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荷沿风雨

魏主任开着车到老家门口的院子外，停下，熄火。

院墙是早些年修建的，一米多高，石头混凝土砌成，很蛮实。在房屋的正前方，院墙开了个口子，按当时的情况，可以进出农用平板车，足够宽了。可是现在看来，显然是太窄了，轿车进不来，只能停在外面。

四根木棍撑起一块帆布，对角再加固一下，便是院子的门了，比院墙开口处要宽，随意地靠在院墙上，防不了进出的人，只能防防鸡鸭之类的小家禽，并没有多大的用途。魏主任来到跟前，看了看，摇了摇头，抬腿轻轻地跨过去，便进了院子。

“妈，我回来了。”太阳底下，老妈低着头在掐菜，魏主任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跟前。

“老四回来啦？我是听到车响，你爸到路口接你去了，他没来，我以为不是你呢。”魏主任在家排行老四。花白头发的老妈看到儿子后一脸的灿烂，掩盖了阳光底下凸显的岁月沧桑，“怎么，没看到你爸？这老头子，我跟他说不要到路口接，他不听，坐不住，都跑好几趟了，肯定是走岔了。”

儿子回来了，老妈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正说着，身体还算健朗的老爸正要跨过院墙的门，人没到，声音先到：“我看到老四的车了，跟在后面追，还是车子快啊！”

魏主任听到老爸的声音，连忙转过身：“爸，等一下，车上有东西。”

在魏主任的眼里，老爸就是一座山，小时候是，现在还是，哪怕老爸已经过了八十就要奔九了。魏主任打开后备箱，在带回来的东西中，挑出几件交到老爸手里，然后剩下比较沉的自己拎着。

“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有时间回来？”老爸问。

“对呀，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有时间回来？”老妈也跟着问，“还是你一个人回来的。”

魏主任嬉皮笑脸地说：“怎么，不过年不过节的，我就不能回来了？不欢迎的话，我现在就走。”说着，装作生气的样子。

老妈有些急了：“我跟你爸还在，你敢不回来吗？我就是问问，你回来，不用上班的？”

“上班，当然要上班了，不上班我吃什么呀！”魏主任解释着，“我今年的假还没休完，最近工作不太忙，所以就休了几天假，这不，就回来看看您二老了。您儿媳妇要上班，没时间，这么说您满意吧？哈哈。”

“行啊，行啊，你怎么说都行。昨天你打电话来，我就跟你哥哥姐姐说了，他们也都回来。”老妈笑眯眯地，忽然换了个话题，“老四，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魏主任问。

“等会你姐姐要是跟你借钱的话，你不要同意。”老妈说着，朝老爸看了一眼。

“借钱？借钱干什么？”魏主任又问。

“就你那个活宝外甥说是要买房子，钱不够，差多少我也不晓得，要借钱。”老妈的思维向来很清晰，看不出也是八十多岁的人，“不能惯着他，过年过节都不来看看我，长大了有本事了，早就忘记了小时候他们家里穷，是怎么长大的，忘本了，不能借给他。”

“他们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哦，管不到许多的事。”老爸在一旁打着岔。

“好的，听你们的。”魏主任嘴上应付着，心里却在想，我到底听谁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哥哥姐姐都来了。魏主任悄悄地把姐姐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姐姐做饭，兄弟几个陪老爸打麻将。

天快黑的时候，魏主任要回去了，他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老妈拉着他问：“怪事，你姐姐怎么没提借钱的事？是不是单独跟你说了？”

“没有，没跟我说借钱的事。”魏主任说。

“没说就好。”老妈放心了，又嘱托，“好好上班，好好过日子，别惦记我们，我们很好，你都看到了。”

魏主任点点头，启动车了，走了。

没过几天，老妈打开电话，很兴奋：“老四啊，告诉你一个事，你那个活宝外甥，好像突然懂事了，把门口的院墙门扩宽了，你下次回家，车子能直接开进来了。还把不好用的水龙头也换新的了，好用多了。”

魏主任放下电话，涩涩地笑了笑，有些心酸，也有些内疚。希望老妈一直都不知道，也希望外甥真的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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