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芮,今年30岁,是一名室内软装设计师。每天早晨我会准时起床,为丈夫程明准备早餐。他是一名医学博士,在市立医院心外科工作。我们的生活在外人看来近乎完美——体面的职业,宽敞的房子,没有经济压力。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段婚姻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裂痕。
"芮芮,我的领带放哪了?"程明在卧室里喊道,声音里带着一贯的急躁。
"在衣柜第二个抽屉里,蓝色的那条。"我头也不抬地回答,手上正忙着煎蛋。油烟机的轰鸣声中,我听到他翻找的声音。
"找到了!"他走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程明长得很好看,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又精英。他接过我递来的咖啡,匆匆喝了一口。
"今天几点回来?"我问,这已经成为我们早晨的固定对话。
"说不准,有个复杂的手术。"他看了一眼手表,"对了,我妈说今天要过来。"
我的手指僵了一下,"怎么突然要来?"
"她没说。"程明放下咖啡杯,拿起公文包,"我走了,晚上见。"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刺耳。我盯着煎糊的鸡蛋,胃里一阵翻腾。程明的母亲张美芳,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人。
收拾完厨房,我开始整理客厅。张美芳有洁癖,任何一点灰尘都能成为她批评我的理由。刚拖完地板,门铃就响了。
"来了。"我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去开门。
张美芳站在门口,虽然她已经六十多岁,但是保养的很好,她一边走进来一边用眼神挑剔地扫视着我。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她径直走进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妈,我刚在打扫。"我接过她的包,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
她哼了一声,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本设计杂志上。"还在弄这些没用的东西?我以为你会把更多精力放在家庭上。"
那本杂志刊登了我最新的设计作品。我咬了咬嘴唇,没有反驳。
"程明说你最近很忙?"她在沙发上坐下。
"是的,接了一个酒店的项目。"我给她倒了杯茶,"要加糖吗?"
"不用。"她摆摆手,"你知道吗,程明他们医院副院长的女儿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在投行工作,年薪百万。"
这不是第一次暗示我不够优秀了。"那很好啊。"我勉强笑了笑。
"好?"她冷笑一声,"我儿子是博士,是心外科的明日之星。你呢?一个三流大学毕业的,整天摆弄窗帘的...设计师。"她说最后三个字时充满讽刺。
我的脸烧了起来。"妈,我的工作也是有价值的。"
"价值?"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你的价值就是照顾好我儿子!而不是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
"我工作从没影响过家庭。"我忍不住反驳道。
"是吗?"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为什么结婚三年了还没有孩子?是不是那些化学品闻多了生不出来?"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我心里。我们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程明总说再等等,等他评上副主任医师。但现在,这成了攻击我的武器。
"这是我和程明共同的决定。"我努力保持冷静。
"共同决定?"她讥讽地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不想生。你怕身材走样,怕影响你那'宝贵'的事业。"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妈,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尊重?"她突然变得激动,"你配得上我儿子的尊重吗?我的儿是博士!你算什么?一个普通本科毕业的,家里开小卖部的!"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我。是的,我父母在县城开了一家小超市,供我读完大学。这在张美芳眼里成了原罪。
"我配不配得上程明,应该由他来决定。"我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他?"张美芳冷笑,"他太善良了,不懂得拒绝。但我不会让你毁了他的前途!"
就在这时,门开了。程明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显然,他听到了最后的对话。
"妈,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干巴巴的。
"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张美芳立刻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正好,我有话要对你们两个说。"
程明看了我一眼,眼神闪烁。"什么事?"
"副院长家的女儿,李媛,你还记得吗?她对你很有好感。"张美芳直截了当地说,"那才是门当户对。"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我看向程明,等待他的反应。但他只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程明?"我叫他的名字,声音颤抖。
他抬起头,眼神躲闪。"妈,这事以后再说吧。"
"以后?"张美芳提高了声音,"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这个女人连个孩子都不愿意给你生!"
"不是这样的..."程明虚弱地辩解。
我站在那里,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这场婚姻里,我始终是孤军奋战。
"程明,"我深吸一口气,"请你明确告诉你母亲,我们的婚姻状况。"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那一刻,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看到了吗?"张美芳得意地说,"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口。苏芮,识相点就主动离开,别闹得太难看。"
我的视线模糊了。不是因为眼泪,而是因为愤怒。"程明,我需要你站在我这边。"我一字一句地说。
他避开我的目光。"芮芮,妈只是关心我们..."
"关心?"我笑了,"她是在拆散我们的婚姻!"
"好了!"张美芳厉声打断,"程明,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她配不上你?"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程明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伤人。
"我明白了。"我转身走向卧室,手脚冰凉。
"芮芮..."程明跟了进来,关上门。"对不起,我妈她..."
"不是她的问题。"我打断他,开始收拾行李,"是你。你从来没有真正站在我这边。"
"我只是不想伤害她..."他无力地辩解。
"所以你选择伤害我。"我拉出行李箱,往里扔了几件衣服,"三年了,每一次她刁难我,你都装作看不见。我以为时间会改变一切,但我错了。"
"你要去哪?"他慌了,抓住我的手腕。
"酒店"我挣脱他的手,"程明,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你连最基本的支持都给不了我,那我们还有什么未来?"
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恐惧的情绪,"给我点时间,我会和妈谈的。"
"太晚了。"我拉上行李箱,"这一次,我需要看到行动,而不是承诺。"
走出卧室时,张美芳还坐在客厅里,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我没有看她,径直走向大门。
"芮芮!"程明追出来。
在门口,我最后看了他一眼。"等你真正想清楚要什么样的生活,再来找我。"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里面传来张美芳的声音:"让她走!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你挽留..."
走在街上,初夏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手机响了,是公司群里的消息——明天有个重要客户要看设计方案。我突然意识到,无论婚姻如何,至少我的工作不会背叛我。
我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比较远的酒店,我想离那个所谓的家远一点。
酒店房间里,我打开电脑,强迫自己投入工作。屏幕上是即将交付的酒店套房设计方案——柔和的米色基调,搭配深蓝和金色的点缀,既典雅又不失现代感。这是我的专长,创造让人感到舒适和美好的空间。
但我的生活空间呢?它正在分崩离析。
电话突然响起,是程明。我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最终按下了拒接键。不是惩罚他,而是我需要时间——时间想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以及我值得什么样的对待。
夜深了,我站在酒店窗前,看着城市的灯火。我想起了三年的婚礼,当时他牵着我的手,承诺无论顺境逆境都会在一起。但今天,当逆境真正来临时,他松开了手。
手机又亮了,这次是一条短信:"芮芮,对不起。我爱你,请给我机会弥补。——程明"
我没有回复。有些伤口,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愈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