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做完第三次流产手术后，男友向我求婚了。
我感动不已，拖着病体跨越大半个城市给他买订婚礼物。
订婚宴后，他喝醉了，攥着一块手帕反复地看。
我替他收拾衣物，不经意看到他和别人的聊天。
发小问他：“真要娶那个跳舞的？你疯了吧！”
“她都快30了，又不清白，哪里比得上真真！”
他唯一的置顶联系人也发来消息
“向阳，我把女孩最珍贵最纯洁的东西交给你了。”
我转身掰开肖向阳的手，拿起那条手帕。
上面暗红的一抹血渍，如此暧昧。
忍住想给他一巴掌的冲动，我将这些消息设置成未读。
继续翻看聊天记录，他和朋友们有个小群，如今热闹得很。
“起子，你真的要娶楚婷然？那也太不值了。”
“楚婷然花季都过了，前几天又打一次胎，生不生得了孩子都不知道呢。”
“就她那天天四处跑的舞蹈团，谁知道她们私底下都玩多大，这种女人真不能娶回家，指不定有什么脏病。”
“ 楚婷然前几天不是又去打胎了么？也没找向阳陪着，我看她就是早年打胎打出经验来了，腿一张眼一闭，下了床又是外人眼里的女神！”
发小艾特了他：“别的我不说了，真真清白干净，你最好别辜负她！”
肖向阳只回复了这条消息：“放心，我不会让真真打胎的。”
我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所以呢？所以就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肖向阳翻了个身，嘴里呢喃着我的名字，手里却还抓着那条帕子。
我没有回应，他嘟囔了一会儿，嘴里的称呼已经从婷然变成了真真。
“真真，你是我的缪斯女神......”
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是肖向阳的特别关心发来消息。
是那个叫“真真”的女生：“向阳，我好痛，可我好满足。”
我面无表情，往上翻起聊天记录。
肖向阳对她说：“你的血像红宝石一样，灼烫了我的心。”
她回应：“向阳，在我心里，我已经嫁过你了，我无比满足！”
他们做了什么，显而易见。
我终于明白，我前天做人流手术时，说着工作没空的肖向阳去了哪里。
可我想不通。
肖向阳对我一直很好，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相爱的八年里，我们很少吵架，也做过最亲密的事。
这种事情，我一向认为你情我愿，情到浓时自然就会发生。
所以肖向阳要，我也从未拒绝。
刚毕业时，肖向阳想要创业，是我全力支持他，跟着舞团满中国跑地挣演出费，供他创业。
我一天跳好几场舞，晚上脱下舞鞋，脚常常肿得钻心地疼。
肖向阳抱我抱得很紧，他当时说——
一定会让我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席之地，一定会让众人祝福，我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我当然信了，信得不行，我把什么都给他了，包括我的事业。
我以为我们是幸福的。
他曾在无数个深夜低声夸我又软又乖，我们身体契合，感情深厚。
可我忘不了他手机里的那句话。
和发小的聊天记录里，他说。
“楚婷然是拿来用的，不适合结婚，真真才值得我呵护疼爱。”
“用”。
原来在他心里，我就是个物件。
第二章
我一夜没睡，也没有收拾满地狼藉的房间。
肖向阳睡醒时，明显有些不悦。
“婷然，你待在家里没事做，为什么不收拾一下房间？我昨晚醉成那样，你该煮个醒酒汤的。”
他责备地看着我，我对上他的眼神，轻轻开口。
“向阳，你是不是忘了，我三天前刚打掉一个孩子，医生说，我需要休息？”
他安静片刻，有些尴尬地抱了抱我：“对不起，我头有点疼，说话太重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手机响了几声，肖向阳看完消息后，迅速换了衣服就要出门。
“婷然，我先出门了，公司忙。”
肖向阳离开家门后，我打开平板电脑，那上面登着他的微信。
真真给他发了信息：“家里有温热的醒酒汤和懂事的小女仆，肖先生准备享用哪个呢？”
拦了一辆出租，我跟着出了门。
肖向阳一路到了城北的别墅区，大门打开，一个女孩飞奔出来，差点将他扑倒在地。
我看到肖向阳笑着抱住她，又把她举起来转了个圈。
他们之间的气氛自然又甜蜜，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感情很好的情侣。
可我呢？
我的小腹又抽痛起来。
才刚做完手术不久，医生嘱咐我要好好休息，可这几天来，我躺在床上的时间少之又少。
从出租车座上起来，我惊恐地发现，坐垫上有一滩鲜红的血。
给司机转了双倍车费与洗车的钱，我请他将我送到医院。
我被要求住院观察。
医生给我做完检查后，责备地看着我：“你已经第三次做清宫手术了，本来就伤身，你还到处乱跑？你的子宫内壁已经很薄了，再这样下去，以后要孩子会很辛苦！”
她又叹了口气，给我开了点营养品：“女人，最重要的还是爱自己。”
我鼻子一酸。
最开始流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肖向阳抓着我的手哭了，他说都是他不小心，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不让我留下病根。
第二个孩子时，他隔一天来看我一次。
到了现在，他甚至不愿意多给我几句关心。
科室里的丈夫陪着妻子看医生，言辞中尽是对怀孕妻子的珍视与爱重。
我听得有些羡慕，默默偏过了头。
意想不到的是，我竟看到了肖向阳。
他牵着那个女孩的手，神情关切地和医生沟通。
“医生，她今天来例假，说肚子很疼，您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医生例行公事地问了句：“有夫妻生活吗？”
那女孩娇羞地低下头：“前几天......是第一次。”
果然，果然是我做人流手术那天！
后面的话，我已无心再听。
可下楼时，我们恰巧又进了同一趟电梯。
肖向阳没有认出我。
也是，他满心满眼都在那女孩身上，又怎么会注意我呢？
“以后不能再拿身体赌气了。一件小事而已，值得你坐地板上哭一晚吗？来例假还哭，现在肚子疼知道错了吧。”
女孩听着他的训斥，小声嘟囔着“订婚还是小事？我都要难过死了，差点就要失去你了。”
肖向阳拍拍她的脑袋，宠溺地看着她。
“放心，我不可能丢下你的。”
那女孩笑了笑，娇羞开口：“你以后可不能那么粗鲁了，我又不像别的女人那么有经验，孩子都打了几个......总之，你得珍惜我！”
肖向阳笑着亲亲她：“知道，知道，我们家真真是纯洁的好姑娘！”
有一瞬间，我很想冲上去，撕下这层其乐融融的场面。
将手攥得发白，我还是忍住了。
我在医院住了三天，肖向阳连问都没问我。
他根本没发现我住院了。
三天后，我终于回到家，家里却空无一人。
第三章
原来他也根本没回家。
那他去了哪？我已经有了答案。
我的肚子还是有些疼，刚想随便做点吃的，肖向阳就突然回来了。
“婷然，今晚朋友聚会，我们一起。”
他牵我手的姿势是那么自然，好像他从未嫌弃过我。
想到可能会见到那个女孩，换上常穿的红裙，我卷好头发，认真打扮了一番。
我一坐上副驾驶，就感觉不对。
我身材高挑，座椅明显被人调过，我坐上后显得很挤。
肖向阳凑过来帮我调整，他看着我今天的妆造，眸色深沉，俯身吻住了我。
我装作闭眼休息，将头侧过一边，努力遮掩泪意。
包厢门口，我扬起笑容，如往常一般挽住了肖向阳的手。
他一僵，随即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没有推开我。
“起子，终于舍得过来了？真真等你老久了。”
他的朋友们纷纷起哄，看到了我，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嫂子也来了啊！”
有人尬笑一声，他的朋友们一拥而上，瞬间把我与他分开。
我站在门口，没人招呼我，一时有些无措。
“姐姐，你是肖哥的未婚妻吧？来这边坐。”
林真真微微笑着，以一副主人姿态将我带到座位上。
原来林真真也在，怪不得众人看我的眼神那么微妙。
我终于能够好好打量她。
柔顺的黑长直，一条剪裁得体的白裙，没有化妆，只涂了薄薄的口红。
与浓妆艳抹的我简直是两个极端。
林真真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跟我闲聊着，打听我的生活。
“姐姐做什么工作呀？我还没毕业呢，让我参考参考。”
我笑了笑：“我在舞团跑演出。”
她不依不饶：“是江市艺术团还是别的自营小舞团呀？正经吗？”
为着最后三个字，包厢里的人沉默了。
“姐姐？说呀，是正经舞团吗？”
“什么正不正经的，你是想问编制吧。”
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我尽量维持着礼貌回应她。
她惊呼一声捂住嘴：“哎呀，是我不会说话。那姐姐的工作就是不稳定咯？”
不知是谁插了句嘴：“别问了，不就是卖艺卖身挣钱的吗！”
“就是，还什么舞团？谁知道做的什么工作呢。”
“就一艺术生，跳个舞能赚那么多钱？”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听说有的舞蹈生在台上挣的钱，还不如陪大老板在饭店挣得多，毕竟包厢门一关，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呢！”
污言秽语一句句砸过来，林真真惊讶地眨了眨眼：“能赚钱不好吗？我也想让姐姐帮衬帮衬呢。”
肖向阳转头看向我，眼神躲闪，明显慌乱了起来。
他的某个兄弟啐了一口，将杯子砸到地上：“我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兄弟们看着向阳的面子才没戳穿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我呸！”
“我兄弟是商界新秀，配你绰绰有余，就你这种条件，倒贴我都不要！”
肖向阳始终沉默着，他没有管他朋友那一句又一句的污言秽语，反而转头轻声劝着林真真：“真真，你跟她不一样，别学坏，别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看着面色阴沉的肖向阳，我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向阳，什么叫不三不四？”
肖向阳转头看向我，眼神躲闪，明显慌乱了起来。
