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的性与情

远信情情 2024-02-13 07:46:52

1

我所在的这排商业房换了统一的门头和匾额,路面也新铺了彩砖,虽然我们这些商户都得出一部分钱,但看着焕然一新的街面,心情还是很舒畅。

我经营的是化妆品,平常不进货的时候就在店里待着,日子像一条无波无澜的小河,静静地往前流淌。

隔壁是一家发廊,店主是个光头男,叫杜超,外地人,二十八九岁的样子。据说他曾在本市一家很有名的高级发型屋干过,还是个什么总监,现在跑出来自立门户,生意很火,常见他忙得下午三四点才扒两口饭,晚上店里更是灯火通明。

相形之下,我店里要冷清许多。杜超有时也来我这里买点护发膏之类的小东西,我问:“你那儿不都有吗?”他倒也大方:“是啊,不过邻居要相互照应着点啊。”我心想,真是个老江湖,懂得处世之道。

熟了之后,杜超上午去市场有时会顺手捎回一把菜丢给我,说早上的菜新鲜。我也礼尚往来送他些苹果香蕉。当然,我的一头长发也在他那里做,修剪、焗油的功夫,我们会聊几句家常,他告诉我他在哪里学艺,吃过多少苦,现在有点积蓄了,以后想在城里买房,把父母接过来。我一边听一边附和着。

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们之间也许只是如此。

那天有个中年女人杀到我店里,说她闺女在我这里买的面霜居然发霉了,肯定是假冒伪劣,假一罚十,一定要我赔800块!我见她满脸横肉,好声好气请她有话好好说,还给她看进货凭证,说明渠道正规,绝无问题。但那女人根本不听我说什么,声音越来越彪悍,唾沫横飞,看热闹的人也越围越多。

我正束手无措,杜超挤进来,在那女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她竟然乖乖跟他走了,不一会儿,从发廊出来,瞥我一眼,静静地离开了。

2

我赶紧问杜超,他轻描淡写地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不讲理的给点钱算了,息事宁人。”我追问他给了多少,他伸出两个手指头:“200,但我警告她再来就不客气了!”

我恍然大悟:“你可真行啊。”他呵呵笑:“现在啥人没有啊,不必太当真,坏了心情更得不偿失。”我点点头,执意要还他200块,他推辞着:“别,你多来做几次头发就有了!”

这事之后,一切都没变,一切又好像都变了。有时想到他就在隔壁,感觉心里很安稳。我在店门前放了一溜花盆,一直延伸到他的地盘上,浇水时瞧他一眼,他总在忙,背对着我,光头锃亮,白衣黑裤,身材挺拔。

有天晚上,他来我这里拿洗发水。逼仄的空间顿时蒸腾起一股暧昧的味道,他的吸呼急促起来,我感觉只眨了一下眼的功夫,就被他掠夺般地抱住了,疯狂的吻倾泄而下,他的双臂越来越紧地匝着我的身体,两个人犹如干柴烈火般,很快燃烧起来。短短的几分钟,有种意识暂时丧失的感觉,但又很刺激,外面明明还有路过的人在说话……

事后,他嗫嚅着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转身走了。

我一瞬间怅然若失。我也算中等之姿,年纪也不老,怎么如今沦落到要躲在储物间里做这种事?

回想起来,我的恋爱史从高中就开始了,大学里一直不缺人追,25岁结婚时已有点阅人无数的意思了。但是,仍然选错了人,两个人吵架就像家常便饭,婚姻总共才两年,我流产了两次——因为对婚姻没有信心。后来他有了外遇,于是离婚。身心俱疲的我从此便一叶飘萍随波逐流,不知道何处是岸。离婚后这三年,相过不少亲,见识过许多男人的嘴脸,也渐渐臣服自己身体的欲望,如果见到喜欢的,哪怕无关婚姻,也会半推半就地上床。毕竟,性对于我这个单身女人来说有着太大的诱惑。

3

这一年多以来,与我保持关系的是老陈。我们网上相识,他四十多岁,已婚,在企业当个不大不小的领导,时不时向我诉说与老婆从未有过水乳交融。我们渐渐由茶馆喝茶改为在宾馆房间里喝茶,他说:“我从来没爱过我老婆,当年因为冲动发生了关系不得不结婚,我想要的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从来都没享受过,她给不了我这个。”我说:“那我给了你吗?”他听了就拼命吻我,说:“我也没有这样吻过她,我已经好多年没有主动吻过她了。”

他的话我半信半疑,但是人会说谎,身体应该不会说谎吧,他每次的表现都让我很满意,我也想过如果他能离婚的话,我就嫁给他。倒是他警觉,像是怕我有这种念头,说自己不可能离婚的。这让我很瞧不起他。

最近一段时间,他约我的频率大大减少,我猜测也许他老婆有所察觉所以收敛了?也没心思去追着他问。

突然听说杜超有女朋友,这个消息让我心里一紧。尤其那天女孩还来了,两人在门口炒菜做饭,女孩娇气得很,一点点油溅到手上就大呼小叫,我听着门外的动静,心里翻江倒海。

秋季的一天,天还没黑,杜超就关门了,还让我也关门,说:“一起去看海吧,我借了朋友的车。”我不明所以,他一把拽过我,上了车。

走在海边,我才听他说,女孩跟他分手了,她父母不同意,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一个啥都没有的外地人过。

原来如此,他失恋了,让我陪着出来散心。我的态度马上冷下来,可他看向我,忽然说:“生日快乐。”那天真的是我30岁生日。他说听我说过一次,就记下了。说着,还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木质手链。

如果没猜错,他不过是想用这个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果然,他很快就像一只发情的小狮子,抱我到车上,一边喃喃自语,说自己有多寂寞,一个没有房子的异乡客,城市姑娘如何瞧得上……他没有问我想不想要,就径直解开了我衬衫上的纽扣,然后,做了那件事。

我有些心有不甘,自尊心受不了,在完事儿的时候,我听到自己冷冷地问了一句:“难道我是要饭的吗?”他一愣,没有回答。

我想恨,却恨不起来。

4

一个月后,杜超忽然搬走了,其实就是搬到不远的一条繁华大街上,店面很大,装修豪华。

不久,听隔壁的房屋中介说,他亲眼所见,杜超傍上了一个富婆。我不信,但是,这年头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晚上,我去了杜超那里,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想要说什么,也许,我只是想找个由头见见他吧。

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我问:“他们说的是真的?”他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淡淡地说:“这跟你有关系吗?”我忽然羞愧难当,口不择言:“不久前我们还那样过,你忘了?”他说:“没忘,但那又怎样?”我气疯了:“我能怎样?我能怎样!你……”话到嘴边,我才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事实上,我根本就不该来,除了身体我们真的啥关系都没有!

我到街头那家兰州拉面馆要了大碗的拉面,放了好多辣椒,最后满脸是汗地回到店里。

一进门我就哭了,哭完,我给朋友打电话,让她帮忙看几天店。我要出去透透气,再待在这里,我简直要爆炸了。

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坐上了去杭州的火车,住下不久,外面便大雨倾盆。手机响的时候,我正对着窗外的雨发呆,竟是老陈,他在电话那头说:“我想你了。”我说:“是想我的身体吧?”他笑:“人也想啊。”他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杭州。他激动起来:“这么巧,我也在这里出差!”

等老陈再来电话说马上要到的时候,我猛地跳下床,不是激动他的到来,而是我忽然想逃,逃开他,逃开那些无关爱情婚姻的性,逃开那些过客男人!

我到底没见他。

人生路上沟沟坎坎,生存的艰难、情感的创伤、无望的情欲,统统让我们的性无处安放。那些叫人迷醉的暧昧,有时候是能让人暂时忘记生活的乏味与痛苦,却终究不是解药,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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