后,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