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下一个小乞丐带回家里。
后来他成了我的暗卫，却以为救下他的人是阿姊。
事事护着阿姊，就连遇到绑匪时他也将我丢下，带着她离开。
我被绑匪杀死，再次睁眼却回到了挑选暗卫时。
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其他人。
没想到他重生了，还问我为什么不选他。
我冷漠地看着他：「曾经我救了你一次，你却害死了我，我为何要选你？」
01
岚离国尚武，女子虽很少有习武的，但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暗卫武功高低就成了各个世家小姐用来攀比的条件。
我虽说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但也有了一个暗卫名额。
姨娘生下我之后便撒手西去，因此并没有人告诉我，女子在外是需要带着暗卫的。
从小到大，除了奶娘，我身边便只有一个丫鬟。
一直到我总角之时，才有人偷偷告诉我，原来我应该还有一个暗卫的。
可是我见不到我阿爹，大夫人也不待见我，这件事便一直耽搁下来了。
从小没有人教我礼仪，奶娘也说我只要开开心心长大就好，因此我有时候根本不像太尉的女儿，反而就像是一个疯丫头。
我时常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听闻天子刚收复许多国家，因此如今总是有许多异国之人在兴阳城来来往往。
那天我遇到了一个小乞丐。
他的眼神清澈得不像是一个流民该有的，于是我心软将他带回了太尉府。
后来阿姊的暗卫没有保护好她，阿爹阿爹十分生气，便决定给她换个暗卫。
也因此，我有了拥有自己暗卫的机会。
我选择了那个被我救下的小乞丐，我觉得一定是缘分能让我在几年之后，再见到他。
可是我没想到，就是我的这个选择，要了我的命。
02
选完暗卫之中的一个上元节，阿姊突然让我陪她去赏花灯。
她说是我都快及笄了，还没去见过什么热闹场面，今儿个便带我出去见识一下。
长这么大，这是阿姊第一次主动邀请我出去，我自然是十分欣喜的，唤来了奶娘和桃枝帮我看看，哪套衣裳适合穿着跟阿姊出去。
我没注意到奶娘欲言又止的神色还有眼底的那一抹担忧。
华灯初上，我便欢欢喜喜地跟着阿姊出门了。
阿姊没有带上她的暗卫，但我带了。
可是在遇到刺客之时，我的暗卫却丢下了我，奋不顾身地要去保护被官兵围在中心的阿姊。
「小姐，你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大小姐不行，她生得娇贵，肯定被吓坏了。」
阿姊生得娇贵，那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一瞬间我全身发凉。
那日我心软从人贩子手中救下他，在这一刻似乎成为了笑话。
我紧紧地攥住了小乞丐的袖子，只希望他能怜悯我些许，不要真的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些刺客。
我看着周围都是官兵的阿姊，只觉得两眼发昏，「你瞧瞧，阿姊现在很安全，如果你丢下我，我一定会死掉的！求求你救救我。」
可是我救下的那个小乞丐，丝毫不理会我的恳求，甚至嫌恶地拨开了我的手，「难怪大小姐总说深宅是非多，你这种心机还是留给别人吧，真让我感到恶心。」
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地往姐姐的方向跑去，加入了那些官兵一起保护阿姊。
我看到了阿姊在安全的包围圈中，露出了一个有点讥讽的微笑。
她用口型无声地说：「对不住了，妹妹，阿姊也不想这样。」
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在府里够没有存在感了，为什么阿姊还要这样？我做错了什么？
我看着阿姊，浑身发冷。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回过神想往阿姊那个方向跑去，一个刺客不知道何时偷偷靠近了阿姊。
我救下的小乞丐为了保护阿姊，一把抓过我，将我挡在了阿姊的面前。
锐利的剑锋穿透了我的胸膛，血色弥漫在整个视野。
我看到了他错愕的眼神和阿姊眼中的快意。
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我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03
「哈！」我猛然坐起来，刚刚那是梦吗？可是利刃入肉的疼痛好像还残存在我的身体，我不由得摸了摸胸口。
冷汗从我的额头冒出，我，我还活着？
所以，我重生了吗？
我的胸口没有伤口，这里是我的房间，也没有刺客。
听到了我的动静，桃枝走了过来，「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又被魇住了？」
看着熟悉的桃枝，我的泪水流了下来，「桃枝……」
桃枝一个劲儿地问我究竟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只流着泪摇头。
重生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会信呢？
再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只怕我要去浸猪笼了。
听到我声音哽咽，桃枝过来拍了拍我的背，「小姐不怕，桃枝陪着你，你接着睡吧。」
在桃枝轻轻的拍打下，我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04
次日一早，我就看到了阿爹身边的仆人过来了。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今日好像就是挑选暗卫的那天。
我到了正厅之时，阿姊已经在了。
阿姊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似乎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又回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为什么平日里阿姊都是一副对我漠不关心的模样，可是那日阿姊却好似对我恨之入骨？
整个兴阳城的人都知道，太尉府的嫡小姐才艺双绝，更是生得极为好看。
除此之外，阿姊还被夸赞是七窍玲珑的剔透妙人儿，似乎生来就该是天潢贵胄。
在皇上的寿宴上，阿姊给皇上的寿礼是一幅自己绣的百寿图。
本来皇上便对长生一事十分看重，得了百寿图之后，更是喜上眉梢。
于是阿姊被赐婚给了皇上最疼爱的三皇子，成了未来的皇子妃。
但是若说到我，则都是没见过我的人居多，更有甚者，问出了「太尉竟然还有小女儿」这般的问话。
以往我从不把这些事情放心上，也没有人教我该如何做。
我一直都觉得，就算是不如阿姊也没事，我有全天下最厉害的女子当阿姊，那我也很厉害了。
因此阿姊在学琴棋书画之时，我在练武；阿姊在学女红之时，我在看账本；阿姊在学管家之时，我央求着府中马夫教我骑马。
家中有一个优秀的女儿就够了，我何必去触那个霉头非得争高低？
再者，阿姊的娘亲是大夫人，我娘亲是已故的姨娘，单是这个，我便与阿姊没得比。
也因此，我如何都想不通，阿姊对我的恨意由何而来。
明明我已经藏拙，明明我一年几乎都不在阿爹还有大夫人的跟前露面，明明阿姊，已经有了那么多。
可我问不出为什么，也不能问。
因为问了不仅得不到回答，甚至可能被盯梢盯得更紧。
05
「裕宁？在发什么呆呢？」阿姊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出，我看着阿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心生寒意。
我小声说：「我太久没看到阿爹了，一时间有点缓不过神。」
听见我的话之后，阿姊吃吃地笑了起来，可是那笑意分明未达眼底。
而她跟撒娇似的，转身对坐在主位的阿爹说：「爹爹，你瞧妹妹说的，这是责怪你平日里没有经常去看看她呢。」
三言两语，就变成了我在跟阿爹邀宠。
上一世也有类似的事情，可是为何当时我就是猪油蒙了心，愣是没有发现。
又或者我发现了，可是我真的——
我真的太渴望能有亲情了。
「不……我没……」不等我说完，就被阿爹打断了。
阿爹穿着墨绿色的官袍，看起来应该是刚休沐回家，因此官场那一套做派和气势也跟着带回了家。
「行了，闲话便说到此吧，今日是让你们挑暗卫的。」
来了。
就是在挑暗卫之时，我一眼看到了那个白眼狼。
可如今，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选中他了。
我看着面前排成一排的男子，一下子就看到了慕枫。
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他。
「妹妹年纪小，让妹妹先来吧。」阿姊轻轻摇着扇子，看起来优雅矜贵，十足十的世家小姐风范，我以前也羡慕过。
阿爹点头，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好，妤儿果然懂事。」
我已经麻木了，这种事情上辈子我见得太多了，可上辈子至死我都还在祈求能获得一点亲情，如今才看明白，亲情这东西，于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而言，还是太过奢侈了。
我谢过了阿姊之后，便转身面对着这群暗卫。
慕枫看到我之后，眼神都亮了起来。
这种眼神我见到过。
上辈子他便是如此看着阿姊的。
我闭了闭眼，那我这辈子便成全他。
于是我越过了慕枫，指向了慕枫身边的那个男人。
「就他吧。」
06
见到我没有选他，慕枫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若不是阿爹和阿姊还看着，恐怕他都想直接过来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可到底是与我无关了。
我垂眸，不去看他。
阿姊见我没有选慕枫，似是有点讶异，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眼神在我和慕枫之间流转了一下，用扇子挡在嘴前，轻轻开口：「我看着这个好像挺想跟着你的，妹妹不若把他也挑走？」
阿姊确实是美人，一颦一笑间便是万种风情。
不过口中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我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开玩笑，挑回来解锁自己新的死法？上一世是被一箭穿心，这一世呢？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运气可以再次重生了。
「这种福气还是留给阿姊吧。」我十分诚恳地说，毕竟慕枫上一世对阿姊简直是死心塌地到罔顾他人性命，「阿爹，如今阿姊可是未来皇妃。多一些暗卫保护阿姊也是极好的。」
似乎是被我的懂事所打动，阿爹连连说了三声好，之后给我涨了月例。
涨月例可比挑选暗卫实在多了。
阿姊挑了挑眉，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这辈子我可不想再折在男人身上了。
阿姊却在临走之前扫了我一眼，眼中的情绪我没看懂。
但大抵是对我不甚友好的。
不过如今我还是安分回院子最实际。
于是等到阿爹和阿姊都离开之后，我也带着我新挑的暗卫回去了。
07
新的暗卫是个闷葫芦，问十句话可能才能得到一句有用的回答。
最终我才知道，原来他并没有与慕枫一个字辈，也还好不是那个字辈。
「那你叫什么？」我托腮看着他。
我对他实在没有印象，上辈子姐姐的侍从里似乎也没有这个人。
也可能是我上辈子眼里只看到了慕枫，所以对别人都不关心。
「我叫……」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不然还是小姐给我起新名字吧。」
这个暗卫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但为了防止出现上辈子的事情，我还是决定先把这家伙的底细盘查清楚。
我实在是不想再养一个阿姊的护花使者了，太费命了。
「小姐！」就在我准备接着问之时，桃枝突然叫住了我，「外头有个暗卫说小姐把他落下了。」
太尉府的暗卫都是穿着统一的着装。
我只觉得奇怪，我就挑了一个暗卫，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敢往我这个不受宠的庶女跟前凑？
「暗卫？我的暗卫在这呢。」我指了指身边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罢了，你随我出去看看吧。」
桃枝正准备跟上，却被男人拦住了，「我去。」
随便谁都行，反正我总不会在太尉府里被人拐走。
结果我一出去，就看到了慕枫。
他见到我，眼睛都亮了，就好似看到了什么香饽饽一般。
我后退了两步，看到他我就想起了那把剑。
属实有些晦气。
见到我对他的抗拒，慕枫十分错愕，甚至有些不解。
「二小姐……」欲说还休，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男人，「褚意，你能回避一下吗？」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原来是叫褚意，倒也挺好听。
然后我就看到了褚意摇了摇头。
「不行，我必须保证主子的安全，这是暗卫的基本素养。」褚意的语气十分生硬。
「这是在府内，而且我还是大小姐的暗卫。」慕枫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褚意偏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似乎没有发话的意思，依旧说：「你都说了你是大小姐的侍卫不是我主子的，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的安全。你的主子不是我的主子。我们不一样。」
褚意说话的声音一板一眼的，却实实在在地往慕枫的肺管子戳。
见褚意油盐不进的模样，慕枫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到了我身上，然后诚恳地问我：「为什么今日在大堂，小姐不肯选我当你的暗卫？明明是小姐救我回了府，如今是打算不管我了吗？」
慕枫说得十分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负心汉。
天地良心，我只是救了他一命，不代表我要对他负责一辈子。
「怎么会是不管你呢？我这不是把最好的差事都给你了吗？」我故作惊讶地看着慕枫，「想当我阿姊身边暗卫的人多了去了，我这给你行了方便你怎么还怨起我来了？」
慕枫听完之后，双眼发红，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8
「你这是吃饱了放下碗骂厨子。」褚意十分诚恳地说，「你应该感谢主子。」
说到这，褚意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对，又补了一句：「不对，是我的主子。你的主子在云岫院。而且我觉得你背着自己的主子找新主是不对的。」
我只觉得褚意如果不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就是故意在损慕枫。
慕枫被褚意说得差点想动手打褚意。
可是慕枫忘了，就算我在外人眼中再怎么废材，至少我也是堂堂的太尉府庶小姐。
「怎么？你好大的威风，还想对本小姐的暗卫动手不成？」我站直了身子看着慕枫，眼中满是冷漠。
这个被我心软救回来的小乞丐，心就是黑的。
似乎是被我眼中的冷漠刺痛了，慕枫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不，不是……明明你的暗卫应该是我的……上一次……」
难道慕枫也是重生的？我可不想因为他的话害得自己被当成妖怪。
「本小姐选谁当暗卫还需要你的同意不成？再者，身为阿姊的暗卫不在阿姊身边保护好她，居然跑到我这儿？你是故意想让阿姊误会我，好挑拨我们的感情吗？！」
我的声音猛然拔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我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慕枫似乎清醒了过来，有些失魂落魄地看了我一眼，口中好似在喃喃着什么。
我也没管，转身离开了。
褚意也没有停留，站在我身后五步的位置，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对，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褚意突然开口，「这是那个暗卫说的。」
我看了一眼褚意，有些惊讶。
没想到褚意的听力这么好？
「那我就去杀了大小姐，这样她就会满意了吧？」褚意接着说。
可是这话的内容却让我大惊失色。
我的老天爷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刺杀阿姊简直就跟刺杀皇亲国戚一样了，这后果谁担得起？希望慕枫千万不要给我找麻烦才是。
「好了好了，别管那个暗卫了。阿姊身边固若金汤，不需要我们操心。」我说道。
褚意如同听话的大狗一般点了点头。
回到院子，我叮嘱了桃枝和奶娘，往后见到那个暗卫记得直接轰走，那是阿姊的暗卫，我可不想因为暗卫所以被阿姊刁难。
桃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日都相安无事，而我养成了一个爱好，便是逗褚意。
「褚意，你会不会因为被我挑走而感到自卑？毕竟当阿姊的暗卫可比当我的暗卫要风光多了。」
褚意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主子，都当暗卫了，风不风光的，都跟我们这个行当没关系。」
好有道理，我居然没有办法反驳。
「不过大小姐那边确实好。」
我就知道，谁会拒绝保护一个摇曳生姿的美人呢？
我看着褚意，心里一酸，到底是我又强人所难了。
「那边的同僚多，哪怕我偷懒也不会被发现，而且月例听说也很高。」
褚意说了很长一句话，却字字句句都跟阿姊没有关系。
并且我怀疑他在用这种方式让我给他涨月例。
「先不说这种伤感情的事情。你看看，阿姊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作诗写词更是信手拈来。我就不行了，我只会算算账。」
褚意十分努力地思考了一下，「为什么女子要学琴棋书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