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心脏病时,妻子正在医院照料她的男闺蜜。
我打电话向她求助,她却讥讽道:“少玩这种恶心人的把戏。”
直到我的尸体腐烂发出恶臭,邻居报了警,她才意识到我并没有撒谎。
但这一切都迟了,我已经死了很多天了。
1
墙上的时针指向十二点。
窗外漆黑一片,餐桌上的菜肴早已冷却。
我点燃蛋糕上的蜡烛,静静等它烧完。
“沈妙,生日快乐。”
餐厅空旷安静,没有人回应我。
窗外乌鸦啼叫,似乎是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我和沈妙结婚三年,今天是她的生日,我精心准备了很久,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她却借口加班,迟迟不归。
但秘书说,她下班后很快离开了公司,匆忙赶去了医院。
她去医院干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了。
自从她口中的“男闺蜜”周然突发急性肠胃炎住院后,她就一直鞍前马后地照顾他。
白天送饭夜晚守夜,比周然的未婚妻更加称职。
跟他比起来,我倒像个外人。
我心灰意冷地起身,把桌上的菜和蛋糕全扔进了垃圾桶里。
动作间,胃部传来的尖锐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几天,我的胸口总会疼,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坐在沙发上缓了半天,直到听见玄关处传来动静。
她回来了。
我扭头看向正换鞋的女人,语气平静:“沈妙,你今天去了医院?”
沈妙转过身,眼神充满不耐烦:“林宇,就算我去了又能怎么样?你别没事找事,我今天很累,不想跟你吵!”
我俩经常因为周然争执不下,他的名字就像埋在我和沈妙之间的炸弹,随时随刻都会引爆。
我努力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强笑:“好,那就不吵。”
“妙妙,你不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吗?看,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说着,我拿出包装精致的礼盒,伸手递给她。
但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挥手打掉了。
“林宇,除了折腾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你能干点正事吗?”
我苦笑着低头:“我……我看你每天上班这么忙,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她一定不知道,礼盒里装的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听我这么说,沈妙的神情似乎松动了些,只是语气仍硬邦邦的:“不用了。”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上楼,直到我喊住了她。
我说:“沈妙,你不拆开礼物看看是什么吗?”
她脚步顿了下,语气隐含不耐烦:“林宇,你很烦你知……”
“我们离婚吧。”
话音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她站在楼梯转角,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沉重复杂。
我一字一顿说:“我说,我们离婚。”
沈妙冷笑一声:“林宇,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想用离婚威胁我?”
我刚想解释,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断。
她讥讽笑道:“好啊,跟你离婚,我求之不得。”
哪怕事先猜到答案,但她的回复仍让我仿佛身坠冰窖。
多年的付出和等待,我没想到最后竟落到个这样的结局。
2
她很快拎了个行李箱下来。
我伸手拦住她,声音有些颤抖:“你去哪儿?”
“不是要离婚吗?”她头也不回地说:“协议等我明天拟好发你。”
我忍下心口的酸楚:“外面天已经黑了,夜里开车不安全,还是说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连一刻都不愿意跟我待在一起?”
沈妙试图挣开我的手,冷笑道:“没错,待在你身边的每一份每一秒于我而言,都是煎熬。”
“……好。”
我唇角勾起苦笑,缓缓松开了手。
我站在门口,目送沈妙缓慢倒车,然后头也不回地驶入黑夜。
胸口的闷疼更剧烈了,我竟有些喘不过气。
无可奈何,我只好拿起电话,匆忙拨通紧急联系人的电话,虚弱地说:“沈妙,你能不能先回来,我身体很不舒服,我可能需要去医院……”
“林宇,你有完没完?”
沈妙语气烦躁:“你这些幼稚无趣的把戏,我已经看够了。”
“不……不是,我真的……”
话没说完,我一头栽倒在地。
黑暗彻底袭来前,我听见手机挂断的“嘟嘟”声。
3
再次睁眼时,我看见冰冷地板上躺着一具毫无声息的僵硬尸体。
我竟然猝死了。
墙上的时钟告诉我,沈念的生日已经过去两天了。
地毯上的手机不断亮起又熄灭。
我凑近一看,是沈妙的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
“……林宇,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电话不接,短信不接,你耍着我玩是吧?”
“死缠烂打有意思吗?你还要浪费我多久时间?”
我无奈苦笑。
沈妙,你不用再担心我会成为你和周然两人之间的阻碍了。
这次你真正解放了。
4
不知为何,我的魂魄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到沈妙身边。
比如现在,我看见她拎着保温桶走进医院,表情带有几分烦闷。
沈妙对我向来都是冷冰冰的,我何曾见过她露出这幅忧心忡忡的神色。
看来周然在她心里的位置的确不一般。
我自嘲地笑了下,难怪这么多年,我都比不过他。
我跟着沈妙进了病房。
周然穿着一身病号服,正趴在病床上打游戏,看见沈妙进门后,连忙翻身坐起:“妙妙你来了,离婚那事解决了吗?你打算怎么跟林宇分割财产?”
沈妙给他盛了一碗汤,顿了几秒后回答:“他还没有接我电话。”
周然闻言冷笑一声:“他怎么还有脸赖着你?当初要不是他强行拆散我们,现在我们的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
沈妙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出声否认。
我在旁边飘着,差点没被他的话气笑。
当初沈妙父母车祸去世,给她留下上百万的公司外债。
当时周然得知这个消息后,竟毫不犹豫地抛下她,转头攀上另一个富家女。
要不是我及时伸出援手,沈妙甚至连大学都读不完。
我万万没想到,周然竟会反咬我一口。
病房安静了一会儿。
周然见状放下碗,牵起沈妙的手:“妙妙,虽然我们分开了几年,但你一定对我还有感情对不对?”
“……我还记得我俩谈恋爱时,你曾说过这辈子非我不可,还说要给我生好多孩子,你还记得吗?”
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让我觉得异常刺眼。
原来人死了,心脏还会痛。
我狼狈地移开眼,不想看他们俩情定终生的画面。
可沈妙却轻轻挣开了周然的手。
“学生时代的玩笑话罢了,当不了真。”
我看见周然神色僵硬了一瞬,然后变得委屈:“妙妙,你过分,自己说过的话不承认。”
我没想到周然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装纯,可把我恶心坏了。
沈妙抿了抿唇,不自然转移了话题:“你都快跟你未婚妻结婚了,以后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可以吗?”
话音落下,周然立马替自己辩驳:“沈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其他女人于我而言,只是将就罢了。”
沈妙神色复杂地盯着他:“周然,我……”
“还是说,你怀疑我不爱你?”周然咬牙:“你放心,我今天就跟别的女人解除婚约,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我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
嗤。
我冷笑不止,这种令人作呕的虚假把戏,也只有沈妙这个眼瞎的女人瞧不出来。
“周然,你冷静一点,我还没有跟林宇离婚,你说这话太早了。”
我听出她语气里有几分犹豫和迟疑。
她在担心什么?
我深思片刻,然后恍然大悟。
她一定是不想担上婚内出轨的坏名声,所以才没有立马接受沈妙的示好。
毕竟公司近两年正准备上市,沈妙绝不会允许任何负面消息产生。
5
沈妙提着空保温桶从病房出来时,被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堵住了去路。
“沈总还真是艳福不浅啊,林宇知道你在外面玩得这么花吗?”
沈妙面色不虞:“贺医生嘴巴这么毒,恐怕经常会收到病人的投诉吧?”
贺临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也是我的好兄弟。
他正替我打抱不平:“沈妙,你有时间给别的男人煲汤,就没功夫陪林宇来一趟医院?”
沈妙愣了下,反应慢了半拍:“他怎么了?”
贺临冷笑:“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身为他的妻子,难道就半点不关心他吗?”
沈妙似乎被这话激怒了:“那你身为他的好朋友,知道他跟我提了离婚吗?”
贺临哑然。
沈妙深呼吸,沉声道:“我跟林宇之间的事,用不着别人插手。”
“不让别人插手?当年沈家濒临破产清算的时候,沈总怎么不说这句话呢?”贺临愤愤道:“当年要不是林宇出手帮你,你以为自己还能穿着一身名牌开着豪车吗?”
沈妙偏过头冷哼:“他当初借我的两百万,我早就以十倍的金额还给他了。”
“那你欠他的人情债呢?你能还吗?他没告诉你吧?当初借你的两百万,是他父母意外出车祸死后,肇事司机赔给他家的买命钱!”
沈妙的脸刷得一下白了。
我看见她拎桶的手指骤然收紧。
我这才记起,我好像从来都没跟她解释这钱的由来。
贺临咄咄逼人,他指着病房说:“里面那个是你初恋吧?当年你家出事,他头都不回地抛下你,如今他看你发达了,兜里有几个钱了,他又居心叵测地贴上你。沈妙,求你擦擦眼睛,看清楚谁到底真心对你行吗?”
“什么时候医生也能管病人家的私事了?我看你是不想在医院干了吧?”
周然拉开病房的门,挑衅地说:“我哪只眼睛看到我当年抛下妙妙不管了?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
贺临冷冷横了他一眼,压根不屑跟这种软饭男搭话,只对沈妙说:“沈妙,林宇对你怎么样,你扪心自问,难道这些年你对他真的半点感情也没有吗?”
空气静默了一瞬。
那一刻,我下意识捂住耳朵。
我人都死了,不想再受折磨了。
过了很久,我听到沈妙冷硬的回复。
“我们都快离婚了,你觉得呢?”
6
沈妙回到公司后,便开始埋头处理工作。
连续几夜的失眠让她眼底青黑,她拨通内线让秘书送了杯浓咖啡进来。
秘书转身临走时,被她叫住了。
“这两天我不在公司,林宇有打电话过来吗?”
秘书怔了下:“没有,沈总。”
闻言,沈妙皱起眉头,眼神有些不耐烦。
我看见她拿出手机,来回翻了翻信箱和通话记录,她似乎在翻找什么。
这时,她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凑过去看,发现是周然的邀约:“妙妙,我手里有两张演唱会的门票,你能陪我去看吗?”
沈妙垂眸想了两秒,回复“可以”两个字,然后就把手机放在了旁边。
原来她在等周然的消息。
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沈妙应该从未期待过我的消息或来电吧?
临近中午,秘书推门进来给沈妙送餐,却意外发现沈妙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秘书:“沈总,您中午不打算在公司吃吗?”
“嗯,我先回家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回家?
我精神一震。
看来她已经等不及要跟我离婚,撇清一切干系了。
只是我很好奇,她看见我的尸体时会露出什么样子的表情?
……
我跟着她回到了家。
刚把车停稳,我们就看见有不少邻居站在路边,低头在草丛里找些什么。
沈妙下车后,疑惑地询问:“大家在找什么?掉了什么东西吗?”
一个大姐捏着鼻子埋汰:“这大热天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死猫死狗腐烂了,都臭好几天了。妹子,你难道没闻到?”
沈妙吸了吸鼻子:“好像是有点臭味。”
我知道她患有鼻炎,嗅觉不太灵敏。
沈妙转身朝家走去。
想到我的尸体就要被人发现,我的心提了起来。
沈妙从包里掏出钥匙,插进门锁。
就在这一刻,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站在沈妙身后,看见是周然的来电。
接通后,周然焦急慌张的求饶声:“沈妙,快来医院救我,啊啊你不要打我!这里是医院,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江曼,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要跟你分手!我爱的女人是沈妙,从来都不是你!”
电话那头一阵鸡飞狗跳。
“……沈妙,你快来医院,晚一点我就要被她们打死了!”
沈妙愣了下,随即表情凝重:“知道了,我这就赶过去。”
说完,她拔下大门钥匙,匆匆转身驾车离开。
我站在门口的台阶下,目送她渐渐远去。
几位邻居闻着味儿找到我家门口,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
“这臭味是不是从这房子里飘出来的?”
“好像是的。”
“奇怪,敲门怎么没人开?”
“不对劲,我们报警吧!”
7
别墅到医院有半小时的路程。
沈妙刚把车停在医院门口,警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请问你是沈妙吗?这里是桐城市公安局,麻烦你迅速前往警局,取走你先生的死亡调查记录!”
“呵呵,他又想玩什么把戏?!”
沈妙冷呵一声:“消失几天,就为了装死?麻烦你们转告他,我……”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沈妙看见一个男人慌张地跑出医院,双目通红,神情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