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嫂子给我介绍对象,我嫌弃对方身份最先拒绝,后又主动追求她

体育小子啊 2025-04-06 04:40:46

《槐花正好的时候》

我爹是六八年下放到槐树屯的知青,白衬衫口袋里总插着支钢笔。娘说那年她刚满十六,挎着荆条筐去坡里打猪草,看见爹蹲在老槐树下画素描,铅笔头在纸上游走,沙沙声惊飞了枝头的雀儿。后来爹的钢笔尖洇开墨迹,把两个人的名字写进了红本本。

九二年春分那天,嫂子挎着竹篮来送榆钱馍。"小满,有桩喜事要应承。"她鬓角的碎发沾着面粉,说话时总爱用食指点点我的额头。篮里新蒸的馍还冒着热气,裂开的面皮像咧着嘴笑。

相亲那日我特意穿了新熨的的确良衬衫,领口浆得硬邦邦。姑娘坐在八仙桌东头,辫梢系着红头绳。她爹是公社食堂的老炊事员,袖口油亮亮的泛着光。"我家大妞在厂里年年评先进,"老头用烟袋锅敲烟管,"前日刚领了五一劳动奖章。"

"我爹说……"她刚开口,我就瞧见窗台上摆着个搪瓷缸子,缸身印着"先进生产者"。这种缸子我见多了,去年表彰会上发给养猪模范的,掉漆的地方拿红漆补过,活像摔破的豁牙。

"对不住,我娘死得早,算命的说要找八字带水的。"我起身时板凳腿在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姑娘的头垂得更低了,红头绳在发梢颤巍巍地晃。

那晚嫂子在灶间熬药,药吊子咕嘟声混着咳嗽。"你爹当年也是这般倔,"她往火盆里添炭,"知青返城那年,你娘挺着八个月身孕追火车,摔在雪地里早产。"炭火映得她颧骨发红,鬓角白发像落了一层霜。

我攥着算盘珠子在炕头发呆。月光爬上窗棂,煤油灯结出朵灯花。忽然想起姑娘递茶时,袖口沾着丝棉絮,指甲缝里留着洗不净的靛蓝。棉纺厂后车间最苦,要把粗纱摇成细线,十指磨出血泡是常事。

供销社的算盘珠子越拨越涩。夜里常梦见红头绳在纺车架上缠成结,粗大的指节解开死扣。嫂子把药碗墩在炕桌上:"肺痨鬼似的咳,明日抓服枇杷膏。"药汤晃出涟漪,倒影里浮起带水的八字——那姑娘生辰是七月初七,申时下雨。

秋分那日,我套着发毛的确良衬衫去县里盘账。棉纺厂门口贴着大红喜报,照片里的姑娘戴着红花,胸前的奖章换成"三八红旗手"。看门的老头说新主任带工人搞承包,细纱产量翻了一番。"人家对象是个退伍军人,"老头嘬着烟嘴,"说是立过三等功的英雄。"

夕阳把我的影子钉在厂门口,衬衫领子磨得开了线。忽然听见熟悉的沙沙声——老槐树下的铅笔又在素描本上游走,惊飞了满枝的雀儿。

腊月里嫂子给爹拆洗棉袄,翻出张泛黄的照片。娘抱着襁褓坐在槐树下,爹的钢笔别在衣领上,笔尖在阳光里发亮。"你娘临终前说,"嫂子忽然停住针线,"别学你爹当榆木疙瘩脑壳。"

开春后我托王媒婆打听消息。姑娘真的订了婚,对象是部队的汽车兵,每月能寄三十斤全国粮票。我蹲在老槐树下抽旱烟,烟灰簌簌落在树根。忽然想起她递茶时,缸底沉着半块没化的红糖。

供销社调来新会计那天,我把算盘珠子擦得锃亮。新来的姑娘穿蓝布工装,辫梢系着褪色的红头绳。"我叫刘春桃,"她拆开发黄的账本,"从前在棉纺厂当统计员。"

爹临终前攥着我的手:"你娘追火车时,兜里揣着返城名单。"那张纸被血渍浸透,最后一行名字用钢笔划了圈。窗外的老槐树又抖落一串白花,落在娘当年的陪嫁箱子上。

春桃把新账本摆在炕头,封皮印着"承包经营责任制"。她纳鞋底的棉线细得像游丝,针脚却密实得像织网。"我爹说找对象要看手,"她忽然抬头,"能打算盘的后生家,心不会歪。"

煤油灯爆出朵灯花,照见她指上的茧子泛着柔光。窗外老槐树的影子在墙上摇曳,像极了当年那幅没画完的素描。

九七年香港回归那日,春桃穿着我买的红裙子站在槐树下。她的辫梢系着新红头绳,怀里的孩子正抓周,小手攥着我的钢笔不松。"这孩子八字带水,"她笑说,"算命的说该找个拿算盘的后生。"

我把当年那枚算盘珠子串成项链,挂在孩子胸前。老槐树的年轮里藏着两代人的故事,春桃的绣花鞋垫上,细密的针脚绣着"知足常乐"。

后记:

前些日子收拾老屋,翻出春桃当年的搪瓷缸子。掉漆的地方被她用红线结成了络子,倒像朵永不凋谢的槐花。儿子问这是何物,我说这是你娘当年的先进生产者奖章。他笑说现在谁还用这个,我摸着缸底的红糖渍,忽然想起九二年那个春寒料峭的清晨,有个姑娘端着茶盅,在槐花初白时等过一场相亲。

九八年夏,暴雨把槐树根都泡发了。春桃的男人在抗洪抢险时出了意外,那辆军牌卡车陷在泥潭里,人没救回来,倒是捞上来半盒发霉的粮票。我蹲在灵堂帮忙叠纸钱,看她抱着遗像发怔,军装上的功勋章硌着孩子嫩脸。

"后生家别犯倔,"王媒婆又挎着竹篮来了,这回篮里装着红布裹的庚帖,"东头老孙家的二妞……"春桃突然把遗像往桌上重重一放,镜框裂了道纹。"婶子,"她嗓子哑得像砂纸磨,"我家男人拿命换的勋章,不是用来换亲的。"

那天晌午,我把供销社后院的空房腾出来,把春桃的铺盖卷搬进去。她拆被褥时掉出件蓝布衫,襟上别着褪色的"先进生产者"徽章。"当年在棉纺厂,"她忽然说,"细纱车间后窗正对老槐树,花开时节满车间都是香。"

承包田里麦子抽穗时,春桃在供销社支起缝纫机。她教村里媳妇们踩电动缝纫机的声响,混着算盘珠子的噼啪声,倒像合奏的曲子。有天晌午,她忽然把布头往我怀里一塞:"给娃做件新褂子,别老穿补丁的。"

我攥着那块蓝布直打摆子。布角还留着纺纱厂特有的靛蓝印子,针脚处依稀可见当年奖状上的金粉。夜里煤油灯爆了个灯花,照见她坐在门槛上纳鞋底,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像当年老槐树下没画完的那幅素描。

千禧年除夕,供销社改制成超市。春桃带着媳妇们挂红灯笼时,从阁楼掉下来半箱子老账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粮票,背面用铅笔写着:"欠大妞细布三尺,粮票五斤——王会计。"

"这是我爹的字。"春桃摩挲着粮票上的印章,"当年公社食堂……"她忽然把账本往炕上一摔,震得算盘珠子跳起来。"你早认出来了?"她眼睛红得像兔儿爷的眼珠,"八七年你调去县里培训,在棉纺厂门口转悠三趟没敢进门。"

我想说那年看见她戴大红花照先进照片,想说在抗洪抢险时她男人把救生衣让给孕妇,想说遗像上的笑容像极了老槐树下的素描。可喉咙里像堵着棉絮,只挤出句:"你……指甲缝里还有靛蓝。"

半夜打烊后,我在库房翻出当年的搪瓷缸子。补过红漆的地方又掉了色,露出底下靛蓝的胎记。春桃忽然从背后递来老白干:"当年你爹返城时,我娘也追过火车。"她仰头灌酒的样子,活像当年那个倔丫头。

神舟五号发射那天,全村人挤在超市看电视。春桃抱着孙子指火箭:"看见你舅姥爷当年插队的地方没?"孩子乱抓的手打翻了搪瓷缸子,白糖水渗进年轮般的裂缝里。

"其实那年相亲,"她忽然说,"我故意把先进奖章别在领口。"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她鬓角的白发像老槐花落雪,"知道为啥不?"她往我碗里撂了颗花生,"算命的说,八字带水的后生家,得用算盘珠子镇着。"

如今超市装了电子秤,可春桃还留着那杆老秤。秤砣是当年纺锤改的,秤杆上刻着"细纱车间先进组"。孙子结婚那天,她翻出蓝布衫要改婚纱,被新媳妇笑着拦住:"奶奶,这布料早过时了。"

"过时不过心。"她别上徽章,镜子里白发映着孙媳妇的头纱,"你舅姥爷当年说,人活一世,得留点念想。"喜宴上,老会计和新郎官碰杯,算盘项链挨着钻石戒指,倒像隔着时空对话。

尾声:

前日收拾阁楼,翻出爹的钢笔。笔尖锈了,可"返城名单"上的圈还在。春桃把老花镜往鼻梁上推了推:"该给孙子讲老故事了。"她指着账本上的粮票:"看见没?这印章是我爹用萝卜刻的,当年……"

窗外的老槐树又抖落一串白花,落在超市霓虹招牌上。我忽然明白,有些缘分像槐花,开时轰轰烈烈,落时悄无声息,可根扎在土里,等来年春风一吹,照样满树银白。

在时代的经纬里,个人命运不过是一根丝线。可正是这千丝万缕的丝线,织就了时代的锦缎。小满和春桃的故事,像老槐树年轮里的纹路,藏着饥荒与丰收,藏着离别与重逢。他们的错过与相守,恰似算盘珠子与纺车声的和鸣,在时代的洪流中奏出平凡人的乐章。

那些被粮票、奖章、搪瓷缸子标记的岁月,如今看来不过是历史长河里的几粒砂石。可对于亲历者来说,每个物件都是命运的锚点。春桃珍藏的蓝布衫,小满摩挲的钢笔,都是对抗遗忘的方舟。当超市的霓虹淹没老槐树的剪影,当电子秤取代老秤的铜砣,不变的是人对温情的执念,对根脉的追寻。

或许这就是生活最本真的模样:在时代的褶皱里,捡拾着碎银般的记忆,拼凑出属于自己的图腾。小满和春桃的故事告诉我们,所谓缘分,不过是两个倔强的灵魂,在命运的槐树下,多转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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