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摄影 林海伦
依据国内最新的植物分类系统（PPBC），球果假水晶兰从原本的鹿蹄草科假水晶兰属移入到杜鹃花科水晶兰亚科下的假沙晶兰属中，并改名为球果假沙晶兰。而据新版的《浙江植物志》记载，球果假沙晶兰又被转移到水晶兰科沙晶兰属下。
如此地将同一种植物从一个科转移到另一科中，名字又改来改去，这是植物分类学家们的专业事务。我们普通市民完全可以不用去理会，因为宁波目前水晶兰科只有这一种“球果假沙晶兰”，还是简简单单地叫“水晶兰”比较形象直观，因此，我总喜欢将球果假沙晶兰简称为水晶兰。
转眼又到了水晶兰的开花季，每年这个时节晴天总是分外的稀缺，要拍摄好水晶兰的花朵最好是要有明亮的阳光照射，这样才能突显其晶莹剔透的特质来。4月24日下午，我见天空放晴，马上出发直奔鄞州区东部的水晶兰生长地。
水晶兰的花期在每年的五一节前后，今年4月21日我先在象山发现了水晶兰，当时水晶兰的花朵还未完全开放，我想3天时间过去后，水晶兰应该多数到了盛花期。去年是4月26日去看的，当时花朵开得正好，这天如果不理想则可以在五一节去补拍的。
每年这一时段，我一定会抽空去赴一场水晶兰的约会。水晶兰是种特别罕见又独特的腐生草本植物，至今我还没有在宁波见到过别的腐生植物种类，而且它的高颜值是每个喜欢植物的人所无法抵挡的。
水晶兰这种腐生植物是靠其根部的共生真菌来为其提供营养。共生真菌将土壤中的腐殖质分解吸收，部分营养物质再转移给水晶兰生长使用。从水晶兰古怪的生长习性来看，与其说是种高等植物倒不如说是种野蘑菇之类的菌物。但与菌物比起来，水晶兰毕竟还能开花结实，自然要高等得多，它是利用共生菌的高手，属于智慧超群的另类植物。
周三那天，当我来到那片林子时，就看到有大量的水晶兰已经从枯叶堆中拱出来并开花了，让人再一次享受到水晶兰开花时的视觉盛宴。虽然今年是我第十个年头来看它们了，我仍然像是第一次那样地感到新鲜。
这一大丛水晶兰，总共有80多株生长在一起，景象蔚为壮观！
通常认为水晶兰是生长在阴湿环境中的，其实这一片树林下光线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土壤比较干燥，这是个典型的阳坡环境，而在阴坡中很少有水晶兰生长的。
在同一个山谷的树林中，今年水晶兰的植株数量明显比去年更多，但生长的地点多数是在变动的。它们多数是一大丛一大丛地出现。今年遇见的特大种群达到80多株，30-50株一丛的不在少数，有的几大丛还是集中出现在一个很小的区域范围内，场面蔚为壮观！这里的生境条件可能是特别适合水晶兰的生长，才会大片地冒出来。但在历年看到过的生长位置上多数不见有水晶兰的踪影，只有少数生长点仍然又新长出不少植株来。
总共有80多株的水晶兰生长在一起，盛开时花朵明显都是呈水平状的
80多株水晶兰生长在一起，是从厚厚的枯叶堆中拱出来的，景象极为罕见
这个视野中有4小丛水晶兰，今年水晶兰的数量相当可观
这一处的水晶兰比较分散，但数量很多
这是往年出现过水晶兰的地点，今年仍然有不少植株出现
大树根附近板结的土壤中有一小丛水晶兰长出，估计它们是在地下发育了N年后才破土而出的
大树根附近板结的土壤中有一小丛水晶兰长出，在地下发育了N年后才破土而出的，像是一群风姿绰约的美少女
由于今年水晶兰是大爆发的年份，在这片林子中光是我亲眼看到过的少说也有一千多株，至于整座山里的水晶兰数量是无可估量的，它们每年的出现时间只有大约1个月时间，其余时间段都是隐身状态。如此大的水晶兰种群在别的地方是不可想象的，通常能在林中偶遇零星几株水晶兰已经是件让人十分幸运的事了。
水晶兰开花结实后植株即变黑，然后枯萎死亡，成熟的种子要在地下经过多年后才能出土开花。这是个非常神秘的物种，即使我已跟踪研究其多年，仍然无法解密其种子是如何传播和生长的规律。
这一大丛水晶兰生长在举腹蚁的蚁巢中，颜色有点发紫，长势极旺，共有40多株长在一起
这儿的水晶兰往往有聚集的习性，表明这个生境非常适合其生长，这在别处是从未见过的
这儿的水晶兰往往有聚集的习性，表明这个生境非常适合其生长，这在别处是从未见过的
有的水晶兰被枯叶覆盖住了，但最终还是能顶开枯叶伸展出来开花的
植株十分壮实的水晶兰，花朵往往是朝下开放的，一种十分羞涩的样子
水晶兰的花朵几乎都是朝着山坡下方的，很少有相反的情况发生，它们的植株高低相近，应该是同一母本的后代
水晶兰的花朵几乎都是朝着山坡下方的，很少有相反的情况发生，它们的植株高低相近，应该是同一母本的后代
水晶兰生长的地方多数是腐殖质丰富的枯叶堆中
水晶兰生长的地方多数是腐殖质丰富的枯叶堆中，由于环境比较干燥，很少有其它草本植物生长
水晶兰生长的地方未必都是腐殖质十分丰富的枯叶堆中，这儿的土壤含沙量高
水晶兰生长的地方未必都是腐殖质十分丰富的枯叶堆中，这儿的土壤含沙量高
这一处水晶兰的生长地并非传说的阴湿之地，相反有时阳光还能直射到的，土壤真的比较干燥，与潮湿不相关
这一处水晶兰的生长地并非传说的阴湿之地，相反有时阳光还能直射到的，土壤真的比较干燥，与潮湿不相关
这一处水晶兰的生长地并非传说的阴湿之地，相反有时阳光还能直射到的，土壤真的比较干燥，与潮湿不相关
这一处水晶兰的生长地并非传说的阴湿之地，相反有时阳光还能直射到的，土壤真的比较干燥，与潮湿不相关
这一处水晶兰的生长地并非传说的阴湿之地，相反有时阳光还能直射到的
这一丛水晶兰的植株，花朵还未完全绽放开来，因为花朵后方的苞片并没有舒展开
这一小丛水晶兰植株明显比较低矮，植株的高矮往往相差巨大
这是营养状况较差的植株，茎杆细弱，头重脚轻的样子，花朵开败时会出现许多黑点，表明花朵已开放过了
这是营养状况较差的植株，茎杆细弱，头重脚轻的样子
长在树根边上的水晶兰，土壤含沙量较大
这一丛的花瓣有微弱的红色，没有去年那种明显的红色花朵出现
植株细弱的水晶兰很像豆芽菜，这是常态，大丛的几乎都是这种状况
有的水晶兰的根系比较浅，相互粘连一起
有的水晶兰的根系比较浅，相互粘连一起
今年水晶兰的数量超级多，自然是寻找其某些异变类型的好时机。水晶兰植株和花朵通体白色透明，是因为植物组织不含有任何色素的缘故，无色的才会呈显出瓷白色来，看上去的白色是一种自然折光现象造成的，并非是因为其含有某种白色素。去年我在此处发现过5株开粉色花朵的植株，与周边的纯白色花朵差异显著，但今年只看到有几株开微红色的花朵。
从鄞州区这个水晶兰分布点的自然生境来看，外观上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都是在常绿阔叶树和马尾松混交林下枯枝落叶多的地方有可能生长。其实，我发现一个比较特殊的环境因素，水晶兰生长的地方几乎是寸草不生的，其土壤含有大量的沙粒，腐殖质倒并不一定十分丰富。
我想这应该是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水晶兰的共生菌需要有良好的透气性，它们不喜欢生活在潮湿的土壤环境中。因此在潮湿的环境中是很难找到它们的存在，另外潮湿的环境又会生长许多草本植物，这些又会干扰其共生菌的活动。
多数水晶兰的植株是细长形的，可能是营养状况并不理想的缘故，看上去很细弱，这属于最普遍的现象。有的植株既粗又长，最长可达18cm，这是营养状况良好的植株，这种植株较为少见，而且往往以分散生长的为主，植株长的节间被明显拔长了，低矮的则节间是缩短的。
有的水晶兰的根系比较浅，相互粘连一起
有的水晶兰生长在地下较深的地方，茎基部鳞叶明显较密，植株高是由于节间拔长造成的，全株长约18cm
完全绽放的水晶兰花朵，花瓣3-4片并不是整个展开，只是其唇部展开来，主要是后方的苞片明显竖起来了
完全绽放的水晶兰花朵侧面观，花瓣3-4片并不是整个展开，只是其唇部展开来，主要是后方的苞片明显竖起来了
水晶兰花朵特写，雄蕊金黄色，花心的柱头边缘呈铅蓝色，有粘液
水晶兰花朵特写，雄蕊金黄色，花心的柱头边缘呈铅蓝色，有粘液
水晶兰开放花朵特写，花朵与茎呈小于90度角
水晶兰开放花朵特写，花朵与茎呈小于90度角
有只小螽嘶挑了一朵淡粉色的花朵开始啃咬
节间不明显伸长，植株则比较低矮
水晶兰本身是无色的，但是看上去通体是呈瓷白色的，还有一个很短的花梗
水晶兰本身是无色的，但是看上去通体是呈瓷白色的，还有一个很短的花梗
有的植株开花时，花朵仍然完全俯垂朝下的
水晶兰开花时，林子里同时有野蘑菇生长出来
通过对水晶兰花朵进行仔细观察，发现开放的花朵其花瓣并不完全展开，只是其唇部是完全张开的，花瓣主体依旧紧紧包裹住里边的雄蕊和子房。花瓣基部有个呈囊状的蜜腺器官，花蜜很甜。白天时，我扒在地上拍摄水晶兰的照片，一点儿没有感知其有花香，倒是会引得周围的苍蝇落在花朵上。我将采集到的几个植株养在水杯中，晚上便闻到一股浓烈的像板栗花一样的香气，其实水晶兰也是种“夜来香”。它们依靠散发出的花香来吸引某种夜行性昆虫来采花传粉。
从水晶兰子房的横切面可见是个侧膜胎座，里边有大量细小的种子，它的花粉粒呈球形，表面光滑无纹饰，具4个圆形的萌发孔，直径约30微米。
水晶兰开花时，正好是马银花的花期将要结束的季节，此时山莓刚好成熟，还有金樱子和多花蔷薇都在开花，表明夏天快要到了，大自然一派生机蓬勃的景象。
水晶兰开花时，马银花的花期即将结束，满地的落花
水晶兰开花时，山莓的果实开始成熟，表明夏天快到了
水晶兰开花时，山莓的果实开始成熟，表明夏天快到了
水晶兰开花时，金樱子和蔷薇花纷纷进入盛花期
林海伦 2024年4月29日
作者简介：林海伦，宁波市药品检验所主任中药师，30多年来一直关注研究宁波的乡土动植物资源，发现过大量珍稀物种，并长期致力于科普宣传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