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个年纪和我相仿,长得还算帅气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
他手里拿着一份协议书,具体内容被他遮盖,只留下签字的地方让我签字盖手印。
他说了,这份协议内容不需要我知道,但是能保证这份协议不会对我现有生活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将来也不会有影响。而且,协议一签,就会有三十万现金奉上。
这个男人我并不认识,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的跑来让我签这样的协议。
先不说这无头无脑的协议,让我很困惑,单单就是这种行为,不管对我有没有什么影响,都不可能签的。
可是偏偏此刻,我爸爸躺在手术台上。
他要换肾,而此时急需三十万手术费。
而如今的这三十万就如同久旱的甘露一样,正是我所需要的。
因此,到底是签还是不签,我一时之间竟然犹豫了。
他再次跟我强调,说签这个字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签完字以后,他就会彻底消失在我眼前,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过问我的任何事情,就当没有见过一样。我也可以心安理得的使用这三十万。
他的话无疑是打动了我。
虽然我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世界上也永远没有免费的午餐。因此,我必然会失去什么才能够拥有这三十万。
可是话又说回来,父亲病重,我的家庭本来就不富裕,全部身家加起来,都值不起这三十万。
所以,他还能骗我什么呢?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而只要签了这个字,就能得到三十万,父亲也能因此被救。想要匹配到肾源是非常艰难的,好不容易有了肾源,就差这三十万手术费了。
这是救命的钱。
2
虽然心中很疑惑,但是我还是豁出去了。尤其是看到旁边,他的助理手中拿着那个箱子。
刚才打开给我看了,里面可是装满了钱。
最终我被现实打败,我签了字,按了手印。
那男子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对他助理使了一个眼色。
他的助理便将那个箱子递给了我。
提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这是我第一次拥有如此“巨款”。更重要的是,这是我父亲的命。
那男子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好好活着,祝你好运,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随后他便转身走了。
我此刻已经来不及多想了,赶紧提着钱去交费,给我父亲换肾。
直到我父亲被推进了手术室,我母亲都还有一些难以置信。
她想不通,我们一家人所有的亲戚朋友,全部都借了一个遍,没有人愿意再给我们借哪怕一分钱。
所以,原本我父亲只能等死的,可这突然来个三十万,让我母亲异常困惑。
她问我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我当然不能跟她说实话,否则她必然会担心的。
我只是告诉她,这是我在网上借的,以后慢慢还,先救活父亲要紧。
我母亲虽然担心,但也就没有继续多问了。
我打电话给我女朋友顾兰,她出去买东西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顾兰和我一样,都是乡下人。虽然一起读了大学,可是到目前为止,也都没有找到一个好工作。
我们也算同病相怜。
不过我们是从小青梅竹马,感情还可以,所以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因为我父亲的病,所以才一直拖着。
3
电话打通了,但很快就是被她挂了。
我想着可能有什么急事儿,因此也就没有再继续打给她。
上天保佑,手术很成功,钱没有白花。
等安置好我父亲,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现在也总算是尘埃落定。
虽然还在观察,可是总的来说,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我想着要将这一个好消息,赶紧告诉顾兰,于是再次拨通她电话。
而这一次竟然是关机,这让我疑惑不解。
她这一出去,已经大半天了,竟还没有回来。现在电话也关机了,我自然很担心她。
我打电话问她妈妈,可她妈告诉我说顾兰也没有回家。
挂了电话,我让母亲照顾父亲,自己出去找一找顾兰,看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毕竟她是出了名的迷糊,有时候走错路也不知道。
我走在街道上。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烟如织,大家都在忙碌着,也有人在享受着。
我四处张望,寻找着顾兰的踪影。
此刻华灯初上,城市到处亮着霓虹,看起来很漂亮。
如果没有这一堆的糟心事儿,此刻,如果我能牵着顾兰的手,游走在这大街上,那该是多么的幸福呀。
我心底发誓,一定要加倍努力,争取早日给她幸福,实现我心中理想的生活。
一边想着,不经意抬头间,却让我浑身一震。
我揉了揉眼睛,我以为我看错了。
可是当我再次定睛看去,却发现我并没有错。
街对面,是一栋高档咖啡厅。
而此刻,在二楼的靠窗位置,正坐着两个人。
两人正在有说有笑,甚至感觉像热恋中的情侣一般,在嬉笑打闹。
而那女子不是别人,竟是顾兰。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旁边坐着的男人,竟然是今天给了我三十万,让我签的那一个不知名的协议的男人。
4
这一刻我彻底呆住了,我不知道他们两人竟然会扯上关系。
看两人这模样,分明就是热恋中的情侣模样。
从顾兰的脸上,我看到了久违的笑容。
在没有确定两人最终关系的情况下,我也不敢贸然下定论,不敢说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
我安慰自己,想着他们或许是才认识的朋友。
可是一个男人的本能是不允许我做这样的猜测的,他必然会胡思乱想。
顾兰手机关机,目的就是为了和这男的约会吗?
突然,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男人今天给我签的协议,难道是让我离开顾兰?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可能出卖顾兰来救我父亲。我宁愿卖掉自己的一个肾,也不要他的钱。
或者说,会不会是顾兰因为爱我,因为要救我父亲,所以付出了些什么,才让这男的拿了三十万来帮我。
我脑袋在胡思乱想,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可是最后,我还是没有勇气上前去质问。
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母亲看到我闷闷不乐,问我为什么。
我摇摇头没说话。
她又问我找到顾兰了没有,我只能说顾兰找到了,然后有一点事儿先回家去了。
她也就没有追问,让我好好休息。
最近大家都没有休息好。
此刻父亲稳定了,大家也总算可以睡一个好觉。
可是此时的我,又如何能睡得着?
我翻来覆去的,全是顾兰和那男子两人的身影。
想了一晚上,最后我决定,一定要将这件事情说清楚。
有些事情总要面对,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如果顾兰是为了我,那么我必然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如果她是因为有了自己的追求,那我也必须要放手,我不能够耽误了他。
他跟着我注定了要吃苦。
就本着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我也不忍心让她因为我而耽搁了。
我给不了她幸福,但别人可以。
如果换做父亲没有生病之前,或许我还会争取。可现在,我们因为给父亲治病,所有的积蓄用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她的离开,也是情有可原。
5
当我再次拨通她的电话的时候,这一次她接了。
我问她在哪里,她说她在家里。
我说我想见见她,她也只是嗯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旁边有个男人的声音在问她,这么早是谁跟她打电话。
而这一刻,我的心坠入了冰窖。
这声音分明就是昨天那男子的声音。
而这一大早两人在一起,可想而知,昨晚两人就已经在一起了。能发生什么事情,也是可想而知。
顾兰很漂亮,村里的年轻人都叫她村花。而在学校,她也是校花级别的人物。
所以时常有人说我是癞蛤蟆,抢到了天鹅肉,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没有理会。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不会被这些外界的言语所干扰和伤害。
可如今,她竟然和别的男人同床共枕。而我这个就要和她结婚的未婚夫,却还茫然不知。
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了,我对她从来都是尊敬有加。即便同居,都还是分开住的。
我一直都想着,要将第一次留给彼此,留到新婚夜。
所以,这么久以来,我们仅仅只牵了手,亲只是亲了脸,连接吻都没有。
这一刻,我的心就像有一块大石头一样堵着。好想立马冲过去问她,她们到底认识了多久?值得她付出这么多?
可最后,我还是胆小,主动挂了电话。
那天,我第一次喝醉。
迷迷糊糊的,叫着顾兰的名字。
可是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落魄的躺在路边。
当我醒来之后,却已经在床上了。
我记不得我是怎么到床上的,而且,这也不是我家。
“一大早喝这么多,你也不怕喝死自己!”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那是顾兰。
我高兴非常,正要起身,却是突然顿住了。
我这么高兴做什么?她已经是别人的了。
顾兰来到了我床边。
我一脸沮丧,闷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别憋着。”
“你跟别人好了吗?”
“是!”顾兰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心中一痛。
6
我也没想到顾兰回答得这么利索干脆。
“我们都要谈婚论嫁了,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我爸爸现在对情况让你不舒服?亦或者是我家的债务,让你看不到希望?你告诉我实话,我一点儿也不怪你!”
顾兰摇摇头:“我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我从小到大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过怕了苦日子,不想跟着你再受苦了。你说我势利也好,说我不知检点也罢,反正现在我就想改变现状。”
“我想要穿好看的高档衣服,背好看名牌的包包,用名贵的化妆品,吃珍贵的食物,想和更加优秀的人做朋友,想要体会上流社会的乐趣……”
“这种种都是我期待向往的。但是,你却给不了我!”
“所以,我要重新找一个男人来满足我的一切愿望!”
我的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可是这钻心的痛却是不及我的心痛。
“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会变的,更何况以前我也一直都这么认为的,只是压制着,没有好机会罢了。如今我认识了叶军,他也喜欢我,更是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一切。”
“叶军……这是他的名字吗?”
顾兰淡淡的说道:“既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好聚好散吧。回老家还会见面的,大家两家人也好过日子。”
说着,她竟然拿出两万块钱放在我身边:“承蒙婶婶叔叔照顾,这点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着,顾兰转身离去了。
“你是为了怕我伤心才这么说的吗?你是为了给我爸爸筹集手术费才牺牲自己的是不是?你是骗我的,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是不是?”我在后面大叫。
顾兰摇摇头:“你的份量还没有达到要我牺牲自己来换的地步,我是纯粹的想要过好日子而已!”说着,顾兰关上门。
我心如死灰,眼泪无声滑落。
7
顾兰走了,我没有办法怪罪。
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不争气,凭什么留住人家?
看到我的落寞,我妈担心极了。
我告诉了她实情,我妈也是愣住了。
随后她也开始抹眼泪。
原本指望我们办一场婚礼,给家里冲冲喜。
却是没想到……
我拉着她的手,安慰她。
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努力,必然让我们家日子越来越好。
我母亲也想得开,有些事情是勉强不了的,就好比我爸爸的病,原本她也是放弃的。
就在我们感伤的时候,突然门口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妇女的声音。
“在哪间?在哪间?”
我刚站起来,门口一下子进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打扮得很是高贵得体的贵妇人,她正一脸的紧张。
她身后是两个穿着西装的类似于保镖的人。
而后面跟着一个护士。
贵妇人一进门,顿时就盯着我,愣住了。
我很疑惑这一群人的到来。
“真的是我儿子,真的是我儿子……”那贵妇人突然来这么两句,更是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她便一把抱住了我。
“儿子呀,我总算找到你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看她哭得伤心,不忍心推开她,但也将她扶正。
“阿姨,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没有,你就是我儿子。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我儿子!”
就在这个时候,我妈也是惊讶的叫了出来。
“你是……王芳?”
那贵妇人抬头看着我妈,好半晌才点点头,上前一把拉住了我妈。
“好姐姐,可算找到你了。”
我妈点点头,但还是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说我儿子是你儿子呀?”
王芳这才勉强算是冷静下来,让身后的助理将所有的人都带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她和我们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