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夕阳刘银叶文并画

书画世界 2023-06-21 08:33:15

秋日的黄昏,蔚蓝的天空泊着一轮夕阳。我站在自家的门口看着它从街口慢慢往下落。它是那样宁静,又是那样从容。象一朵鲜红的花,在我贪婪而蓊郁的幻想里悄悄谢落,然后留下凉爽的秋风,留下几缕绚丽的回忆,和一双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照片上的眼睛清亮如水,孩子的天真仿佛会从那汪澄澄的潭里悄然溢出。这双充满童真的眼睛旁边还有一双期盼的眼睛。盼着她长大,盼着她成为一枝亭亭玉立的花。这照片里的一老一小是我的大娘和她的小孙女。当她们祖孙俩第一次到我家来时,我的那位表侄只有五岁,她的奶奶也只有五十几岁,那时我也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到家的第二天,她便吵着要我拖着她去街上买米糖吃。奶奶说你这么爱吃米糖,把你嫁给卖米糖的老头好不好?

十年后见到她时,她已是一个小姑娘了。同样是秋天,夕阳下,大娘带着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走下船,她肩上背着一个黄色的书包,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夕阳的余辉映在她们的脸上,有如一棵古松旁边站着一棵青翠欲滴的小柏树。见了面,大娘要她喊我叔叔。她停了停,细细打量我一眼,便羞羞叫我。那年大娘的手已没有第一次到我家见到的那么灵活,走路的步子也没有前次那么稳健,但她们心我家的景况。问我父亲怎样,是否还在外头烧砖。问我找了对象没有,在哪里工作。在我母亲面前也是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总之,都是一些家常话的寒暄。短短十几天过去了,大娘又回到她的儿子那里去了。蓼蓼在她奶奶的嘱咐下写过几次信。我在信中笑过她写的错字和病句,后来几年便一直没看到她写信来。我知道她是在生我的气。我猜想,她不会再给我写信了。没想到,去年的夏天突然收到她的来信,说她奶奶很想家,将由她在秋季将奶奶送来。这次她和奶奶会在白溪多住一些日子。奶奶身体已不如从前,怕是最后一次了。使我大吃一惊的是她的字比我写得漂亮多了,且信的语句流畅而略带文采。

又是一个秋天的下午,我站在船码头接他们,秋风徐徐吹来,夕阳静静地照在江水里。粼粼江波静静地闪动着,如幻似的模样。行人渐渐走上岸来了。在人头涌动的人群里,我认出了已经明显衰老的大娘。她由一位大姑娘携着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客船,她穿着时髦,亮丽而不失庄重修长的身材如青翠欲滴的白杨树。好在她认出了我,见面就叫我叔叔,这次却没有半点儿忸怩了,倒弄得我尴尬起来。到了家里,大娘和母亲的话特别多。从南到北,从古到今,像两颗苍老的树在回忆着往事,叙述着春天一样美丽的童年,叙述着她们树叶一样多的琐屑之事。我不敢和蓼蓼过多地说话,只应付着她的提问。这并不是全由于男女有别,而是我已不敢小瞧这位理工学院的高材生了。我想,我除了比她多发表几首诗和几篇散文,别的不一定比她懂得多。记起我以往讥讽她的书信,我更不敢以攻为守了。她看我出版的书,看我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的文章。那神情是那样专注,形态是那样端仪。是的,她已不再是那梦。--大娘说过,湖南的夏天太热,冬天太凉,惟有中秋前后,秋高气爽,在这段日子她最想回家了。还有她娘是秋天生的,她也是秋天生的,她这次来,要到她娘的坟头去看看。今后怕是难得来了。

客船拉响了靠岸的汽笛。我在心里默然回忆着她俩昔日的模样。行人渐渐走上岸来了。在人头涌动的人群里,我认出了已经明显衰老的大娘。她由一位大姑娘携着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客船,她穿着时髦,亮丽而不失庄重修长的身材如青翠欲滴的白杨树。好在她认出了我,见面就叫我叔叔,这次却没有半点儿忸怩了,倒弄得我尴尬起来。到了家里,大娘和母亲的话特别多。从南到北,从古到今,像两颗苍老的树在回忆着往事,叙述着春天一样美丽的童年,叙述着她们树叶一样多的琐屑之事。我不敢和蓼蓼过多地说话,只应付着她的提问。这并不是全由于男女有别,而是我已不敢小瞧这位理工学院的高材生了。我想,我除了比她多发表几首诗和几篇散文,别的不一定比她懂得多。记起我以往讥讽她的书信,我更不敢以攻为守了。她看我出版的书,看我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的文章。那神情是那样专注,形态是那样端仪。是的,她已不再是那位吵着要吃米糖的小女孩了,也不再是那个拿着练习本要我教她填词造句的中学生了。也许我从前所看到的是一条碧亮的小溪,现在我见到的也许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大海了。小孩变成大人,大人变成老人,老人又一个个象夕阳一般地走去。就象瞬息变幻的梦境,这就是生活和时空酿就的酒:让你去品尝,让你去回味。比方那夕阳,是很快就要落下去了的,而此时却开得格外的嫣红绚丽了。就象我那想家的大娘,在静静地回忆那些美丽的往事。那模样也是风烛残年了。而她的回忆,却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留念着家乡和童年的一草一木。蓼蓼也有她想念的地方,今后她是否也会由未来的女儿或孙女挽扶着去她想念的地方看看呢?

夕阳,永远年轻美丽的夕阳啊,你在家乡的秋天开得多么嫣红多么炫目啊。秋风起了,有几片泛黄的叶子向夕阳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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