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被拐卖的，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让她们回家了。

01卖

“破骡子，破骡子，哈哈”

村里的小孩围着文姐，嘴里嘻嘻哈哈的说着，不停地扯着她的衣服。

我叫李清，出生在一个穷到吃饭都成问题的村子里。

虽然村子里已经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但是家里有男孩的家庭，还是会想尽办法的买个媳妇回来。

没错，就是买，这个村子穷到没有女人会愿意嫁过来，本村的女儿也是往外嫁。

男人想要娶媳妇，就只有买，向村长买。

村长是这个村子里最富有的，他经常出去，每次出去都会带几个女人回来，有的光鲜亮丽，有穿着破烂。

文姐是一年前被村长带回来的，她刚来的时候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背着大包，那是我出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的衣服，一看就是城里人穿的。

她刚到村子里没多久就村长卖给了李三伯家，他家里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儿子，买了文姐给他儿子当媳妇。

我以为文姐也和其他女人一样，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结果在李三伯把文姐买回去三天后，当天夜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凄厉不像人叫的声音。

村子里的人都被叫声惊醒，我也跟着大人一起拿着手电筒，往声音的源头赶去。

正是李三伯的家。

等到了李三伯家李三伯的儿子正捂着裤裆，嘴里不停的嚎叫，鲜血顺着裤裆滴滴的往下流，把一条蓝色的裤子，硬生生给浸染成了绿色。

“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人是你卖给我们的呀。”李三伯看见村长来了，连忙拉着村长“诉苦”，希望村长给他个公道。

我才五岁，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丝快意从心底涌出来。

现在想来，或许是同为女性，隐藏在心底的那一抹同情，让我产生了共鸣。

我的母亲也是被拐卖的，不过母亲因为有了我，已经是认命的状态，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走出这座吃人的大山，她想尽办法让我上学，就是不想我被村子同化。

所以我是村子里极少数的能上学的女孩，我隐约感觉村子里是不对的，可我做不了什么。

村长阴沉着脸色，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文姐。

文姐拿着剪刀，蜷缩在角落里，头发像个疯子一样披着，不像个人了。

不，她就是个疯子！从被拐卖到这座吃人山她就已经疯了！

一个前途光明的女大学生，被拐卖到了一个不知道哪个朝代遗留下来的封建孽种的村子里，她早就已经不像个人了。

“李三，你放心，既然是她出了问题，我自然要补偿你，我把人领回去，你来拿钱。”说完大步走上前，一把薅住文姐的头发。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老子把你卖给他家是看得起你，你他妈的还给我惹事。”村长揪着文姐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哐哐哐”的往地上砸，就像拿着个东西。

“你看，老子对你多好，你听话，老子可从来都没打过你，给你吃给你喝，还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去上学。”爸爸在妈妈旁边说着，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其他村民也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文姐不知好歹。

都是男人再说，女性不准插嘴。

我在女人的眼睛里包括我的母亲只看到了麻木漠然。

我感到心凉，我在学校里学习的那一点微末知识告诉我这是不对的！这不应该是还存在在这个社会的这不是老师书本上的社会！

这不应该存在于新中国1995年的社会！

我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从文姐被村长领回家以后，每天路过村长家，都能听到女人发出地阵阵哀嚎。

皮肉抽打声音。

02再卖

过了几个月，没有声音了。

文姐被村长又卖了，卖给了最东边的瘸腿光棍家。

之后我大概4个月多月没看见文姐，村里议论她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直到老光棍上门找村长，说谢谢村长把文姐卖给他，他要有儿子了。

文姐在次出现在我的视野。

她拿着盆和浆棒来河里洗衣服，我觉得她可能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和村里其他被拐卖来的女人一样，麻木。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背后，在旁边采了一朵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

递给了她。

她眼神怔怔的看着我，没想到我会给她送花。

“这个世界总会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蹦出了一句。

说完就连忙跑到一边去了，我有些怕她。

我没有看到她眼底的疯狂。

晚上，村里突然又是和那天晚上一样。全村惊动拿着手电筒去一个地方，只不过这次是老光棍家，文姐一脸漠然坐在床上，下半身流着鲜血。

“她流产了！”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瘸腿光棍气的扇了文姐不知道多少个巴掌，嘴巴里流出阵阵鲜血，顺着嘴角流到了衣服上，和着下半身，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血人。

她看见了我，冲我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呆呆的看着她。

母亲察觉到了我的眼神，将我藏在她的身后，我分明看见母亲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光亮。

文姐又被领回村长家了。

只不过这次没有人敢买她了，都看出来他是个性子烈的，降不住。

后面不知道怎么说的，村长在旁边搭了个小草棚，文姐住在了里面。

从者之后文姐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家里去，被村长送去，不知道去干什么。

这一天，文姐到了我家。

帮我妈干农活，爸爸出去了，家里农活干不完。

接下来一件好几天都是如此。

我挺开心的，文姐可以和我一起玩，我没什么玩伴。

我和村里的孩子也没什么关系要好的。

他们和我的想法不一样，母亲说这事因为我读了书，我是女孩。

文姐的知识很渊博，她说是她在大学里面学的。

我对大学生出了向往。

母亲只是笑着看着我们。

直到文姐最后一次来到我家，这次妈妈没有让我去和文姐玩，而是和文姐一起在屋里说了好久的话。

文姐走了以后，母亲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从那之后母亲开始有一点奇怪，我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文姐回了茅草小屋，村长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从那之后，每天夜里都有男人去文姐的草棚里。

我也管不了这么多，因为我要去上学了，学校离村子很远，我平时住在学校里。

时间就这么过着，放假了，我回到了村里。

文姐也来了村子里一年多。

刚一回来就看见一群孩子围着文姐道“破骡子，破骡子。”

我连忙过去拿着树枝乱舞把他们赶走。

我看了看文姐，她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整个人皮包骨，脸色灰白，就像一个死人。

我眼泪要落不落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把占着血肉的小锁，放进了我的衣服口袋里。

我感觉有点沉。

“小清以后一定要去大城市，帮我把锁送给，住在这个地址的人好不好。那里有姐姐最重要的人。”

泪水糊的我看不清她的脸了。

我知道，她要死了，这座山，还是把她给吃了。

她穿着一身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旧衣，破破烂烂，望着天边的阳光。

“如果真的能变成鬼就好了，可惜应该不可以。我想回家，想我的爸爸妈妈，我感觉自己好久都没见过他们了。”

我没有回答她，她也不要我的回答，文姐死在了那抹阳光之下。

我擦了擦泪，跑回了家中。

文姐的死并没有引起波澜。

尸体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只有我记得她想回家，我要帮她找到家。

就这样到了我上高中，我一路努力学习，往上考，我没有忘记答应过文姐的事，让她回家。

03离开

爸爸本来不想让我读书，觉得女孩读书没用，妈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我就继续上到了高中。

我学习成绩不错，没有意外，应该可以上到大学。

高考放榜那天，我一直都很兴奋，我可以去大城市，离开这座吃了不知道多少女人的大山。

我报了上海的大学，那里是文姐的家。

“离开了，就别回来了。”母亲摸了摸我的脸，声音沙哑。

我突然有种在也看不到她的感觉。

开学了，我离开了这个用鲜血灌溉的村子。

我想让这座村庄毁掉，他不应该存在于阳光之下，他应该随着旧中国埋葬入土而不是一直存在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