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家宣布破产那天,我提了分手。
后来她凤凰涅槃,费尽心机嫁给我。
所有人都说她鬼迷心窍,恋爱脑上头,而我走了狗屎运。
新婚当晚她挽着男模走进洞房,期待着我暴跳如雷的反应。
我面色如常,双手奉上小雨伞,「玩得开心」
她像疯了一样勾着我的脖子吻得我快要窒息,不甘地质问,「你就一点醋都不吃?」
她不知道的是,我病了。
在她正肆意报复我的时候,我已经快死了。
「能不能不结婚了,我病了」
「病了又不是死了,怎么不能结婚了?」
虽然没死,但也快了,我刚刚确诊了骨癌。
晚期。
但是电话断了,我右手保持着通话的姿势,左手攥着那张薄薄的诊断报告。
远处鲜红如血的晚霞渐渐地开始暗淡。
1
在我确诊骨癌的第二天就是我和苏晚凝的婚礼,婚礼有盛大的场面,豪华的喜宴,却独独没有爱情。
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人前夸我们郎才女貌,情比金坚,人后却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在喧闹的背景音乐下,台下宾客交头接耳的不是祝福,而是事非。
「那男的看着怎么有气无力的,你说苏晚凝到底看上那男的什么?」
「听说,那男的是苏晚凝初恋」
「就是那个夺了苏晚凝家产,后来破产的那个?」
「对呀,就是他」
「那苏晚凝怎么还要嫁给他,听说为给男的还债,花了六千万呢」
「恋爱脑呗」
对于这些非议我充耳不闻,把目光投向主宾位,露出欣喜的笑容,那里坐着我的相依为命的姐姐。
是这偌大婚礼中,唯一一个真心为我送上祝福的人。
哪怕是为了姐姐,我也要装作很幸福的模样。
婚礼结束,宾客散尽,苏晚凝挽着一个男模走进了我们的洞房。
我一时竟有些恍惚,那男模和我年轻时颇有些神似,他身上那身装束尤其地扎眼。
我当初情定苏晚凝,对她许下此生不渝的誓言,穿的这就是这身。
缓过神后,我识趣地起身往卧室外走去,却被苏晚凝拦住。
她眼神透着里透着不甘,「沈兮尘,你就一点醋都不吃?」
苏晚凝,昨天我告诉你我生病了的时候,你连多问一句的耐心都没有。
那一刻,你的冷漠消磨掉了我最后一丝的憧憬。
我走到床头柜拿出小雨衣塞进苏晚凝的手里,笑了笑,「玩得开心」
苏晚凝将手里小雨伞狠狠地甩向一边,勾着我的脖子吻我,很凶。
我没有给予苏晚凝丝毫地回应,渐渐地她失去了兴致,停了下来,眼神里不甘加深,「滚」。
2
苏晚凝让我煮了粥给她送到公司去,我猜可能又是昨晚喝了大酒伤到胃了,特地在粥里加了红枣解一解酒。
苏晚凝从小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她妈妈又忙于事业顾不上她,所以她基本上都是吃外卖和餐馆。
我有一次带她去我姐姐家吃饭,她回来后和我说她很羡慕这种和家里人在家里做饭吃的感觉。
从那以后,从未下过厨房的我,开始跟着姐姐学做菜,后来了我就成了苏晚凝的私人厨师。
苏晚凝最喜欢的就是我煮的粥,尤其每次酒后第二天都要缠着我给她煮上一大碗,然后喝得一口不剩。
我有时候逗她能不能给我分点儿,她撒娇地嘟嘴,「这些还都不够我吃的呢,才不要跟你分」
我提着熬了快两个小时的粥来到了苏晚凝公司。
公司的前台认识我,说苏晚凝不在,要帮我去通报一声。
我说不用,我在她办公司等就行,我径直朝着苏晚凝办公司走去。
苏晚凝的办公桌上摆着我们曾经的合影,那时候的我们都把彼此当作此生唯一。
想想现在的我们,可能再也无法拍出照片中的我们。
苏晚凝的书柜里面放着的一部老式相机,桌子上的合影就是那部老式相机拍的。
那部老式相机是我送给苏晚凝的,我一度以为可能早就被弄丢了。
没想到它还好好的被放在书柜里,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丝的尘垢。
有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我转身面向门口,进来的两个身影都不算陌生。
一个是苏晚凝,一个是那晚的男模。
苏晚凝看了我一眼,又将视线在办公室扫视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保温饭盒上。
苏晚凝小心翼翼地从保温饭盒里拿出我煮的粥,递到男模的面前,「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喝点儿粥养养胃。」
还不忘贴心地补上一句,「慢点喝,当心烫」
然而却没有问过一句,粥熬了多久,路上堵不堵,等了多久。
眼前的一幕让我清楚,苏晚凝体贴的一面不是消逝了,而是转移到别人身上了。
原来,我花了一个多小时熬的粥,不是苏晚凝要喝。
也没站多久时间,膝关节就传来一阵阵地疼。
我在男模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等着他吃完把饭盒带回去。
苏晚凝低头处理着手里事物的间隙温柔地问,「粥好喝吗?」
男模对上苏晚凝的眼神,「挺好喝的」,
顿了一下,男模的视线与我的视线交错,「就是太软了,我吃不太惯」。
他眼神里的轻蔑赤裸的没有一丝的遮掩。
苏晚凝依然低头处理着她手里的事物,我缓缓地站起身,面带笑容地朝男模走了过去。
一脚将男模面前的饭盒踢翻,粥几乎全部洒落在了男模的白色衬衣上。
保温饭盒的效果还不错,他被烫得大叫,「你有病啊?」
我冷冷地回,「我做的饭不给狗吃,尤其是乱叫的狗」
苏晚凝将手里文件往桌子上一摔,快速走到男模身前,着急地帮着男模解着衬衫的扣子,「怎么样,烫得严重吗?」
男模惺惺作态地讨好苏晚凝,「都是我自己活该,不该吃不属于我的饭」
苏晚凝转向我时像是换了一副面孔,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完全是命令的语气,「道歉。」
记得上次苏晚凝这个样子的时候,还是因为她妈妈反对我们的恋情。
我在心底告诉自己,眼前的苏晚凝已经不是之前的苏晚凝,我们也不再是从前的我们。
我也不会再向之前那样,无论对错,都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只为我们美好的将来。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将来,至少,我没有。
膝关节又开始疼了,我准备回去休息,刚要动身,就被苏晚凝喝止住。
只见她两只手捏着两张票,做出要撕毁的姿态,「道歉」
那是我最喜欢的国际摄影大师的摄影展门票,他开全球摄影展二十年以来,第一次在中国开摄影展。
据说一票难求,我也只是提过一嘴,没想到苏晚凝就把票弄来了。
票就在眼前,如果错过将是一生的遗憾。
但是,需要我用自己的尊严去换。
苏晚凝紧紧地交错捏着那两张票等着我的道歉。
我不自觉攥到一半的拳由于指关节处传来的痛感渐渐地松开了。
我淡淡地笑了,然后转身离开。
手机里发来医院通知我尽快入院治疗的消息。
票,我不要了。
我都有点看不起自己。
我居然在想,苏晚凝。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这张摄影展的门票能给被病痛折磨的我莫大的慰藉。
你,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