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村里唯一的兽医,我经常被邻里请去照看生病的牲口。虽说年纪不大,但在乡亲们心里也算小有名气。
我们这儿家家户户都养猪,养牛的倒是不多,就几户人家各自养了一头,平时帮着干活或者拉货,大伙儿互相借用。
不过村里有个人家挺特别,养了三头黑毛驴,每一头都养得肥壮油亮。但主人从不让驴干活,别人想借都不行。这人就是我们村的潘寡妇。
潘嫂子年纪轻轻,还不到三十岁。八年前从外地嫁来,模样在方圆十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可惜婚后三年就守了寡。
虽说上门说亲的不少,婆家也同意她改嫁,但潘嫂子都婉拒了。村里人都说她重情重义。
那天深夜,我正睡得香,电话铃声突然把我吵醒。这些年村里富裕了,不少人家都装了电话。我是兽医,怕有急事,也装了一部。
「小峰,快来我家,有急事!多给你跑腿费!」听筒里传来潘嫂子焦急的声音。
看了眼表,凌晨四点多,天还没亮。我二话不说,骑上自行车就往她家赶。潘嫂子住在村边,我使劲蹬了十来分钟才到。
到时看见她已经在门口站着了。见我来了,她连忙迎过来,拉着我就往屋里走。可能是太着急,她衣服都没整理好,脸上泛着红晕,衬得她更加动人。
她拉着我穿过院子,竟然往里屋去。我连忙问:「嫂子,这是要做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快去看看我的大宝,他好像不行了!」她声音里满是焦虑。
大宝?我愣住了。潘嫂子没有孩子啊,家里连条狗都不养,这大宝是谁?再说了,我是兽医,治不了人啊。
「大宝是谁啊?他怎么了?」我问道。
没想到潘嫂子突然支支吾吾起来:「这个......你进去就知道了。」
等我跟着进了里屋,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黑驴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看起来十分虚弱。
「累死我了,这是什么重活啊。」我擦着汗说道。
只见潘嫂子急得快哭了,「小峰,快来帮我看看它出什么问题了,治好它要多少钱我都出。」
我开始仔细检查这头驴。这是一头七岁左右的成年公驴,正值壮年,浑身毛发乌黑发亮,一看就知道平时被精心照料着。
不过再好的驴也是牲口,让它住在卧室里,这事确实让人想不通。
我继续观察,用手摸了摸驴身,发现它浑身是汗。最后得出结论,这驴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我赶紧安慰潘嫂子,「嫂子不用担心,这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累着了,很快就能恢复。要是你不放心,我给它打一针,马上就能让它站起来。」
「那就麻烦你给它打针吧,我看它这样实在不安心。」
我只好配好药,给驴打了一针。
过了一会,驴便挣扎着站了起来。
让我意外的是,驴站起来后竟主动把头往潘嫂子那蹭。潘嫂子也是一脸疼爱地摸着它的头,还把脸贴在驴头上,看起来感情很深。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羡慕。
之后潘嫂子付了诊金,还额外给了一百块辛苦费,再三叮嘱我今晚的事一定要保密。
我连连点头答应,但还是忍不住问:「嫂子,你怎么把驴养在里屋啊?」
潘嫂子脸一红,显得很不好意思:「这个……这个不能跟你说。」
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好追问,就准备离开。走到院子里时,一股药香引起了我的注意。
循着香味找到驴棚,发现食槽里装的不是草料,而是中药。
我抓起一把仔细辨认,发现都是些补药,不禁觉得奇怪,驴吃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还会虚成这样?
带着满腹疑问,我回了家。
第二天半夜,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潘嫂子又打来电话。
「小峰,快来救我!」
我立刻披上衣服冲到她家,这次她没在门口等我,我直接往里屋跑。
刚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驴叫声。
我赶紧推开里屋的门。
屋里的情形让人不忍直视。
潘嫂子一看见我就喊:「小峰,快帮我把二宝拉出去!」
我立即上前控制住那头黑驴,把它牵了出去。
幸好现在是深夜,潘嫂子家离村子较远,不然肯定会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进到屋里,我看见潘嫂子已经把衣服收拾好,坐在炕沿上。
看着她裸露的雪白皮肤,我吞了吞口水,开口问道:「嫂子,究竟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事说来话长。」潘嫂子垂着头,语气十分低落。
看着眼前的潘嫂子,我不禁想到她守寡已有四五年,正值最好的年华,这样白白浪费实在可惜。
我试探着说:「嫂子,要是你想再找个人,村里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想娶你的人多的是,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潘嫂子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小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自己看吧。」说着她站起身,掀开了腹部的衣服。我本不敢直视,但很快就看到她肚脐那里凸起一个圆形的包,而且还在不停蠕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惊讶地问道。
「这是蛊。」潘嫂子回答。
接着她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原来潘嫂子出身于云南一个与世隔绝的古老部族,他们世代居住在深山老林中,除了采买日用品几乎不与外界往来。
在这个部族里,巫蛊之术是人人必修的技艺。潘嫂子从小就被部族大祭司收为徒弟,跟着学习各种法术。
不料有一天,她的师父被人陷害,玷污了族长的女儿。族长为了报复,在大祭司身上下了蛊。潘嫂子看着师父痛苦不堪的样子,一直在想办法救他。
后来她偶然翻到族里的一本古书,书上记载说要是能在自己体内培养一种特殊的蛊虫,就能用它把师父体内的蛊引出来除掉。她二话不说就照做了。
谁知这竟是个陷阱,这种蛊虫不但救不了师父,反而在她腹部安了家。
最后师父还是没能活下来,临终前把她送出部族,叮嘱她要远走高飞,找个普通人嫁了,过寻常日子。
这就是潘嫂子嫁到这里的缘由。起初那蛊虫十分安分,对她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但自从丈夫意外去世后,蛊虫就变得躁动不安,体型越来越大,严重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
无奈之下,她只好用黑驴的精气来压制。因为这对驴的消耗很大,所以她准备了三头,还特意给它们配了药材。
说到这里,潘嫂子已经泪眼婆娑:「我真的没办法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嫂子,要解决这个问题,还得回你们族里一趟。」我安慰她说,「我陪你去,一定想办法把这虫子除掉。」
潘嫂子看着我,缓缓点了头。
我和潘嫂子赶往云南深处的山区,刚到那个部落的地界,就遇到一位老者带着两个随从拦住去路。
「想活命就赶紧离开。」老者开口警告。
潘嫂子立即跪地恳求:「族长,我师父是被人暗害,害他的人也已经受到惩罚了,求族长开恩,饶了我吧。」
我这才明白眼前的老者就是下蛊的族长,便上前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事归根结底是害她师父的人做的,何必为难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她师父玷污了我女儿清白就逃之夭夭,我那可怜的女儿承受不住羞辱,当天就自尽了。若他是个男人,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我怎能不怨他?她作为他唯一的徒弟,自然也要付出代价。」老者神色阴沉。
老者沉默片刻后说:「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罪。要想解除蛊虫也不是不可以。」
我和潘嫂子赶紧问:「族长有什么要求?」
「你师父多年心血都记在一本笔记里,想必现在在你手上。只要你交出那本笔记,我就替你解除蛊虫。」老者直言。
潘嫂子回答:「师父确实留下一本笔记,但临终前他希望我过普通生活,那本笔记我没带在身边,藏在别处。」
「要不这样,族长先帮她除掉蛊虫,我们再告诉您笔记的位置。」我建议道。
族长犹豫不决,我放缓语气继续劝说:「蛊虫折磨她这么多年,惩罚也够了,又何必咄咄相逼?」
族长叹气说:「罢了,我先帮她驱除蛊虫,但你们要是骗我,就别想活着离开这片山。」
族长带我们进了寨子,准备妥当后拿出一个盒子,里面飘出怪异的香气,还有一只虫子在爬动。
潘嫂子腹中的蛊虫闻到这股气味就开始躁动,族长赶紧在周围开了个小口,不一会儿就看见一只圆鼓鼓的虫子从血里钻出来,慢慢爬进了盒子。
族长刚要合上盒盖,四周突然升起一阵白雾,一个中年男子显出身形。
「这两只蛊虫终于被我找到了,养了这么久,应该已经成熟了。」那人说。
族长似乎早有预料:「你总算现身了,我找你很久了。」
「师叔,你怎么会在这?」潘嫂子惊呼。
「你还看不明白吗?当年害你师父的就是他。」族长冷声说。
那男人大笑:「没错,我那个废物师兄,处处不如我却当上了大祭司,我当然要和他一较高下,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就这么死了。你倒是舍得用这母蛊引出她体内的公虫,现在只要我得到这两只虫子,就再无敌手了。」
我感觉浑身无力,猜测那团白色烟雾肯定有古怪。
不料族长却一脸平静,神色从容:「多年布局就等着你现身,这回你插翅也难飞。」
那人脸色瞬间煞白:「为什么你没有中计?」
「我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今天放出蛊虫就是要把你引出来。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开。」话音刚落,几个人影从暗处闪出,一阵激烈搏斗后,那人被制服在地。
我和潘嫂子看得目瞪口呆,潘嫂子忍不住开口:「那份笔记原来是……」
族长解释道:「他的本事整个族里都清楚,更何况那本笔记被你埋在坟前,我自然能找到。」
「其实你身上的蛊虫是你师叔故意下的,想借你来培养。我一直在等你上门,就是要揪出这个躲在幕后的人。现在事情已经解决,蛊虫也清除了,你以后离开这里好好生活就是,但切记不可再用蛊术。」
族长说完便安排人送我们离开。
这件事就这样画上句号,让我有些意外。回去后潘嫂子一个劲地感谢我,其实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第二天傍晚,潘嫂子打来电话:「小峰,快来尝尝驴肉,特别美味。」
我已经用过晚饭,就婉拒了。
挂断电话后,我突然想起那些驴可是吃了大补之物长大的,吃了会带来某些影响……
我立刻往潘嫂子家跑去,但为时已晚,她已经吃了不少,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一见到我就扑了过来。
后来,潘嫂子成了我的妻子,每次看着她动人的容颜,我都会感慨:「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谁能想到,我和潘嫂子竟然因为一顿黑驴肉成就了这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